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酒局
烤著火賞雪景,再配上舞姬的翩翩身影以及全羊肉的香氣噴鼻中,的確算得上冬日裏最令人身心愉悅的活動了。
此刻,莫少鋒、景非和另外兩名少年人就坐在“煙雨樓”的天台上,幹著這些紈絝子弟才會進行的娛樂項目,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卻絲毫沒有降低現場的火熱氛圍,悠揚的絲竹管樂聲中,舞姬們曼曼若仙,如同九天仙子墜落凡塵,看得人眼花繚亂。
角落處,兩個廚子正汗水涔涔的烤著一隻全羊,香氣裹著熏人的煙霧和濃烈的酒香在半空飄揚,當真奢侈無比。
風玉衡被金慎帶上天台的時候,目光先掠過了坐在角落處的景非,他今日果然是戴著人皮麵具的,否則怎敢公然出現在清國的貴族圈內?在他身旁坐著莫少鋒,正舉杯同對麵穿著月白色長袍的少年隔空邀酒。
對麵的兩個少年一個穿白衣,一個穿黑衣,倒是相得益彰,格外引人注目。
可風玉衡隻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便是一怔,感覺像是被雷劈了。
那少年劍眉星目,皮膚白皙,除了鼻頭稍大外,唇紅齒白倒也俊俏。隻是那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慵懶和紈絝怎麽都讓人感覺此人就是個花花公子,哪兒有半分為人君主應當具備的氣勢與威嚴呢。
清國現任國主千少城,傳說中最荒誕風流的少年君王,還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君王,一直被萬民恥笑,還深深的被夏沐所不恥。
風玉衡不自覺就將目光轉向了景非,這種場合他竟能談笑風生,不怕身份暴露被群起攻之,生不如死嗎?
她的頭皮有點發麻,正猶豫是不是轉身離開,那邊景非卻是喊道,“阿痕,過來。”
暗自翻了個白眼的風玉衡隻能走過去,莫少鋒遠遠就瞧著她,等她走近卻隻是微微頷首以示招呼,反而對麵的千少城拊掌笑說,“喲,總算來了位美人,否則我們四個大男人豈不是要無聊至死?”
堂堂一國之君卻調戲民間女子,這樣的作派還真讓風玉衡大開眼界,可她偏臉瞧向眾樂師、舞姬和廚師,發現他們都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想來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少年便是他們的清國老大,難怪可以如此和諧。
風玉衡的臉色黑了幾分,默默坐到景非身邊低聲問,“你說誰要見我?”
景非一邊伸手給她倒酒一邊回答,“別急。”
酒是一直溫在小爐上的黃酒,煙霧嫋嫋間,酒香撲鼻。
恰逢此時那隻全羊也烤的油光滑亮,香氣四溢,廚師們切了五份送過來,酒香和著肉香,在大雪紛落中透出的奢靡味道簡直讓風玉衡無話可說。
舞池中央,舞姬們也是一曲完畢紛紛退場,那舞姬中的一人卻是盈盈含笑湊到千少城身旁坐下,一邊勸酒一邊低聲同他講話,濃妝豔抹倒也不俗,隻是言談舉止都充滿媚態,望之便知不是什麽良家女子。
既然來了,風玉衡也隻能從善如流,剛要端酒品上一口,卻聽對麵的黑衣少年低聲勸阻,“主上,你已經醉了,莫要貪杯。”
借著掩袖飲酒的空隙,風玉衡偷偷瞟了對麵一眼,黑衣少年的五官十分淩利,瞳孔含冰,右頰與脖頸相交處還有道斜長的傷疤,可見是那種常年遊走於黑暗與死亡線的人物。而且他敢當眾勸阻千少城,想必應是對方的親信之流。
似乎看出她正在打量黑衣少年,景非借著遞給她一根烤羊腿的功夫悄聲解釋,“臘春,現任清國的禁軍統領。”
風玉衡微微點頭表示意料之中,卻聽景非補充一句,“對麵的舞姬你再認認。”
這話有些突兀,風玉衡倒是注意過那舞姬,並未覺得有何不妥,此刻聽景非單獨提及,自然忍不住多看兩眼。
誰知不打量還好,這一打量頓時瞠目結舌,渾身僵硬。
那女子穿著件粉色紗羅,裏麵隻著了件金絲織成的半身裙,襯得玲瓏身姿若隱若現,說不出的誘惑人心。而她的麵容雖濃妝豔抹,卻不難看出原本的五官底子,隻是風玉衡先前沒有凝神細看,自然不會想到這個人竟會是他們涼國皇室中的一員,風玉衡的堂妹風碧然。
刹那間,風玉衡感覺腦子裏一轟,像是有煙火炸開,胸膛處又似被火山噴發,灼熱的岩漿四處噴湧,燃得她幾乎快要爆炸。
景非當然感覺得到她的異常,連忙伸手按住她已經握緊成拳,隨時都會發出攻擊的右手,微不可察的朝她搖了搖頭,低語一句,“莫要衝動。”
原來就是這樣一位故人!風玉衡在心中喃喃嘀咕。
雖然原主和這位處處都喜歡同自己爭搶的堂妹並沒太深的感情,可畢竟是流著風氏血脈的皇室子弟,即便亡國,又怎能任她流落在清國的風塵之中,服侍數之不清的臭男人呢?那不是將風氏的顏麵踐踏腳下,任人淩辱,任人肆虐嗎?
風玉衡深深吸了口氣,手背上的青筋都快跳起來了。
對麵,荒誕無羈的清國君主千少城卻似有所感的抬頭看向這邊,突然伸出手臂,用力將倚在懷中的舞姬拽過來,強迫她的臉龐貼著自己的胸膛,左手卻端起一杯熱騰騰的黃酒遙遙對向風玉衡喊道,“蘇姑娘今日是少鋒的貴客,自然也是我的貴客,這杯酒必然要飲盡方顯情深意重,是不是?”
話落,他也不待風玉衡反應,居然就將滾燙的黃酒強行朝懷中女子的紅唇裏灌,又燙又烈的酒嗆得風碧然臉色通紅如血,卻不敢反抗的微微仰起脖子拚命將酒液倒入喉中。但因飲的太急,總有少量酒液順著她雪白修長的脖子灑在胸前,浸濕了貼身的半身金裙,令她在寒風中不自覺打起了冷顫。
如此赤果果的羞辱卻讓千少城發出爽朗愉悅的笑聲,景非麵色沉寂看不出喜怒,左手卻死死按住了風玉衡蠢蠢欲動的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