第337章 揭開緣由國舅死局
慶離渾身一僵,因為天涼縮在袖中的雙手下意識哆嗦的明顯。
白羽微笑,抬手,“公公可是要帶這位姑姑去承乾宮?”
“正是,”公公頷首,匆忙應著,“王爺,那小的先去了。”
他剛入宮不久,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做,他不敢耽誤。
白羽似乎看穿他的急切,腳步自然落在了他跟前,笑意溫和儒雅,“本王剛好要過去皇兄那裏,就讓這位姑姑跟我一起過去吧。”
公公愣了一下,垂首應了,“是,王爺。”
甬道兩邊的風漫過身體,慶離垂首跟在白羽身後,渾身發冷。
甬道很短,她卻覺得那是此生走過最漫長的距離。
“慶離姑姑,聽聞你兒子前段時間身體不適,如今怎樣?”白羽手貼在暗紫色腰帶上,語調平平地問。
慶離渾身一怔,仿佛體內的血液都凝固了,許久她才抬起頭,“六王爺……”
記憶裏那個不過十三歲的孩子,骨骼清秀,溫文儒雅,可笑起來卻有著成年人的內斂和穩重。
如今,他長大了。
笑容依舊溫和,可骨子裏散發的氣質卻越來越琢磨不透,甚至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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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宮。
揚帝禦案前的右側,擺放著一盆精心打理過的蘭花。
是雪妃最愛的品種。
揚帝神思悠遠。
蘭花幽香浮動,仿佛佳人依舊在側。
可在慶離的心中,那道香仿佛在提醒著她,十七年所有的罪過。
她在花溪村答應過蕭懷一,會說出當年事情的緣由。
她承認,當年自己受了葉後和國舅的蠱惑,拿著葉掌餘偽造的信件,汙蔑了雪妃娘娘和洛顏的關係。
信件的內容不光捏造了雪妃和洛顏情義深重,有苟且之嫌,還有更多的是雙方對於東臨朝廷的各種謀劃。
是以,當年拿出這些信件時,揚帝在國舅黨的勢力逼迫下,不得不承認雪妃和洛顏有染,並企圖利用江湖手段,幹預朝政的假象。
白羽在旁歎了口氣,“皇兄,我就知,雪妃娘娘並非那樣的人,多虧了這位姑姑還幸存著。”
蕭懷一暗暗瞥了垂首在地的慶離一眼,能看到她額角悄然冒出的虛汗。
他靜默在一旁不語,等著揚帝自己消化掉此刻千回百轉的情緒。
當慶離的證詞出現在被關押在天牢的國舅耳中時,他整個人瘋狂地從沉重的腳鏈和手鏈中掙紮,臉色驚恐。
“你胡說,那些信件本就是雪妃和洛顏的,不是老臣偽造的!皇上,這個女的哪裏冒出來的,她在信口開河。”
揚帝看著他事到如今還狡辯張狂的態度,默默轉過了身,聲音果斷,“葉掌餘,策劃宮變,行謀逆之舉,按律當斬。”
葉掌餘眼裏隻剩下牢門盡頭白色的光,他瞳孔裏的驚駭加劇,做無力的咆哮,“慶離你到底是受誰指使?為何要害我?”
無人應他,回應他的隻是一遍又一遍自己的回聲。
蕭懷一剛踏出宮門口,正麵迎上了葉之恒大統領。
作為葉家的長子,他最近既要在宮中當值,又要料理家中弟弟的喪事以及安撫母親的情緒。
原本幹淨利落的人,幾天下來,麵容粗糙了幾分。
他眼裏充斥著紅血絲,精神錯愕,抓住了蕭懷一的肩膀,“我父親乃堂堂國舅,身份尊貴,絕不可能做謀逆之事,是不是弄錯了。”
蕭懷一雖然痛恨國舅當年的所作所為,可對葉之恒的能力和品性從未懷疑。
他目光炯炯,“他是他,你是你,相信皇上不會波及你和你的孩子。”
隻簡短的一句,葉之恒一向沉穩的心態徹底崩潰了。
他不是不知道父親作為世家家主的傲氣,也感受到了父親這些年日益膨脹的心思。
為了打消父親可能滋生的念頭,他努力成了禦前大統領,並誠心在皇帝麵前,以家人性命起誓,誓死扞衛他大統領的職位,保宮牆之危。
希望以此獲得皇上的信任,讓父親因為他這個兒子而有所為難和顧慮。
不曾想,早在十七年前,父親便是那場記憶中的慘烈宮變的主謀。
他握著腰間的刀,往後踉蹌了兩步,朝蕭懷一淺淺作揖,而後朝著承乾宮的方向,邁出了沉重而堅定的步履。
蕭懷一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鬆了口氣。
***
不日。
沉雙提著精致的食盒,跨進了葉後所在的寢宮。
千儀宮內,陳設華麗,各色上等古物應有盡有,極盡奢華。
而此處的主人,曾經的葉後正依靠在軟塌上,臉色憔悴蒼白。
她聞到腳步聲,撐著手起身瞥了眼沉雙,“你怎麽來了?”
“女兒怕母後在此憂思過度,特意來陪您說說話。”沉雙眉眼沉著,舉止優雅,從食盒中取出一道精美的點心。
“這是溫貴妃親手做的千層糕,入口醇香,口感細膩。
她拿了一塊在葉後眼前,“母後嚐嚐?”
葉婉儀按著起伏的胸口,伸手拂掉案幾上的食盒,“吃裏扒外的東西,走開!”
她沒想到,養在身邊的小獸,有朝一日會在背後伸出了爪子。
若不是她,哥哥不會落入天牢。
她也不會被皇上軟禁在這偌大輝煌的寢宮,卻隻留個老麽麽,連個貼身丫鬟都沒有。
她恨的咬牙切齒。
“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的便是溫貴妃,卻還拿這個東西過來,你是何心思?”
溫貴妃性格不溫不火,卻因太子,母憑子貴,得皇上寵愛多年。
可她的兒子,明明是東臨王朝第一個皇子啊。
為什麽……
她明明是最尊貴的世家之女,為什麽……
沉雙始終眉目靜雅,動作一絲不苟,將千層糕放入了口中,“可惜了,這麽美味的點心,以後這裏不會再有了。”
終究,這裏會慢慢變成一座表麵話裏實則陰寒的冷宮。
葉婉儀眼眸含恨,使出渾身力氣撲向沉雙,卻因沉雙靜靜往後一側身,整個柔弱的身體撲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她像失控的瘋子,伸手無意義地抓在虛空,“你是假的,是假的,我們倒了,你也不會好過的。”
沉雙輕嗤,“我會不會好過,自有我的命運,可您的結局已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