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變異蛇群
槍聲隻響了一下，淺瞳身體緊貼著建築的牆壁，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靠近。
她必須要先確定情況，否則信號彈是不能隨便亂發的。
謹慎地在幾棟還露在黃沙之外的建築中穿梭，隻大概一百米左右的距離，淺瞳便發現了槍聲的來源。
隻見不遠處一棟廢棄建築的陰影處，一個身高大概一米八，看上去二十五六的男子正雙眉緊鎖，神色凝重的緊盯著某個方向緩緩後退。
視線所及之處，一條粗長的變異蛇正瘋狂地甩動尾巴。
男子身後還有一個看上去稍微年輕一些的長發少女，隻見少女一隻手撐在男子肩頭，另一隻手顫抖地舉著一把手槍。左腿小腿處褲子撕開了半截，白皙的小腿上兩個鮮明的牙印，傷口處已經開始腫了起來，人也開始搖晃。
由於常年的環境異常，導致大量的植物和動物產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有的體型暴增，有的攻擊力翻倍，還有一些進化出了各種不同的毒刺毒牙等全新的攻擊手段。
變異的野獸種類繁多，且變異起來沒有任何規律可尋，一直是野外探索最大的威脅。
顯然，這兩人遭到了變異蛇的襲擊。
變異蛇大部分都是毒素得到強化，少女已經被咬了一口，置之不理的話最多再活幾個小時。
淺瞳靜靜地躲在牆邊的陰影處，並沒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在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她可不會做出這種貿然出頭的愚蠢行為。
更何況，變異蛇都是成群活動的，現在隻看見一條卻不代表隻有一條。
顯然被攻擊的兩人也明白這個道理，一邊緩緩後退，離開變異蛇的攻擊範圍，一邊警惕地環顧四周。
淺瞳向外探了探身子，再一次仔細觀察著兩人。生麵孔，看來不是第九軍團，就是無天的人。
在國家機能早已癱瘓的今天，還在這片土地上掙紮的人們就勢必要自發組織，抱團取暖。
由原國家軍隊帶頭，容納了大部分學者和市民的第九軍團，是目前最大的勢力。他們占據著第九區東南沿海一帶資源相對豐富的位置，手裏握著大量物質資源和武力資源。
而其餘不願投靠第九軍團，又稍微有點資源的人則紛紛畫地為城，形成了各個獨立的城鎮，這些獨立的城鎮又互相牽連合作，組成了占據第九區以外大部分區域的獨立聯邦。
顧淺瞳所在的利貝亞正是獨立聯邦的其中一員。
最後也是最危險的組織，無天。
這組織就像他們的名字一樣，無法無天。
沒有固定的活動範圍，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到底在哪裏。他們主要的活動就是在獨立城邦和第九軍團的活動範圍內遊走穿梭，搶奪資源。
三個勢力水火不容，尤其是無天和第九軍團之間頻繁的交火，你來我往，讓兩個勢力之間的仇恨持續升級。
而獨立聯邦中的成員，要麽勢力太小管不了，要麽兩眼一閉，裝不知道，既不參與也不勸和，逆來順受，得過且過，反而是混得最平穩的勢力。
而淺瞳作為獨立聯邦的一份子，自然是懶得管其他人的閑事，對於態度強硬仗勢欺人的第九軍團和靠武力肆意搶奪他人資源的無天都沒有什麽好感。當下靠在牆邊，好整以暇的看著兩人打算如何脫險。
隻見拿槍的女子身體越來越向下墜，抓著男子肩膀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泛出了白色，眼看著馬上就要因為蛇毒昏倒。
