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溫柔是致使心碎的毒
唐燁的神情滯了滯，隻是瞬間就恢複了平靜，“沒辦法，我的東西快要被人搶走了，總是要刷一下存在感……瞳瞳，你說是嗎？”
邪肆的聲音透著一份揶揄，那是唐翊瞳以前最喜歡死皮賴臉和他說的話。他的聲音本來就輕柔的不像話，溫柔醉心的低沉是唐翊瞳以前最沒有辦法抗拒的。
她以為現在的她就算不能完全的摒棄唐燁在心中的地位，可至少能夠淡然以對……顯然，她始終是太高估自己了。
和季少霆直接的霸道，唐燁顯然明白如何的迂回才能得到更好的結果，看唐翊瞳微抿的唇，他嘴角那若有似無的笑意輕揚了個邪肆的弧度。
“那又能如何？”唐翊瞳嗤笑的冷然說道，“不管滄海桑田還是如何……始終都改變不了，七爺是我滅家之仇的人，不是嗎？”
唐燁的臉瞬間變得冷然，俊逸柔和的臉漸漸籠罩了陰霾，“是又如何？”他亦是冷嗤，“瞳瞳，你便好好的記著……記著這份仇恨！”話落，他冷漠的起身，視線落在外麵的月光下，透著深諳。
須臾後，唐燁偏了頭，視線深邃的看著看也不看他的唐翊瞳，“我等你來報仇……”他冷漠的收回視線，不在停留，抬了步子就往窗戶走去……就和來的時候一樣，進來的悄然無息，走的更是猶如鬼魅。
如果不是那開著的窗戶溢進來的輕柔的風拂動了窗簾，唐翊瞳幾乎以為方才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個夢……一個她終其一生，恐怕也無法甩脫的夢。
唐燁沒有在攀爬回唐天昊的病房，而是逕自躍了下去……唐翊瞳所在的病房在三樓，對於他來說，這個高度根本不算什麽。
隻不過，唐燁人才落地，就感覺到了周遭的不同氣氛……他沒有動，依舊保持著直蹲彎曲俯身的動作，一雙如海的深邃眸子，漸漸眯縫了起來……
關苜彥暗暗吞咽了下，嘴角也不受控製的抽搐起來……他是真的不願意來的，如果不是被人威逼利誘，打死他都不敢來看七爺爬牆頭。
喉結又一次滾動，關苜彥暗暗咧嘴的看向雙臂環胸，慵懶恣意的倚靠在牆上的莫少華，心裏一陣子哀嚎……
“七爺，好雅興。”莫少華嘴角泛著笑，一臉小受氣質的臉上透著猥瑣的笑。
唐燁緩緩起身，俊逸柔和的臉上淡漠如斯，讓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麽，“看來……你最近太閑了。”
莫少華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急忙起了身的說道：“不不不，我一點兒都不閑……”看好戲的心情瞬間跌落穀底，“我就是來看看昊哥傷勢有沒有穩定的……真的！”接觸到唐燁冷漠的目光，他急忙解釋，“我是剛剛從上麵下來的，就是覺得……覺得……”
唐燁沒有吱聲，一副冷然的看著他繼續往下編。
莫少華是什麽人，可以算是在唐家為數不少對唐燁不是特別害怕的人……他這會兒還真就滿腦子的亂轉著，最後睜眼說瞎話的說道：“哦，就是覺得月光如水的美啊，怎麽著我也不能辜負了這良辰美景不是？”
“嗯。”唐燁應了聲。
莫少華心下笑開了……這看來七爺上去在小姐那裏開心了，竟然這瞎話他也認同了。
“苜彥……”
關苜彥一聽到叫自己，頓時打了個激靈，“七爺？”
“去，從九號公館找兩個乾淨的給少華送過去……”唐燁說話的時候，聲音總是清淡柔和，明明好聽的不得了，此刻卻硬生生的多了幾分冷寒的氣息，“這良辰美景的，卻是不能辜負了。”
莫少華的嘴已經張的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這還不算什麽，就聽唐燁繼續說道：“既然你這麽喜歡守著，今晚你就給少華守著門口……明天我要檢查戰場！”
“……”莫少華瞪大了眼睛。
“……”關苜彥抽搐了嘴角。
二人同時無語凝噎了……相視一眼，關苜彥的眼底都是抱怨。
七爺是什麽人？那絕對是吃肉不吐骨頭的，他要是想要整人，絕對會讓你感激涕零的同時，將你打入萬劫不複。
莫少華的臉要有多苦逼就有多苦逼，見唐燁淡漠的抬了步子往前走，急忙跟了上前，“讓苜彥看著就行了……九號公館的妞就不需要了吧？”
唐燁不為所動，繼續抄兜往前走著……月光傾瀉而下，在他身上鍍出一層孤傲的冷漠。
莫少華停下了腳步，他恍然驚覺他今天是多麽失策……本以為唐燁進去那麽長時間，怎麽也和唐翊瞳兩個人相處相較愉快，所以才在底下準備揶揄兩句看個好戲。
可顯然……不僅相處不愉快，恐怕……那大小姐又從各種方位和言語上刺激了這位爺。
回頭抬頭看看……雖然什麽都看不到，莫少華卻依舊看了很久。
“少華，我挺擔心的……”關苜彥走了上前說道。
