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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京都某別墅


  黑暗的房間,地毯上散落著毛絨絨的玩偶,圍棋棋盤靜靜地躺在玩偶中間,黑白棋子零散在棋盤上,棋盤周圍的地毯上也到處散落著黑白棋子。


  一本翻開了的書倒扣在棋盤右邊的地毯上,月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過,灑在書上,書麵上漂亮的花體字為“安徒生童話”。


  突然一雙小腳出現在了書的旁邊,視野往上,那是一個長相可愛,穿著旗袍的小女孩。


  小女孩彎下腰,撿起了書,從書翻開的地方,開始看了起來。


  房間黑暗,但她卻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在黑暗中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書裏的內容,臉上漸漸露出甜美的笑容。


  她一邊看著書,一邊繞過房間裏的沙發,向前麵走去。


  一個穿著小熊圖案睡衣的小男孩坐在地毯上,他的前麵,放著三個大大的顯示屏,其中一個顯示屏上,有著十幾個的窗口,售票大廳,候車區,火車站台,……


  這是京都火車站的監控畫麵。


  小女孩拿著書走到了小男孩旁邊,坐了下去,看著屏幕上的監控畫麵。


  隨著一個看上去嚴肅,正直的男人走進監控畫麵裏,所以窗口的畫麵都隨即顯示著男人的圖像,小女孩漆黑的眼眸靜靜地盯著屏幕上的男人,一動也不動,“邪魔,他就是這次的目標嗎?”


  小男孩看著男人,“嗯。”


  小女孩湊近了屏幕,仔細地看著在取票台取票的男人。男人取好票離開後,小女孩離開了屏幕,舉起手,嘴唇咬著大拇指,語氣糾結道:“邪魔,我可以不殺他嗎?”


  “為什麽?”小男孩問。


  “因為……”小女孩歪著頭,看著男人,“因為他像是一個好人,像以前那個給我買糖葫蘆的警察叔叔。”


  “隨你。”小男孩語氣淡淡的。


  “謝謝你。”小女孩聲音甜甜的。


  “小鏡,你還沒有睡嗎?”一個溫和的年輕男人的聲音傳進了房間裏。


  小女孩笑嘻嘻地捂住了嘴。


  小男孩繼續看著屏幕裏的監控,並沒有出聲。


  門外的人並沒有打開房門,而是像習以為常般,聲音溫和道:“小鏡,你早點睡,哥哥先去睡了。晚安。”


  等男人的腳步聲消失後,小女孩對著小男孩道:“我去火車站了。”


  “嗯。”


  ……


  李弦月躺在床上靜靜地盯著天花板上的汙漬,隻是這次那塊汙漬靜靜地呆在那裏,不再蔓延。


  寢室裏其餘的三人已經睡著了,很安靜,安靜得能聽見她們的呼吸聲和小蟲子在地上爬來爬去的聲音。


  應該是蟑螂。李弦月想。


  她想到了才來學校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四人吃完飯,回到寢室。


  李弦月最後一個進到寢室裏,她一關門,隨著關門的響聲,一隻蟑螂從鄭麗麗的書桌下麵爬了出來。


  “啊!”鄭麗麗看著爬出來,就要爬到她腳下的蟑螂大聲尖叫,一邊尖叫,一邊爬到了椅子上。


  聽到她的尖叫聲,李弦月看向了她,發現了一隻黑棕色的油亮亮的蟑螂在地上慌忙地爬著。


  徐敏和陳芳也跟著看向了她,看見了地上的蟑螂,徐敏看著蟑螂就要爬到她那裏後,尖叫一聲便跑到了陽台。


  李弦月看著她們誇張的表情,不明白地站在原地。


  “你們也太膽小了,看我的。”陳芳無情地嘲笑著兩人,“在農村,比這可怕的蟲子多了去。”


  陳芳一邊說,一邊走向蟑螂,伸出腳,就要踩下去。


  陽台外的徐敏和椅子上的鄭麗麗都緊緊盯著她的動作,好像她踩的不是蟑螂,而是什麽怪獸。


  陳芳抬著腳,眼睛與蟑螂對視,蟑螂向她另一隻腳爬了過去。


  “啊!媽媽,救命啊!”陳芳放下腳,跑到了陽台,抱住了徐敏。


  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盯著蟑螂。


  鄭麗麗見陳芳跑了,表情絕望。


  李弦月環視了一下三人誇張的神情,麵無表情地走到了蟑螂旁邊,蹲下,手一拍,啪唧一聲,蟑螂被她拍死了。


  三人看見她拍死蟑螂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手濕濕的,李弦月拿起了手,手心裏粘著蟑螂的黃色體液。


  她撿起了被她拍成餅的蟑螂屍體扔進了垃圾桶,用紙巾擦幹淨地麵後,就走到陽台洗手。


  她洗好手,回到裏麵,就見三人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厲害!”鄭麗麗向她豎起大拇指。


  徐敏:“佩服!”


