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番外 甜甜~
風花雪月。
客棧沿湖的欄杆旁,弱柳隨風搖曳,君子蘭在角落綻放,茉莉的花香在空隙中淡淡彌漫。
來往的行腳商人抑或是慕名風花雪月的風光而來的旅客絡繹不絕。
這日來了一群特別的商人,來自西城國的郡主顧煙和她得力的護衛。
她生的靚麗,自然沒有做公主的打扮,而是稀鬆平常的江湖人士著裝,煙羅紫色輕紗著身,身段跨進客房,步步娉婷生姿。
此番出來,她名義上打著尋未來郡馬爺的名義,實則想潛入東臨探聽消息。
她之所以選擇在風華雪月落腳,一來這裏檔次夠好,符合她天生骨子自的優越感,二來才是最重要的。
這裏有位神秘的廚子。
那人除了廚藝了得,讓人吃了常常流連忘返,還談吐瀟灑,身形挺拔,麵容俊朗如畫,令人見過一麵思之如狂。
沒錯,她慕名而來,就是衝這完美的男子而來的。
隻是這名男子有個特殊的規定,每五天才親自出手做一道菜品,隻供應一桌,想要吃的人必須早早預約。
比起這點讓人覺得有趣外,更令人遐想的是他的容貌。
據說他常年人前戴著麵具,真容不顯。
人人都在傳,他這是生的一副好皮囊,隻給未來的心儀姑娘看。
顧煙早就聽說他的傳聞,甚至因為他的神秘莫測和完美,遲遲不選郡馬,便是想打定主意來一瞧,將此人在心中留了位置。
自然,早早就預約上了風花雪月這裏上等的客房。
蘇臨笙站在後院通往前院一處上等天字號客房的位置處,鬆手放下簾子,嘴角勾著笑意。
蕭懷一又有桃花來了呢。
她絕對不吃醋。
她就扮個小板凳靜靜地坐在角落裏,曬曬太陽,聽聽牆角就好了。
客房裏,顧煙耐心十足,按捺著一顆蠢蠢欲動的心等了很久。
果然等菜品上桌上,她卻覺得著實值得一等。
可謂道道精美別致,讓人不忍破壞這樣絕佳的藝術品,她正要舉筷來嚐,身後侍衛快步上前,“等等,郡主。”
隻見侍衛謹慎地用一根銀針檢驗了每道菜,才點了點頭。
顧煙好笑,她這侍衛倒是小心翼翼,還好那廚子不在現場,否則她還真沒臉當著人家的麵懷疑他對她下手。
不過她相信這麽大的客棧,一直屹立不倒,斷然不會允許一個有問題的廚子動手腳的。
尤其她是打著心思衝這男人來的。
她這麽想著,已經開始動筷子了。
本是淺嚐輒止,卻忍不住一直提著筷子,埋頭不語地吃。
她的胃得到酣暢淋漓的享受。
真真是人間難得有此佳肴。
顧煙覺得比她那郡王府甚至西城王宮的美食要好吃百倍都不止。
於是,她還沒有見到那個神秘的男子前,就已經被此人的廚藝徹底征服了。
總之,遵循皇上的吩咐去東臨探聽消息是正事,給自己尋郡馬爺更是大事。
所以,這個廚藝精湛的廚子,哪怕是個廚子的身份,她今日見定了。
她心有所想,很快派人請他來見。
她堂堂郡主,那一刻竟然心底打起了嘀咕,怕這個平日裏行事風格特別的男子會拒絕。
沒想到,平日裏甚少親自見客的廚子蕭懷一風度翩翩地提著一番飯後甜湯來了。
“聽聞顧姑娘要見我。”明明是個廚子,語調聽起來卻覺得從容淡定,渾身氣度不凡,令人未見其容,已像如沐春風。
“此甜湯消暑,老板說姑娘乃貴客,特意送的。”
顧煙心口一動,隻覺得此人身上有股與生俱來的吸引力,“也是公子親手做的?”
這樣的男子,怎麽會做下毒哪種事呢?
蕭懷一嗓音如酒,“不錯。”
顧煙毫不猶豫地捏著湯勺,就要嚐。
而她那名侍衛依然神色謹慎,盯著她麵前的甜湯真要拿出銀針來試,卻被顧煙用不著痕跡的眼神示意不必了。
她可不想讓這個男子覺得她這般不禮貌。
顧煙一邊喝著一邊用眼尾打量著挺身玉立的男子,“味道清香而不膩。”
為了展示她不是恭維和她由衷的讚美,她還特意盛了碗給身旁多年精心伺候的侍衛嚐,“是不是絕了?”
