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掃樓
“我們之間的關係怎麽了？難道一定要分得那麽清嗎？”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管孫薇說什麽，我堅決不同意用她的錢。
我不想把自己置於一種欠別人人情的境地當中。世界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啊。互相之間還是一種清清朗朗的關係比較好。我這樣想著，將孫薇送回了去。
晚上我回到了家中，莫柒柒發現我情緒低落，忍不住問起我來。
“還在想著外公嗎？人死不能複生啊，生活應該向前看才得。”
“嗯……”
我強忍著再次被背叛的憤怒和傷痛，靠著一顆強大的心，終於把門麵拿下來開了起來。門頭做好了，掛在了大門上麵。“幸福房產中介”幾個大字蒼勁有力，正是我想要的風格。
於是我又要開起掃樓生涯。有好房源才能聯係到好客戶嘛。這個世界不缺有錢的主，缺的是讓有錢的主掏錢的東西。你看那些私人飛機啊、遊艇啊，動不動就上億美金，但買的人還是趨之若鶩。那些人還要攀比誰的飛機寬敞，誰的遊艇尺寸更大。
莫柒柒閑著的時候也來幫忙。
這天上午我就和莫柒柒去掃樓了。
上午的太陽非常暖和，讓人心裏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在小區裏不時能看到睡在地上曬太陽的小貓，以及聚在陽光下聊天的阿姨嬸嬸們。有時候一陣微風拂麵而去，我感到心神氣爽，內心充滿了激情。
“多好的日子啊。”我不禁感歎道。
每天一大早我就出去掃樓，莫柒柒不上班的時候，執拗地跟在我身邊，我隻好帶上她，雖然我不想她那麽勞累，然後下午就去一去廣告公司上班，晚上呢，我就將白天掃樓看好的房源發布在網上。
一個人開的房產中介跟連鎖公司相比弱點是顯而易見的。連鎖公司手上有豐富的資源，這些資源包括房源、客戶、人力資源、分公司等等。連鎖公司可以將這些資源合理分配，從而充分利用手上的資源，到達一個最佳的營銷效果。舉個例子：連鎖公司在重要的街道上都開有分店，每個分店都招聘了足夠的房產經紀，這樣就能形成一個規模效應。不僅擴大了自身公司的影響力，還能將公司影響力覆蓋到各地。連鎖公司的房源信息還能在不同的分公司之間共享，這樣有利於將客戶和房東及時分配到經紀人的手裏。
而我們這些個體公司，隻能利用本身靈活的特點來和連鎖公司競爭。比如我們要提供差異化的服務。連鎖公司什麽都做，那我就隻專注做某一塊；連鎖公司傭金較高，那我們就在傭金上靈活變動一下，以吸引一些對錢比較敏感的客戶；一些總價較低的房子可能在連鎖公司受到冷遇，那我們就熱心地為這些房東服務。總之，我們要給房東和客戶送上最貼心的服務，讓他們對我們公司形成一種夠專業、夠體貼、夠真誠的意識。
那是新門店開張後的一個星期。上午掃完樓後，下午我累得實在不想動彈，坐在辦公室裏和店員聊著天，不時地望著櫥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一對中年夫婦在櫥窗前駐足著，我連忙拉開門，想把他們迎入辦公室裏。他倆有點局促，好像在擔心著什麽。
“沒事，進來坐會吧，不買也沒關係，就當聊天了，反正現在也不太忙。”
夫婦倆進到辦公室，我給他們倒了兩杯熱茶。
“我看你們不像本地人啊。”
“是啊。”中年男人答道。中年婦女動了動嘴唇，但並不說話。
“來這裏多久了？”
“十來年了。”
“老哥來這裏十來年了啊，做點什麽生意呢？”
“在菜市場賣賣蔬菜。”
“在哪個菜市場？我看老哥你是個老實人，以後我經常去你那買菜。”
“那要得。我在XX菜市場。”
“嗯，離我家不遠，以後我得經常光顧您才是。”
“老哥是不是想買個房子啊，我看您倆在櫥窗前看了看我的房源信息，好像挺感興趣的，是吧。”
中年男人看了看他的女人，隻見女人沒有什麽表情，一副默然的樣子。
中年男人喝了口茶，抿了抿嘴，說道：“哎，房價太貴了，我們買不起啊。”
“是啊，上海的房價很貴，但將來上漲的空間很大。現在有機會不買的話，將來可能就更加買不上了。”
“房價會一直上漲嗎？”
“可不是，您看現在的鈔票越來越不值錢，以後房子肯定得更加貴嘛。”
“我們買不起可有什麽辦法。”
“你們應該有孩子了吧？”我問道。
“是啊，孩子已經回老家上高中了，他以前在這裏上學的，但是我們沒有戶口，他不能參加中考，所以回老家了。”
“那以後你們是要回老家生活了？”
“回老家掙不了什麽錢，趁現在還能幹活，我們還會在城市待上個十年二十年的，等累得幹不動了再回家。”
“你們孩子既然不在身邊，所以你們可以買個小房子，兩個人住夠用就行。”