就在兩人一蛇僵持不下的時候，沙礫中，建築縫隙中，陸陸續續爬出上百條顏色各異的變異蛇，雖然不能認出全部的品種，但是從它們鮮豔的顏色和怪異的毒牙上，淺瞳可以確定，這些蛇的毒素都非同小可。
變異蛇群很快把兩人逼退到了牆角。淺瞳眼尖地發現其中一隻年幼的變異蛇尾巴上有明顯的傷口和還未凝固的血跡，看那傷口的形狀，是槍傷。
淺瞳馬上就明白了，變異蛇極少會主動攻擊人，如果不小心遭遇，隻要保持冷靜，不要輕舉妄動，一般它們都會自己離開。
可是蛇是非常記仇的動物，如果人主動攻擊傷害了它，它就會一直纏著你，不死不休。
很顯然，拿槍的少女打傷了一條幼蛇，激怒了蛇群，所以蛇群才會這樣一反常態地主動攻擊兩人。
看著拿槍的少女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男人一隻手扣住少女的腰，麵色實在說不上好看的看著蛇群越靠越近。
淺瞳暗自搖了搖頭，經驗不足的人隨便涉足這片土地，是要付出代價的。這種情況，就算是她想救，也無能為力，更何況她並不想救，她是個惜命的人，休想她為外人身犯險境。
轉身打算離開，一邊伸手掏出代表“危險，不要靠近”的黃色信號彈，這個地方的危險必須盡快通知其他人。
“啊……！”一聲才發出一半就被堵在口中的驚呼從前方傳來，淺瞳瞬間抬起頭，竟然是自己事先交代過不要亂走的方棟。
淺瞳離開後，方棟怎麽想都覺得不安，再加上第一次執行任務，急於表現，在淺瞳半天都沒有回來後，毅然決定親自去看看。
萬一淺瞳遇到危險，第一時間無法發射信號彈怎麽辦，沒準自己還能立個小功。
心裏想著，方棟跟著淺瞳的腳印一路找到了淺瞳，看見淺瞳躲在一棟建築的陰影處，方棟便走上前去想招呼淺瞳，誰知還沒出聲，就被眼前群蛇亂舞的場景嚇了一跳，一聲驚呼脫口而出。
雖然方棟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可聲音還是漏了一半出來。
這下不光淺瞳聽見了，被蛇圍攻的兩人和蛇群也聽見了。
其實蛇群早就通過熱量感受到了淺瞳的存在，隻不過他們的目標是傷害了他們同伴的一男一女，所以沒有對淺瞳做出什麽反應，而方棟的這半聲驚呼無疑又提醒了蛇群一次，這裏還有其他人。
“白癡！”淺瞳罵了一聲，急忙拉過方棟就打算後退，淺瞳雖快，蛇群卻更快。
憤怒的蛇群已經有一半快速的靠了過來，悉悉索索蛇皮摩擦黃沙的聲音和幾隻變異蛇搖動尾巴的聲音此刻就像是地獄傳來的催命符，猩紅的信子不停的抖動，就算距離十幾米也能聞到那股潮濕陰冷的腥氣。不由讓淺瞳在酷熱的天氣中起了一身冷汗。
他們執行任務，也會隨身備著最低限度的防毒道具，其中也有抑製蛇毒的血清，可那是針對輕微的咬傷，為了爭取時間回基地治療用的。
而此時幾十上百條蛇把幾人團團圍住，哪裏還有讓他們離開的機會。
淺瞳一隻手將方棟護在身後，一隻手伸進挎在腰間的背包，摸向出發前準備的酒精瓶。
本來這瓶酒精是為了意外受傷時可以第一時間消毒傷口用的，沒想到竟在這裏碰上了用場。
蛇群眼看著就圍到了身邊三四米近的地方，淺瞳甚至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帶頭的蛇口中那巨大尖利的毒牙，和那一雙雙因憤怒而猩紅的雙眼。
淺瞳迅速用牙咬開瓶蓋，盡量用最小的動作把酒精倒在自己和方棟的褲子小腿處和鞋子上。
酒精不多，每個人也就勉強分一點，但是對於距離已經很接近的蛇來說還是有顯著的效果。
果然，帶頭爬過來的幾條蛇聞到酒精刺鼻的氣味後都停下來不再靠近，而是圍著淺瞳和方棟打轉。但是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兩人，似乎在尋找氣味薄弱的位置做突破口。
淺瞳見狀一隻手保持著將方棟護在身後的姿勢，一邊緩緩後退。