她拚命地眼神示意,那侍衛舔了舔嘴,勉強點頭,味道是不錯,可也不至於那麽誇張吧。
蕭懷一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承蒙姑娘讚譽。”
“公子的廚藝果然令人食之難忘,”她心底開始打主意,又瞥了侍衛一眼。
侍衛慢騰騰地端了一盒黃金過來,不情願地道,“這是姑娘打賞給公子的。”
蕭懷一臉上雖覆著麵具,可依舊能看到他笑著時流暢的下頜弧度。
他聲音爽朗,“多謝姑娘賞識,隻是在下隻負責做菜,其他的不能收。”
顧煙幻想著他的容貌,覺得光聽聲音就一定是個賞心悅目的君子。
隻是遭到拒絕,她有些意外和不開心了,“是你這裏的老板不允許你收嗎?你告訴他,就說本姑娘願意賞的。”
蕭懷一從善如流,“好,既然姑娘如此爽快,待會我便問過老板。”
凡事都聽老板的?這麽乖順?
他這麽好的廚藝,可謂是風花雪月的活招牌啊,想必是這裏老板許了什麽重要的利益於他,他才甘願留在這裏。
顧煙這麽想著,已開始打探,“公子廚藝了得,你們老板每月想必給你很多工錢吧!”
“不多,她是老板,給多少都行。”
不是吧,這麽隨意。
顧煙心裏琢磨著難不成是他欠了這裏老板人情不成?
可她不管了,她覺得這樣難得的男子不能委屈在這裏了,“我府裏環境尚可,願以重金聘請公子,公子可願隨我回府?”
蕭懷一身體稍後退了一步,姿態從容,話語篤定,“這恐怕不行。”
“如何不行?”顧煙噌地起身,臉色微紅,不知是甜湯喝的還是心裏急的,“難道你怕本姑娘給的錢少?”
蕭懷一一本正經地坦然道,“與錢無關。”
“與錢無關?”顧煙身為郡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不為金錢所動,好歹她也是有幾分姿色的,她主動開口,怎麽會有人拒絕了。
自尊心作祟,她就不信她搞不定一個廚子了。
她不甘心地走了幾步,湊到他跟前,試探,“是因為你老板威脅你?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說著她就有些氣血上頭,作勢要去摘他的麵具,“還是與你這張臉有關?”
她特別想看看這個讓她未見其容,便動了心思的男子長的如何如傳說那般一副好皮囊。
蕭懷一稍稍錯開身,沒讓她碰到麵具,“姑娘心意,在下心領了。”
顧煙見他這副怎麽試探都無動於衷的男子,愈發有興趣了。
她換了策略,語調放軟,端坐著,擺出她出生以來鮮少有的一副大家閨秀的姿態,盈盈一笑。
“既然如此,本姑娘今日吃了你做的菜,總不能連廚子的樣子都不知道吧。”
言下之意很明顯,她就要瞧上一瞧別人眼中的好皮囊是否是真的?
她就不信,她這樣對他稱讚,拋橄欖枝,甚至像現在這般軟軟的語氣,他不會沒感覺?
不是傳說,他的真容隻留給心儀的姑娘嗎?
蕭懷一沉默了會,顧煙心裏打鼓,他在思考嗎?他真的要給她看真容了嗎?
就在她興奮地期待著,想著自己即將成為打破傳說的一人時。
蕭懷一的聲音帶著一絲寵溺和禮貌,“抱歉,在下的麵具隻能在我夫人麵前摘,否則她會吃醋的。”
顧煙腦袋嗡地一聲,不顧形象騰地站起身來,話都開始說不清楚,“什……什麽?”
這個年輕男人竟然有夫人了?
他夫人會吃醋,那就是說,他真的是長了一副絕好的皮囊了。
隨著這一道顧煙還尚未消化的消息入耳,又一道雷炸在了她的耳邊。
“爹爹……你怎麽去這麽久,娘說她餓了。”
一個三歲的男童蹦躂著歡快地腳步朝蕭懷一身邊跑過來,抓過他的手晃了晃,語氣微嗔。
顧煙望著眼前那個語調活潑,麵容清朗貴氣的小孩,身形一晃,幸好扶住了桌角。
他不止有夫人了,還有兒子了。
且不說這個男子的真容到底如何令人揣測遐想,單憑這孩子的容貌,也能推斷出這男子生的英俊神采,朗逸超群。
顧煙心口仿佛在滴血,腦袋嗡嗡地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你真有……夫人和孩子了?”