我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你們租房住肯定不方便的，不如現在在附近買個老公房。我這裏有個不錯的老公房，40平，一個平方8000，總價32萬，不是很高。將來你們要是回老家的話，可以再將房子賣掉，等你們將來賣掉房子的話，這個房子可不止這個價了。”
“以後能賣多少錢啊？”男人問道。
“這個嘛，得看情況。”
我頓了頓，說道：“如果按每年的通脹情況來看的話，一年漲4%，十年後就能賣47萬；如果是按7%左右的速度增長的話，十年後就能賣63萬。二十年後就更不得了了，4%的增長速度能賣70萬，7%的增長速度能賣124萬呢。”
雖然我知道中年男人不大聽得懂，但我要表現得專業一點，我想這樣能增加成功的概率吧。
“真的嗎？真的能賣那麽多嗎？我賣一輩子菜都掙不來這麽些錢。”
“是的，請你相信我的專業眼光。”
夫婦倆對我說的話還是半信半疑，我讓他們回家好好考慮一下，考慮清楚了再做決定。我知道他們累了那麽多年，積累了一些辛苦錢，買房子也許是他們人生當中最重要的一次決定。我得留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思考，我不想他們對自己做的決定感到後悔。但我成功地讓他們留下了聯係方式。有了聯係方式，就算是千裏長征走完了一小步吧。雖然是一小步，但總比停在原地要好。
之後我每天去那位中年男人的攤子上買菜。買菜的時候我絕口不談房子的事情，隻是拉拉家常。我還隔段時間給中年男人打電話。我們的聊天一般都是以家常的形式開始，問問他孩子的學習情況，問問蔬菜的價格等等。聊到最後我才會順帶提及房子的事情，了解夫婦倆考慮得怎樣了。經過我一個星期的不懈努力，我終於說服這對夫婦買下了一套40平的房子。
當時的成交價格是30多萬，我能拿到百分之一點幾的傭金，也就是幾千塊錢，但我還是非常開心。因為這是新門店的第一單生意。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印象中，莫柒柒將我扶了回去。
早上頭痛將我從睡夢中喚醒。我勉強坐起身子，雙手抱著痛得像要爆炸一樣的頭。喝醉酒真是難受啊，但興奮讓我無法抑製喝酒的衝動。
我真想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忙碌了那麽久，都沒有休息過哪怕一天，再加上剛喝醉酒，身子虛弱得很。但我才處於創業階段，我不能就這樣放縱自己。我支撐著來到浴室，打開噴頭，任憑冷水從我頭上傾瀉下來，以麻醉我被痛燒得越來越敏感的神經。我看了看浴室的鏡子。鏡子裏的我顯得比以前消瘦。以前我經常運動，一身健美的肌肉是我的驕傲。現在的我雖然談不上麵色槁枯，但的確比以前遜色了不少。
出門的時候我看了看手表，才7點多鍾。路上已經有上班的人群神色匆匆地走著，想要趕上前麵的公交車。
來到公司後，我把今天要掃樓的區域安排好，又計劃了一下今天要做的工作。早上掃樓，然後挨個給客戶打電話。平均5分鍾一個電話，那一個小時要打12個，一直打到晚上9點鍾可以打108個電話，如果表姐和A跟我一起打的話可以打324個電話。假如隻有0.5%的成功率，那我今天都有開一單的希望啊。我樂得笑了起來，雖然我心裏清楚成交不是一件那麽簡單的事情。
帶著莫柒柒去掃樓。
今天去的地方稍微有點遠，走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騎著電動車帶著莫柒柒在車流和人群中穿梭著。這時候我見識到了中國式過馬路的情景。路口邊的人也不管你是紅燈還是綠燈，隻要湊夠一撥人就拚命往馬路對麵衝。好幾次我都是急刹車，才避免了撞到人群中的悲劇。但後座上的莫柒柒被折騰壞了，她幾次都撞到我背上，差點摔下來。
莫柒柒可能是嚇怕了，她的手從身後攬住我的腰，以此來保持平衡。
“累了嗎？”莫柒柒輕聲問道。
“你在想什麽呢？問你話半天不答。”莫柒柒又恢複了把我當作階級敵人的常態。
“我在想……，我在想剛才你很溫柔。”
“有嗎？”……
我們來到一個小區。頭天我已經跟這個小區的一個房東聯係好了，今天來這個小區看看他的房子。房東是一對老年夫婦。這對夫婦熱情地將我倆迎入房裏，還端茶倒水的招呼著我們。遇到這樣的房東實在是難得。很多時候我遇到的都是不太友好的房東，好像你幫他賣房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不能隨便給他打電話，那樣的話他會覺得煩，你得按照他規定的時間打電話。其實這也可以理解，萬一房東平時有事情不喜歡被打擾呢。但是你還不能經常去找房東拿鑰匙看房，這樣的話他也會覺得你煩。可是不讓客戶看房，客戶怎麽能對房子滿意，從而花掉一大筆錢買下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