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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主角也是要上廁所的

  其實,沈雲菲這個小團體的人對薑翎並不熱情,甚至還有些抵觸,誰叫她從前名聲不佳呢。


  但有沈雲菲嘰嘰喳喳地調節氣氛,再加上薑翎暫時不曾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也沒說出什麽讓人厭煩的話來,其餘三人便給沈雲菲麵子,沒有拂袖而去,也沒有給薑翎臉色看。


  五人小團體在玄關處換上冬靴,各自帶著伴讀丫鬟,一路說說笑笑先去了恭房。


  薑翎一路並未出聲,隻是安靜地聽她們說話。


  話最多的就是表妹沈雲菲和嚴三姑娘嚴惜梅。


  兩人像相聲裏的逗哏和捧哏,一個負責眉飛色舞地講,另一個則負責在適當的時候拋出語氣詞:“這樣嗎?”“哇!”“好厲害啊!”“真的呀!”


  沈雲菲這一路都在講張百萬獲救的故事,偶爾提到翎羽神醫時,便不由自主地偷瞄薑翎一眼,心裏莫名有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薑翎也在觀察這位小表妹,看著她隨著故事情節的起伏而不斷變換的表情,看著她為營造氣氛而不顧儀態的誇張肢體語言,心想:遺傳果然神奇,雲菲表妹講故事時的語氣和動作,簡直跟二舅母一模一樣啊。


  二舅母的說書大業,後繼有人了!


  眾人聽著故事進了恭房,薑翎便也跟著參觀了一下古代的“公廁”。


  恭房裏光線很好,收拾得也十分幹淨。


  門口有個洗手台,一半是平麵的,上麵放著熏香爐和香胰子盒等物,一半是凹陷下去的,裏頭放了個木盆。


  洗手台旁燒著爐子,爐子上是一大鍋熱水,爐子旁則是一大桶冷水。


  再往裏,是五扇轉角屏風,一字向內排開。


  屏風上沒有鏤空,是實心的全木結構,上麵雕著稻、黍、稷、麥、豆的五穀圖案,估計是五穀輪回之所的意思。


  最前頭兩扇屏風的旁邊已經站了兩名身穿青草綠襖裙的國公府丫鬟,估摸著她們的主子正在裏麵呢。


  薑翎參觀了古代的“公廁”,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又看著陸陸續續進入恭房的各家閨秀,忙對沈雲菲道:“我去外麵等你們。”


  說罷帶著珠翠匆匆而出,走到離恭房數丈外的路邊等著,順便瀏覽一下遠處的景致。


  這沈氏族學是官邸宅院改建而成,當初為了節約成本,並沒有做太大改動,還維持著原先的前院後院結構。


  前院是學堂,後院是夫子及其家眷的住所。


  蒙學班、六藝班、精讀班,在前院各占據了一棟小樓,雖然沒有用圍牆圈起來,但隔得很遠,各自獨立,就連恭房都是各用各的。


  六藝班共有兩個,甲班和乙班,甲班以國公府這一代的嫡支和姻親子弟為主,乙班則幾乎全是沈氏族人。


  這邊薑翎正吹著寒風等人呢,那邊庶出二人組和嚴二姑娘嚴惜春,從六藝班的小樓裏出來,也往恭房而來。


  薑翎也看出來了,忠勇侯府在沈氏族學就讀的這三姐妹:嚴惜月、嚴惜春、嚴惜梅,估計並不怎麽和睦,否則一個姓的堂姐妹,為何會涇渭分明地分成三個不同的小團體?

  尤其是嚴二姑娘嚴惜春,竟跟庶出二人組混到一起去了,若說這中間沒點因由,薑翎還真不信。


  這個年代的人,嫡庶觀念還是很重的,雖然在吃穿用度上,庶出跟嫡出區別並不大,但在社會地位、婚配和家產分配上,庶出的還是比嫡出差了不止一籌。


  正常說來,嫡出的公子小姐們,是不會跟庶出子弟結交的,除非對方十分優秀。


  但薑翎並不覺得庶出二人組優秀!


  經過薑翎身邊時,沈雲夢和沈慶忠兄妹二人視若無睹地將頭扭到一旁,仿佛沒看到路邊的有人似的。


  他們見了她這郡主不打招呼,薑翎自然也不會主動招呼他們。


  待那三人走遠些了,薑翎隱約聽見嚴二姑娘道:“……國公爺怎麽會同意讓她來族學,別帶壞其他人才好……”


  沈雲夢的回答被恭房圍牆阻隔,薑翎沒聽見,但想來是不會有什麽好話的。


  她微微聳了聳肩,沒放在心上。


  片刻後,沈雲菲帶著冬兒出來,見到等在外麵的薑翎,疾走幾步趕來,嗔怪道:“外麵這麽冷,你怎麽不回學堂去等。”


  薑翎笑了笑,“我不冷,跪久了腿麻頭也昏,正好出來吹吹風,透透氣。”


  她一說吹風,正好就有一股涼風吹來,就連明晃晃的日頭也無法阻擋那股寒意,沈雲菲打了個哆嗦,把猩紅鬥篷往身上裹了裹,“我怎麽覺得這麽冷呢?”


  正說話呢,其他人也出來了,眾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聽沈雲菲繼續講前麵的“未完待續”,到上課鍾聲響起時,她才堪堪說完。


  眾人意猶未盡,在書課夫子李先生進來時,還在回味呢。


  李先生五十來歲年紀,兩鬢已略有些泛白,但梳理得一絲不苟,就連鬢邊的毳毛都打理得服服帖帖的,沒有一根敢跑出來作亂。臉頰上的胡須也修剪得整整齊齊,仿佛用尺子量過似的。


  他頭戴藏青色綸巾,身穿同色白邊夾棉交領長衫,領子白得亮眼,衣裳熨燙得一個褶子都沒有。


  李先生跪在筵席上,身板挺得筆直,對眾學生道:“這堂書課,前麵兩刻鍾時間,用篆書謄抄月令,這是周夫子留給各位的功課,餘下半個時辰,繼續學習駢文驪文。”


  薑翎心想:這算不算主課侵占副課時間?會不會哪一天就聽周先生說:你們李夫子病了,下一堂依舊是禮課!


  想著想著,她又犯愁了:謄抄文章……我這手字跟薑玲的完全不一樣,要怎麽蒙混過關?


  想要全程模仿原主的鬼畫符,說真的,不容易。


  好在李夫子及時替薑翎解了圍。


  他見薑翎拿著筆遲遲不動手,又聯想了一下這位郡主的風評,心中甚是不悅,便冷臉道:“遺玉郡主還是先描紅吧,桌上有描紅紙,底子差就要比別人更努力些才是。”


  薑翎如釋重負,忙直起身來應了一句“是”。


  然後,她將新筆沾水泡開晾到筆架上,又往硯台裏滴水,自己動手研墨,待墨成後,先鋪毛氈,再鋪描紅紙,然後提筆蘸墨,開始描紅。


  薑玲的確是起點低,底子差,李夫子說得沒錯。


  因此薑翎並沒把他的語氣放在心上,反而覺得言之有理。


  但教室裏的其他人卻不這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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