不等蕭懷一回答……
這時簾外另一個嬌嗔悅耳的聲音傳來了進來,“哥哥,怎麽這麽久?”
蘇臨笙蓮步輕移,挽過蕭懷一的胳膊,故作驚訝地道:“這位便是今日的貴客嗎?”
顧煙打量著嬌俏靈動,風華動人的女子,做最好的掙紮,“你……是誰?”
她幹嘛親昵地叫他哥哥,幹嘛挽他的手臂?
她怎麽這麽好看?
蕭懷一笑容寵溺,好不自豪,自然地摟過她的細腰,“她是我夫人。”
蘇臨笙眉眼一彎,順著他的話補充道,“也是這家客棧的老板。”
“……”
顧煙驚詫之餘,神色瞬間黯然,心口跟著空虛起來。
怎麽好男人都是別人家的,她要找個郡馬這麽難?
今日出門她一定沒算好日子。
“姑娘慢用。”蕭懷一微微頷首,牽著一大一小,出去了。
“夫人,你今天想吃什麽?”
“你啊……”
房內顧煙再也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現實打擊,身體虛坐了下來。
“你坐下來,陪本郡主喝酒。”
侍衛也有些頭暈,卻不敢違逆,乖乖坐下,安撫,“郡主,天涯何處無郡馬?”
顧煙受了刺激,臉色紅潤,拽過他的衣領問他,“本郡主不美嗎?”
侍衛眸光有些不太清明,回答卻不含糊,“郡主在我心中最美。”
顧煙難過地又喝下一杯酒,“那你陪我喝,我不說停,你不能停。”
看起來精神的侍衛眼神逐漸迷離,跟著心意走,“是。”
三杯酒下肚,侍衛先倒下了。
倒下之前,他跟著心意呢喃了一句。
“郡主最好……我心悅郡主……已久。”
顧煙還撐著身體,眼睛半眯著,“有……有眼光。”
說著她的頭作勢也要栽下去,一隻玉手輕輕一拖她的側臉,幫她固定住腦袋。
蘇臨笙坐下,打量著顧煙,“西城國主讓你去東臨做什麽?”
顧煙麵色微紅,看著她醉意地笑了笑,體內早就飲下的甜湯帶有催人實話實說的藥效,“聯絡京城埋伏的西城密探,暗算都城統領齊拯。”
蘇臨笙抬眸瞧了蕭懷一一眼,雙手一放,任她栽倒在了桌上。
臨走前,她還貼心地給兩人放在了客房的臥房裏休息。
“這郡主對你很上心啊,”蘇臨笙似笑非笑睨了蕭懷一一眼,“哥哥的桃花果然旺。”
蕭懷一懶懶倚在門框上,幽怨地看她,“拜夫人所賜。”
為了獲得情報,她不知多少次專門犧牲他的手藝和形象。
蘇臨笙吃醋不起來了,眼裏都是碎碎的星子在閃爍,“誰讓哥哥確實廚藝精湛,英俊瀟灑惹人遐想呢。”
她不過是故意渲染了他的傳說,沒想到顧煙還真是慕名而來,連蕭懷一的容貌都沒看清,不惜高價要買走蕭懷一。
嘖嘖嘖,她好像又有點酸了。
幸好一直沒讓蕭懷一的真容露出來,否則她真的怕風花雪月客棧日日人滿為患啊。
蕭懷一雙手從後麵擁住她,下頜抵在她的頭頂,聲音沉沉帶著一絲蠱惑,“夫人犧牲我這麽多,是不是該補償了?”
蘇臨笙笑著拍拍他的臉頰,答應的爽快,“好,就今晚。”
兩人剛踏出門檻,蘇臨笙又急急折回來,將顧煙賞賜給蕭懷一的那盒黃金給抱走了。
蕭懷一嘴角勾笑,“缺錢嗎?”