兩人後退一步，蛇群就前進一步。雖然因為酒精的味道，蛇群沒有過分逼近，但也擺明了不會輕易放他們走。
不過沒關係，隻要兩人能退到越野摩托的位置，諒你蛇群再快，也快不過她的摩托。
雖然怎麽安全的爬上摩托，並保證這期間蛇群不會撲上來還是個問題，不過淺瞳現在沒有時間想這些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等一下！”一聲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一開始被蛇群攻擊的二人組中的男子見淺瞳和方棟緩緩後退，蛇群明顯不敢靠近，猶豫了一下開口喊道。
這種局麵已經不在他的控製範圍了，雖然他清楚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不會輕易伸出援手，但是總不能眼睜睜等死。
聽見男子的呼喊，淺瞳冷冷地抬頭看過去，目光中充滿了怒氣。
要不是這兩個人亂開槍，她也不會落到這麽危險的地步，還敢開口叫住她，她自己能全身而退就阿彌陀佛了。
當然不能忽略還有身後這個白癡的一份“功勞”。
“隊長……”方棟看了看呼喊的男子和他肩上已經昏過去的少女，又看了看淺瞳，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閉嘴。”淺瞳冷冷地瞪了方棟一眼，沒本事還想救人，卻不懂得愚蠢的善良害人害己。
而自己，此刻就是被牽連的那個無辜群眾。
“拜托。”男子見淺瞳沒好氣地看了自己一眼，並沒有停下來相救的打算，眉頭鎖得更緊了。
算他們運氣不好，出來執行任務途中遇到了龍卷風，他和另一名女隊員在這茫茫沙海中走散，身上帶的裝備也不知去向。
兩個人兩手空空撞到這一片建築群，正打算休息一下就碰到了出來覓食的變異蛇。
少女經驗尚淺，還沒等他阻止就開了槍，結果惹來了這個局麵。
如果隻有自己一個人，要逃出生天輕而易舉，可是現在身邊帶著一個已經昏死過去的人，就算是他也力不從心了。
如果淺瞳不出手相救，他們今天毫無疑問要葬身蛇口了。
“憑什麽。”淺瞳冷冷的看著男子，腳下卻沒有停下緩慢後退的動作。如果有利益交換，她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半年的食物資源。”男子顯然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聽見淺瞳開口，快速的回答道。
“我拒絕。”淺瞳幹脆的回答，一邊回頭示意臉色已經白得發青的方棟繼續後退。
酒精的揮發速度太快，再耽擱一會兒怕是就無法阻止這群發怒的毒蛇了。
半年的食物資源，很誘人，不過，還不足以讓她冒著生命危險救人。
“等一下！”男子見淺瞳絲毫沒有動搖，顯然是對這樣的報酬不滿意，沉默了一秒鍾，狠了狠心，又開口道。
“地下水，我們上個星期發現了一處新的地下水資源，如果你願意幫我們脫離險境，我答應可以帶你去。”
地下水。
聽到這三個字，淺瞳和方棟同時停下了腳步，望向已經被逼到牆角，退無可退的男子。
由於大量酸雨的影響，幾乎所有暴露在外的水源都不再能供人飲用，地下水的爭奪成了所有勢力之間最嚴重的矛盾。
畢竟沒有飯吃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沒有水喝一切都結束了。
如果是地下水，確實值得自己冒一次險。
淺瞳猶豫了幾秒鍾，看著男子焦急的神色和無奈絕望的眼神，確認男子說的並不是假話，沉默了半秒道：
“再加半年保存食物。”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