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咱們走著瞧
男人麵無表情的向淺瞳緩緩走了過來,隨意的將刀身上的血跡一甩,丟還給了淺瞳。
淺瞳看不清他的臉,可是他周身散發出的殺氣和鐵血的氣質卻讓人無法忽視。明明離得這麽遠,卻已經讓人不寒而栗。
隨著男人越走越近,淺瞳這才借著不遠處的車燈勉強看清了男人的樣子。
一頭黑色的短發,小麥色的皮膚。
雙眉似利劍般張揚的微挑著。一雙眸子漆黑如墨,深邃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直挺的鼻梁下是冷漠到不帶任何弧度的薄唇,明明五官完美的像是最出色的藝術家手下的雕塑一般,卻讓人隻想退避三舍。
隻因為那漂亮的令人歎息的眼底深處透露出來的不隻是唯我獨尊的狂妄,還摻雜著仿佛地獄羅刹般的殺戮之氣。
沒來由的,淺瞳突然覺得背後一涼,直覺告訴她,應該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你可以再多愣一會兒,畢竟,後麵要死的不是我的人。”男人冷冷的看了淺瞳一眼,轉身向流影的方向走了過去。
被男人一提醒,淺瞳瞬間從驚訝中回過神來,急忙轉身衝向最後一隻盯著林繁陽和邵歌的雌獅。
淺瞳和林繁陽兩個人對付一隻雌獅,那是簡直不要太輕鬆,更何況林繁陽手中還握著一把槍。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雌獅無力地倒在了它的同伴身邊。
淺瞳轉頭尋找著流影的身影,發現流影早已解決了最後兩隻獅子,正和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說著什麽。身邊還站著四五個陌生男子,顯然都是他的同伴。
另一邊,邵歌正坐在地上,背靠著林繁陽的摩托車。大片的血跡透過外衣滲了出來,再加上剛才在沙地裏滾來滾去,讓他整個人顯得既虛弱又狼狽。
從高度緊張中放鬆後,傷口處強烈的疼痛迅速襲來。雖然對他們這些常年在外遊蕩的搜索隊來說,這些傷根本算不上什麽,但疼痛可不會因為你受傷次數多了就有所緩解。
“隊長,我這應該算工傷了吧?”邵歌一邊指揮著林繁陽給自己骨折的左臂做應急措施,一邊擺出一副委屈的嘴臉可憐兮兮的道。
淺瞳見邵歌臉上雖然因為失血有些蒼白,但語氣裏並無大礙,不禁輕輕的笑了一聲,道:“想吃什麽,回去繁陽請客。”
“什麽?憑什麽?”一旁的林繁陽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邵歌受傷為什麽要他請客?這是什麽道理。
見林繁陽直直的瞪向自己,淺瞳迅速地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道:“林繁陽,我是不是你老大?”
“這、那當然是……可是……”
“我既然是你老大,你身為小弟,為老大分憂就是你分內的事,那替老大以美食慰問一下因工受傷的手下不是理所當然嗎?”
“那當然……”不是。
“我想吃烤羊腿。”林繁陽不是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邵歌已經搶在前麵打斷了他的話,笑眯眯的看向他。
“……”無語的瞪了邵歌一眼,林繁陽本想回他一句你吃個屁,可看到邵歌有些蒼白的臉和一身的血頓時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好吧,看在他是傷員的份上。
等林繁陽給邵歌做好固定,流影和那幾名陌生男人也結束了短暫的交談,一瘸一拐的向三人走了過來。
微弱的車燈下,流影的右腿一片鮮血淋漓,顯然是傷的不輕。
“這位就是我們首領。”流影臉上似乎有點尷尬的介紹著他的同伴,最前麵的正是剛剛救了淺瞳一命的男人。
原來吉普車停下的位置,就在無天的臨時據點附近,在這寂靜的沙漠腹地,那一聲摩托的爆炸聲早就被附近巡邏的無天聽了個一清二楚。
先前還以為是第九軍團的突襲,可除了那一聲爆炸便沒了其他聲音。
這世界上可不存在放著可疑的爆炸聲不管,還能安心呼呼大睡的人。自然要過來一探究竟。
幾人並沒有沒有動用會發出聲音的交通工具,而是選擇徒步,無聲無息地靠近爆炸的方向。沒走多遠,就看見在一束微弱的車燈前,與幾隻猛獸纏鬥的淺瞳等人。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看到了流影也在其中,這才出了手。
“幸會。”淺瞳又來回打量了兩眼無天首領,禮貌地伸出了手。
雖然這個男人語氣囂張,好歹也是救了她,該有的禮貌她還是有的。
誰知這無天的首領直接完全無視淺瞳伸出的手,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緊接著一句不帶任何情緒的句子乘著風飄了過來:“我沒有跟弱小的人握手的習慣。”
氣氛一瞬間降到冰點,林繁陽和邵歌同時對視了一眼,完了,他們的隊長,要發火了。
“站住。”
果然,還沒等無天首領邁出腳步,淺瞳冷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那比平常還要冷三度的聲音,讓林繁陽和邵歌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怎麽說淺瞳的身手在整個利貝亞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隻是耐力較男子相對差一點,這才導致方才出現失誤。現在直接把弱者這兩個字甩在淺瞳頭上,她不發火才怪。
“你的名字。”
就在林繁陽和邵歌做好了迎接一場風暴的心理準備後,淺瞳卻意外地沒有動手,讓兩人都大吃一驚。
以流影為首的幾個無天幹部也麵麵相覷,他們都看到了淺瞳的身手,那絕對是不弱的,至少跟自己等人差不多。
這種身手的人主動示好卻被無視,還被扣上了弱者兩個字,是個人都不能忍,這利貝亞的下任首領還真是夠理智的。