眼睛都放光了。
蘇臨笙由衷地感慨,“那倒不是,就是哥哥的廚藝和美貌太好賺錢了。”
幹嘛不要,反正那個顧煙也吃了她男人做的美食,她可不傻。
蕭懷一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風花雪月獨棟寬敞的後園院子裏。
“娘親……我想去吃糖葫蘆了,你賠我去街上玩耍吧。”小男孩眨巴著晶亮有神的眼,摟著藤椅上納涼的蘇臨笙脖子撒嬌賣萌。
蕭懷一在一旁的石桌上寫信,聞言,他擱下筆,將書信卷起,幽幽地看了小家夥一眼。
“蕭禦,別來這一招。”
從出生到現在三歲了,這小家夥幾乎霸占了蘇臨笙所有的閑暇時間。
蕭禦假裝沒聽見,繼續軟著聲音:“娘親,你今日好美啊,阿禦好喜歡娘親,你不想吃糖葫蘆嗎?”
蘇臨笙心一下被軟化了,也舔了舔嘴,“行……”
“不行!”蕭懷一眼神幽怨,“你答應了我,今日要補償我的。”
蘇臨笙為難:“他還小……”
蕭禦立馬做出一副癟嘴委屈的樣子,“爹爹欺負人。”
“……”蕭懷一靜靜地看他表演。
這天天光明正大地霸占著他的夫人,到底誰欺負誰?
蘇臨笙故作難堪,“哥哥要不改天?”
蕭懷一不樂意,走到小家夥麵前,蹲下身來。
“糖葫蘆跟孟叔叔家的花兒妹妹哪個甜呀?”
蕭禦眼下更想吃糖葫蘆,“當然……”
“阿禦哥哥……”門口台階處,一個三歲粉雕玉琢的女孩邁著短腿跑過來,嗓音甜糯。
蕭禦將未說完的話吞了回去,拉過小女孩的手,喜笑顏開,“當然是花兒妹妹甜啊,我帶你去看小魚好不好?”
三歲的女娃笑起來,梨渦醉人,“好唉,哥哥。”
蘇臨笙目瞪口呆:“……”
這是她兒子嗎?
蕭懷一深感滿意,瞥了慢一步進來的孟添一眼,“孟添,你這女兒好呀。”
隨時能吸引走他家小子的目光,非常不錯。
孟添穿著竹青色錦袍,眉眼間褪去了以前的頑劣,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沉澱下的穩重。
四年前那場赤渡河戰事,他受了重傷,精神受了打擊,月渲貼身照顧了三個月,他才醒來。
還好,當年他沒有做錯事,沒有傷了他這一生重要的朋友。
他眉宇輕揚,還是忍不住習慣跟蕭懷一打趣,“那是自然,怎麽,想定娃娃親?”
蕭懷一心思直白,迫不及待,“今日就定吧。”
蘇臨笙:“……”
她私下早有這個心思,跟月渲提過,可要這麽快嗎?
孟添神色一本真經,“不行,昨兒前兒個前麵還有好家人來說,排著呢?”
蕭懷一眸光一動,“明天一頓飯。”
孟添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吃蕭懷一的菜品,順杆子往上爬,“兩回。”
“成交。”
蘇臨笙:“……”
娃娃親是這麽草率決定的嗎?
成了未來親家的兩人自然怎麽看著對方的孩子都覺得滿心歡喜。
在花兒妹妹玩好要回府的時候,蕭懷一將蕭禦也扔進了馬車裏。
蕭禦沉浸在驚喜中,“爹爹,我今晚真的可以去孟叔叔家睡嗎?”
嗯,最好住下,別回來了。
蕭懷一眉目含著父親慈愛的笑,“對,阿禦玩的盡興,多玩幾天也無妨。”
被算計安排好了的蕭禦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爹爹你真好。”
孟添在旁暗暗嘖了一聲,父心險惡啊。
彎月悄悄掛在樹梢上,微風裹挾著花香彌漫在房間裏。
蘇臨笙慵懶地趴在蕭懷一的身上,蛾眉淡掃,唇色動人,一身紅色豔麗的衣裙輕逸鋪灑開來,像一朵絕美的花。
她故意手指點著他一直滾動的喉結玩,“哥哥很喜歡女兒嗎?”
蕭懷一身上火氣難忍,捉住她的手輕吻,順勢翻身將她壓下,嗓音暗啞,含糊著,“尚可。”
至少比兒子好,兒子隻會天天黏著她。
他的吻帶著灼熱的溫度,慢慢遊走在她耳垂,眉心,鼻間,鎖骨,一點點往下。
蘇臨笙承受著他的愛撫,不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眸光瑩亮照人,“那補償哥哥一個女兒可好?”
月兒悄悄地從樹梢探出頭來,溫柔見證了兩個纏……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