  “沒想到你竟然不怕蟑螂,還敢用手拍。”陳芳道,“我用手至少要在手上套一個塑料袋。”


  “我看你套了塑料袋也不敢下手。”徐敏打趣她。


  “說的過分了。”陳芳嘟嘴,“看我的。”


  陳芳雙手伸向徐敏撓著她的癢癢,徐敏笑著一邊掙紮,一邊大聲叫,“弦月,麗麗快幫我!”


  “我來了!”鄭麗麗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跑到了她們兩人麵前,加入混戰。


  李弦月站在一旁,高興地看著她們。


  歡聲笑語漸漸沉靜,李弦月躺在沉寂的寢室裏,秋日的夜晚分外的涼。


  她拿起了枕頭旁邊的手機,“23:43”,該走了。


  李弦月把枕頭放進被子裏,在身上施了一個幻術,輕聲下床後,把枕頭變成了她的模樣。


  她走到了陽台,宿舍樓的燈都關了,萬物朦朧,就像被籠罩了一層黑色的薄紗。


  從五樓俯視,灌木叢枝丫像欄杆般圍繞著宿舍樓,自由生長的旺盛蔥蘭隨著夜風起伏,悉悉索索的不知名的小動物在蔥蘭草叢中穿梭,奇異的夜幕才剛剛拉開序幕。


  李弦月輕輕一躍站到了陽台圍牆上,看著下麵的風景,再縱身一躍,夜風掀起柔順黑發,上卷衣角,李弦月快速落到蔥蘭草叢中,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小動物卻像受驚般快速從她旁邊分散跑開。


  李弦月腳尖輕點草叢幾下後,落到了草叢外的石板路上,步伐快速地在校園內穿梭。


  很快,她便到了廢棄教學樓。


  與白天相比,夜晚的教學樓變得更加的陰森。


  月亮隱匿,黑暗寒冷。


  殘破的牆麵,漆黑空洞的窗口,黑色的藤蔓在夜風下,仿佛活了起來,蜿蜒地在牆麵上爬行。


  李弦月解除了幻術,站在牆角處,吹著冷風。


  “吱呀——”


  破舊的木窗被風從裏麵緩緩吹開。


  李弦月拿出手機,“23:51”。


  “沙沙,沙沙。”


  藤蔓在牆上攀爬。


  李弦月無聊地看著黑色的藤蔓葉子,蒼白的手指伸向了藤蔓葉子,輕輕地撫摸著,葉子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細小絨毛,指尖撫過絨毛,癢癢的,軟軟的。


  突然,李弦月把手從藤蔓葉子上移開,眼睛看向了前方。


  有人來了,是兩個人,在她的一前一後,是……


  李弦月垂眸,腳下的荒草撓著她的小腿,黑色的小蟲子在石板縫隙間爬行。


  黑暗中一隻蒼白的手從李弦月的身後伸出,捂住她的嘴,迅速把她拖到了牆角後麵。


  褲子被荒草上的露水打濕,腳艱難地踩在茂密荒草叢中,李弦月用手掰著捂住她嘴的手。


  “別動,我是安玲。”熟悉的聲音在李弦月的耳邊響起,溫熱的氣體打在她的臉上,她不舒服地動了動。


  “安玲姐。”李弦月小聲低語。


  束縛著她的手放開了,她轉過身看向了安玲,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還沒等她說出口,安玲的食指按在了她的唇上,“噓——”


  “別出聲,有人來了。”安玲壓低聲音,表情嚴肅地看著她,“乖乖呆在這裏,我出去看看。”


  李弦月點頭。


  安玲從牆後麵走了出去後,李弦月移到牆邊,偷偷地望了外麵。


  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現在了安玲前方的遠處,站在原地對安玲對峙。


  天太黑,看不清那人的臉。


  破裂的石板,荒草橫生。


  一個大約二十厘米高的人偶驀地出現在了安玲的左邊,迅速向黑影衝去,而黑影腳下也猛地出現一條大約三十厘米長的黑色長蟲,長蟲竄向半空,向人偶直衝而去。


  人偶和長蟲在兩人距離的大約中間位置的半空中相撞,人偶張大嘴向長蟲凶猛咬去,長蟲靈活地轉動柔軟的身體避開了人偶,人偶牙齒相撞發出哢嚓的巨響。


  人偶見一次不成,又猛烈地再次向長蟲咬去,長蟲一閃,在空中拉直身體,猛地衝向人偶的脖子,人偶伸出手,抓住了長蟲的尾巴,長蟲上半身瞬間纏住人偶的脖子,人偶也狠狠地咬住了長蟲的身體。


  場麵一時僵持,冷風呼嘯。


  “吱呀——”


  窗戶被風吹開。


  安玲與黑影靜靜地站在原地。


  “啪!”