卻不知淺瞳心裏早就氣炸了,隻是苦於剛剛被對方救了一命,自己又確實有點累了,這時候就算跟這男人對上,討不了好不說,還要背上一個忘恩負義的帽子。
更何況她早就從流影口中得知了這個無天首領的能耐,方才又親眼目睹了他的強悍,硬拚身手自己現在不是對手,一時間咬牙切齒又沒有辦法,隻能硬生生把一腔怒火壓了下去。
“雷梟。”無天首領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車燈照亮的一小片範圍,向無天的臨時據點走去。
雷梟。
淺瞳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兩個字,咬牙切齒。
早晚要把你按在地上暴打一頓。
“走吧。”流影看著淺瞳氣得牙癢癢又硬是忍著的樣子,不覺有點於心不忍,急忙上前打破尷尬。
淺瞳鐵青著臉點了點頭,沉默地跟著一行人來到了無天的臨時據點。
也就隻有五六百米的距離,十幾個看上去能容納兩三人的小帳篷圍成一個圓圈,中間是一個寬敞的大帳篷。
清一色的黑色帳篷,完美地融合在墨藍色的夜色中,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兩個人守在一攤小小的火堆旁警戒著,見到雷梟都恭敬地低下頭表示尊敬。
穿過周圍的小帳篷,到中央的大帳篷內。
雖然隻是臨時據點,折疊的桌椅卻一件不少,顯然這是雷梟這個首領的帳篷。
“給你兩分鍾,把話說清楚。”雷梟往椅子上一靠,銳利的雙眸盯著流影略顯不安的臉。
剛才流影雖然簡單的向他報告了淺瞳等人的身份,卻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具體說明。
流影快速地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慚愧。
“雷雁文那個白癡,現在在哪?”聽著流影的匯報,雷梟的臉色越來越黑,周身的空氣溫度直線下降,讓其他幾個無天的幹部都不動聲色的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你妹妹現在正在我們利貝亞的醫院裏,不用擔心,有人24小時保護她,非常安全。”坐在一旁的淺瞳揚了揚嘴角,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看著雷梟的臉又黑了幾分,淺瞳知道自己猜對了,那個被蛇咬傷的少女果然就是雷梟的妹妹。
剛才看周圍人對流影的態度都是畢恭畢敬的,看來此人在無天的地位並不低。能讓這種級別的人貼身保護,又跟他們無天首領一個姓,稍微想一想淺瞳就明白了。
雷梟劍眉一蹙,銳利的目光在淺瞳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似乎有滔天烈焰在一點點吞噬那深不見底的墨色。
淺瞳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毫不退縮的瞪了回去。
她就是威脅他,怎樣?不然她父親怎麽會這麽放心自己隨便跟無天的人打交道?
“我也可以給你找幾個貼身護衛。”雷梟冷冷的說道。
“那你就試試,隻要你的護衛,能確實的24小時跟著我。”淺瞳冷笑著,向後靠在椅背上。
雷梟危險的眯了眯眼,周身強大的氣場瞬間爆發,方才似一陣寒冰,現在則是一片烈火。
如此強烈的怒氣,讓幾名無天的幹部,特別是流影渾身一顫,他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本來雷雁文自己偷跑出去,就算受了傷,雷梟也不會責備他半句,隻會算在始作俑者本人頭上。
可他把人送進了獨立聯邦的城區,還被人扣下當了人質,這就要算在他頭上了啊。
雖然他身處敵陣,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如果真的不答應,他們可能一個都別想回來。
隻是眼下很顯然,淺瞳握著這張底牌,他們不僅要分享出地下水,還不能傷害人家一根汗毛。
所以他們的首領,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威脅了還沒有別的辦法。
慘了慘了,這筆賬最終,都會算在他流影的頭上。
想到這裏,流影欲哭無淚,求助地看向雷梟身後站著的其他幾個幹部。
幾人看見流影求助的目光,同時默契地轉過頭,看房頂的看房頂,玩指甲的玩指甲,總之就是一句話,自求多福吧。
沒有人在意流影此時悲涼的內心活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四目相對,正用眼神撞擊出火花的雷梟和淺瞳身上。
看著怒火衝天的雷梟和故意挑釁的淺瞳,眾人都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
林繁陽等是因為邵歌受了傷,要是無天真想把幾人軟禁起來,還真不好說能不能逃。
流影等人則是因為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大被人威脅,還是個女人,實在不知道雷梟會做出什麽事來。
一時間眾人各懷心事,都盯著此時劍拔弩張的兩位老大。
“明天一早出發。”
對視持續了大概半分鍾,雷梟收起了周身的怒氣,鐵青著臉,麵無表情的轉過了頭,冷冷的道。
眾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又同時愁眉苦臉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這兩個人之間的較量怕是不會讓眾人安生了。
“既然如此,那麽就麻煩雷老大,給我和我的同伴安排個住處,我們好休息一下準備明天的行程。”淺瞳笑眯眯的站起身,笑的無比燦爛。
這麽快就讓她扳回一城,老天爺果然待她不薄啊。看著那張臉氣到鐵青的樣子,怎一個爽字了得。
敢瞧不起她,咱們就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