莫少華沒有看他，隻是聲音透著幾分慵懶的悠悠溢出，“擔心也沒有用……七爺這輩子就這一個弱點。你我都知道，為了讓這個弱點變成不是弱點……這五年，七爺都做了什麽。”
關苜彥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我就不懂了，七爺為什麽不直接給小姐說清楚！”
莫少華收斂了目光，轉身也往前走去，“糖糖現在痛，至少還有活下去的勇氣……七爺是怕，如果她知道真相，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又停了腳步，看著已經走得很遠的背影，黑暗幾乎將唐燁吞噬，如果不是今晚皎潔的月光……他就仿佛融化到了黑暗中不得超生。
“七爺那麽聰明，完全可以用不讓小姐明白的情況下解決當年的事情……”關苜彥冷哼的說道。
莫少華卻笑了，笑的有些沒心沒肺卻又矛盾的深沉，“你不懂……她是他的命，他賭不起。”
輕悠悠的話好似風一吹就會散掉，關苜彥不明白莫少華的意思，而當有一天明白的時候，唐燁卻已經付出了絕大的代價……那一刻，他才明白，世界上有一種人，會成為你的心髒。
試問，如果心髒沒有了，或者不跳了……你如何能活？
原本因為唐燁而凝結的空氣在他走後漸漸恢複正常，可唐翊瞳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
她有低血糖，以前的時候特別嗜睡，睡著後更是不能叫醒她……她起床氣兒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可如今，她卻整夜整夜的失眠。
養成一個人的習慣隻需要四十五天，可是……她在唐燁的身邊十四年。
幾千個日夜，他對她的溫柔和寵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能夠取代……也因為此，當意外來的突然的時候，她才知道，滲透骨髓的毒讓她的心瞬間的破碎成一片一片。
垂眸，掩去眼底溢出的悲傷，唐翊瞳深深的吸了口氣……
一抹澀然劃過嘴角，她索性掀開被子下了病床……睡不著，還不如出去走走。
可人出了病房，還沒有走到護士站，就被兩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給擋住了去路，“少夫人！”二人恭敬的行禮。
唐翊瞳皺了眉心，恍然想起來方才唐燁說外麵有季少霆的人。
她和季少霆領了證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季家老爺子和季少霆的媽媽，也就他貼身跟隨的人了……顯然，這些都是他暗地裏培植的人。
“我出去走走……”唐翊瞳懶得去揣測為什麽季少霆會放人在外麵，怕影響她休息也好，怕唐燁來找她也罷，她沒有心情理會。
黑西裝的男人挪動了步子擋住了唐翊瞳的去路，“對不起，少夫人……四少說您需要休息。”
唐翊瞳猛然抬眸，犀利的眸光透著傲然，“讓開！”
男人有些為難，“對不起少夫人！”
“讓！”唐翊瞳冷冷吐出一個字，她身上本就有一股凜然的氣勢，加上被唐燁勾出來的情緒，此刻儼然就和一個殺伐果決的女王一樣。
男人沒有讓開，縱然他駭然唐翊瞳身上既然溢出和季少霆一樣嗜血霸道的氣息，可還是沒有讓。
“如果我想走……你能攔得住？”唐翊瞳冷嗤，“你還能和我動手了不成？”輕咦的聲音透著嘲諷。
果然，黑衣人變了臉……四少沒有明確吩咐，這裏的人都是四少的心腹，誰不知道這個女人對四少來說，是特殊的存在？
若真要有個摩擦，難保四少事後追究……
兩個守著唐翊瞳的男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沉重的說道：“還希望少夫人不要為難我們……”
唐翊瞳不是個善良的人，尤其被唐燁慣得無法無天。就算這五年性子收斂了不少，可真要犯起倔來，還真是不管不顧。
她也不說話，就往前走……黑衣人硬生生的被逼退著，直到她已經站在了電梯跟前兒。
淡漠的摁下下行鍵，唐翊瞳也沒有心情理會那兩個值班的護士一直看著此刻詭譎的畫麵……這裏到底是風家旗下的，管不住嘴巴的人，季少霆不會放過，就算是風湛也自然不會放過。
沒有人會和自己的飯碗過不去……這個就是現實。
“叮”的聲音在沉寂的走廊裏傳來，顯得格外清脆的同時，就和在心髒的位置敲了鼓一樣。
唐翊瞳偏臉過去，看著欲動手又不敢動手的兩個人，淡漠的說道：“季少霆問起了，我自己承擔……”她自顧說著，沒有看見兩個男人突變的臉色，隻是逕自收回視線。
隻是，當對上電梯裏的人的時候，她瞬間皺了眉……
“這麽晚了……”季少霆冷漠到將空氣都冰凍的聲音緩緩溢出薄唇，“……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