  窗戶被風猛烈關上的一瞬間,安玲和黑影同時出動,兩人右手寒光閃現。


  “鐺!”


  兩人手裏的匕首相撞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安玲站穩下盤,拿著匕首的手用力向黑影逼近,就在匕首要逼近黑影的脖子時,黑影手腕一轉,上身柔軟地彎到地上,雙腳踢向安玲的手,安玲連忙向後一閃。


  黑影趁機一個後空翻,身體重新站直。安玲麵色一沉,手拿匕首又向黑影衝去。


  匕首相撞,寒光湧現,夜幕黑沉。


  安玲和黑影一個糾纏後,兩人閃著寒光的匕首就要同時抵在對方的脖子上時,兩團幽藍色的火焰同時擊中了兩人的手,匕首落地,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兩人瞬間向後退去大約一米。


  李弦月從牆的後麵跑了出來,隨著她接近兩人,她看清楚了黑影的臉,“班長?”


  “李弦月?”黑影驚訝地看著她。


  “你們是一個班的?”安玲看著李弦月問道。


  “嗯。”李弦月道,“他是我們班的班長,叫方逸遠。班長,……”


  不等李弦月再說些什麽,安玲便開口道:“方逸遠是吧。”


  她目光審視著方逸遠臉上的神情,“你來這裏做什麽?”


  方逸遠見李弦月認識安玲,覺得自己應該誤會了安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昨天發現學校鬼氣變濃,學校裏就這裏陰氣最重,所以我就來看看是不是這裏有厲鬼。”


  他臉上神情真摯,話語流暢,實在不像是在撒謊。


  安玲看著他的臉,聽他說完後,道:“我叫安玲,計算機係,是你學姐。我和弦月也是來調查這件事情。”


  “安玲學姐好,對不起。”方逸遠猛地彎下腰,“我之前太莽撞了。”


  安玲看到他行為一怔,回過神語氣舒緩道:“沒有關係,之前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會的。”方逸遠抬起頭,笑容陽關。


  安玲揮手讓人偶放開了長蟲。


  長蟲一被放開,就竄到了方逸遠的身上,爬到了他的脖子上,纏到了上麵。


  那條長蟲是一隻黑色的蜈蚣,長著密密麻麻的腳,它的上半身爬到了方逸遠的臉上,蹭著他的臉。


  李弦月看著蜈蚣蹭著方逸遠的臉,不知為什麽覺得它是在向方逸遠撒嬌。


  還挺可愛的。李弦月想。


  人偶不知是不是知道了李弦月的想法,飛到了她麵前,擋住她的視線。


  李弦月這下才注意到了人偶,看見了它的正麵,之前她在牆後麵隻看得見人偶的背麵,再後來也沒來得及看它。


  她看清人偶的臉後怔住了,因為人偶的臉和安玲的臉一模一樣,安玲長相甜美可愛,但這張臉長在人偶臉上,竟讓人莫名地覺得詭異。


  人偶穿著華麗的藍色哥特式裙子,黑色的卷發披在肩上,垂至腰間,頭發上戴著同色的波奈特帽子,精致漂亮。


  隻是這個氣息……


  李弦月吃驚地看向了安玲,安玲像是沒有察覺李弦月真實的想法,向她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弦月,怎麽樣?很可愛吧?”


  “嗯。”李弦月把目光從安玲臉上移開,重新看向了人偶,竟然……


  安玲攬住了李弦月的肩膀,打斷了她的思緒。人偶飛到了李弦月的眼前,離她的臉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李弦月能夠清楚地看見人偶臉上的毛孔,人偶逼真得就像一個活人。


  “它叫鈴。”安玲向李弦月介紹道。


  “鈴?”李弦月看向了安玲,“這不是安玲姐你自己的名字嗎?”


  給人偶取自己名字這種事,太奇怪的。


  “很奇怪嗎?”安玲放開了李弦月,走到了她前麵。


  人偶和安玲一起站在李弦月的麵前,兩張相同的臉映入她的眸子中。


  安玲看著李弦月,人偶也以同樣的神色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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