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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沉冤得雪

  慧容住持哪裏見過這等陣仗,一時間嚇得臉色煞白,眼看著就要出人命了,她忙上前接替那位宮女,一把抱住那老婦人的大腿,向上發力,讓她緩口氣兒,別真弄出人命來。


  太後沒吭聲,隻冷眼看著,待那老婦人幾番掙紮之下已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她才給趙暢遞了個眼色。


  趙暢從腰間抽出軟劍,輕輕鬆鬆一躍而起,“刷”地割斷白綾。


  那老婦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落在地,“啊”地慘叫了一聲,疼得一疊聲地倒抽氣,老半天回不過神來。


  趙暢還劍入鞘,依舊站到太後身側,身姿挺拔,氣宇軒昂,令人心安。


  太後暗歎了一口氣:這麽好的小夥子,可惜囡囡不喜歡,否則還真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人選。


  她這廂還在溜號想別的事情呢,那廂老婦人已經緩過氣兒來,伏在地上嚶嚶嚶地哭起來。


  “李太妃,哀家記得你從前不愛哭天抹淚的,當年你可是人淡如菊、萬事不爭的人兒呢,怎麽,臨老了突然矯情起來了?”


  太後笑盈盈地問。


  李太妃偷眼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太後的狀態,一個是幹癟的蔫兒橘子,一個是飽滿的紅蘋果,差別太大了。


  又想到自己此刻隻怕是衣衫淩亂,妝容不整,頓時覺得自己被比到十萬八千裏以外去了,一時悲從中來,連哭聲都情真意切了幾分。


  太後對慧容住持道:“勞煩住持將閑雜人等都請出去吧,哀家要與故人敘敘舊。”


  這閑雜人等自然包括了慧容住持本人以及李太妃的宮女太監們。


  李太妃心頭一慌,忙一把抱住慧容住持的腿,目光看向太後,義正言辭地道:“女施主,貧尼法號慧音,早已遁入空門,還請女施主勿要用前塵舊事攪擾佛門清淨。”


  太後有些玩味地將李太妃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笑問:“慧音師太這般虔誠,怎地沒有剃度?還留著三千煩惱絲,是想著有朝一日可以還俗?”


  她語氣突然轉為嚴厲:“慧榮主持,你還在等什麽?”


  慧容住持被太後眼中的冷厲驚到,忙應了一聲“貧尼告退”,然後躬身推開李太妃,跟幾位女尼一道,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幾個死賴著不走的宮女和太監,已被趙暢一人一記手刀,劈暈扔到外麵去了。


  待趙暢掩上房門後,李太妃徹底慌了,雙手撐在地上,雙腿一頓蹬,急急後退,想離太後和趙暢遠遠的。


  昭陽長公主並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這李太妃明顯心虛,母後駕臨不出來迎接不說,甚至還玩兒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定是做了什麽壞事,怕母後問責。


  難怪從來不信神佛的母後,特地要來水月庵上香還願呢。


  她心裏頭滿是疑惑,但卻一句沒問,隻護持在太後身側,靜靜地看著。


  “慧音師太……哀家還是叫你德妃吧,叫了幾十年德妃,還是這個稱呼最順口,如今這屋裏也沒外人了,跟哀家說說看,為何在哀家的熏香裏下毒?”


  太後臉上帶著端莊的微笑,語氣雲淡風輕,不像在說性命攸關的事情,倒像是在討論天氣似的。


  昭陽長公主這才知道母後竟被人下過毒!


  聯想到母後先前在女尼那裏打聽的種種關於熏香的細節,昭陽長公主這才恍然大悟。


  是安魂香?


  難怪囡囡把慈寧宮的貢品香料都搶走了,原來她早就發現問題了嗎?


  這孩子,怪不得母後素來偏寵她,還是母後看人更準呐。


  隨伺在旁的春蘭和秋菊也聽出來太後話中之意,兩人對視一眼,不由想起了二十多天前那樁事情。


  那時,郡主拿走了慈寧宮全部的安魂香,秋菊當時就陰陽怪氣地罵了郡主一頓,還把郡主趕出了慈寧宮。


  而春蘭全程冷眼看著,沒有幫郡主說過一句話。


  如今想來,郡主那時就懷疑安魂香有問題了吧?


  所以才會裝作任性,寧願背負罵名也要拿走那些香料,隻有那樣才不會打草驚蛇,又能讓太後脫離危局。


  那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背負著這天大的秘密,卻任由她們責罵羞辱,不曾開口為自己辯解過半句。


  就算太後康複了,她也不曾借機向當時為難過她的宮人發難,還給大度地給秋菊拿了神藥醫治膝蓋。


  秋菊的眼眶霎時就紅了,如果不是地方不對,她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若郡主就在眼前,她定會跪地求郡主原諒,就算磕得頭破血流也願意。


  春蘭也是眼紅紅的,慚愧極了:她自詡跟在太後身邊的時日最長,見過的世麵最多,最是八麵玲瓏,善於揣摩人心,各宮各院兒的人莫不與她交好,當麵背後,誰不誇她會做事會做人?


  她對宮裏的太監宮女們尚且能夠細心周到,體貼入微,可獨獨對本應該敬著愛著的郡主,卻打從心底裏瞧不起,覺得郡主粗鄙。


  卻全然忘了,郡主為何會養成那樣的性情,為何會不學無術。


  自幼失怙,一日三餐無以為繼,全靠月秀姑姑替人漿洗衣物養活……


  原本應該是這天底下最最金尊玉貴的人兒,卻過著最最苦不堪言的日子。


  如今想來,若換成自己,恐怕也不會比郡主表現得更好,說不定還會更糟糕。


  郡主還沒滿十三歲呢!

  往後,我定待郡主如待太後,敬著愛著,絕無二心。


  京都午門廣場,領到騎射魁首獎勵後下台的薑翎,忽然連續打了三個噴嚏,不由暗道:“奇了怪了,莫非昨天的鴿子毛到了今天還沒散去?”


  水月庵客院內,李太妃視線躲開,臉上帶著嘲弄的笑容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這妒婦,先帝都不在了,你還容不下先帝舊人,若你見不得我活著,賜我一死即可,何須那些莫須有的罪名!”


  太後笑了笑,點頭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德妃你還是接著死吧,德喜,德福,你倆幫太妃把白綾重新接好,再幫忙把太妃掛回去。”


  李太妃色厲內荏,高聲道:“趙琳,你敢!我是先帝的妃子,你若殺我,如何堵得住悠悠眾口?”


  太後聳了聳肩,攤手道:“德妃莫要激動,剛才滿屋子人都看到你在頭懸梁呢,是你自己要尋死的,哀家可沒想殺你,先前是哀家的侄兒不懂事,不小心打擾了德妃你尋死的雅興,哀家撥亂反正,讓人重新把你掛回去,不用感激哀家,舉手之勞罷了。”


  李太妃氣得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第一次見有人把殺人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


  “趙琳,你不要太放肆,我是先帝的妃子,你放尊重些!”


  說話間,德喜和德福兩位太監已經把割斷的白綾重新打了死結,並從房梁上穿過,又在底下打了個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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