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雲
威斯嚴格封鎖了以鹿港為中心方圓百裏內的海岸線，任何船隻隻準出不準進。
鹿港的城防軍和駐紮在此的特雷維爾集團軍也緊急動員，所有休假全部取消，嚴陣以待。
薇諾妮卡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神色平靜地聽著手下的人把剛才發生的事匯報上來。
“所以說鹿港現在是待戰狀態？”薇諾妮卡接過侍從遞上來的一份文件。這是一份授權書，由於異象的出現，城主威斯的特雷維爾侯爵要求薇諾妮卡授予他們處理未來可能的一切事宜。
按照帝國法律，進入臨時戰鬥狀態必須要有內閣的批複，如果內閣無法第一時間下達文書，那麽就可以由皇位繼承人順位前十的皇室成員代替內閣批複。
威斯城主和特雷維爾侯爵上交的這份文件就是動用了這一特殊條例。
薇諾妮卡把文件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瀏覽一遍後，在文件的最末尾鄭重的簽上了自己的全名——薇諾妮卡?喬安娜?南茜?聖?艾爾，當她寫完最後一筆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單膝跪地，高呼天佑吾國。
從這一刻開始，直到內閣的正式文書下來之前，薇諾妮卡都是鹿港的最高統治者。
“公主殿下，還請移駕城主府，這裏不能保證您的絕對安全。”侍衛長對薇諾妮卡說。
“克羅格，你跟了我多少年了。”薇諾妮卡看著自己的侍衛問道。
“殿下是十二年，我是王後陛下親自安排調到您身邊做護衛的。”克羅格回答。
“那麽你覺得威斯能確保我的安全嗎？”薇諾妮卡反問。
“殿下，威斯城主至少可以保證您大部分時間是安全的，萬一有人意圖刺殺殿下您……”克羅格還是覺得薇諾妮卡待在城主府比待在鳶尾花酒店更加安全。
“克羅格，你告訴威斯城主和尼斯主教，我就待在這裏哪裏也不去，讓他們宣布全城戒嚴，實行宵禁，任何人都不準在夜間活動。”薇諾妮卡頓了頓，“還有讓沿海平民先後撤到城市內，最好是到內陸。”
克羅格看起來還想再勸說薇諾妮卡一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他看著薇諾妮卡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女孩成長到今天，他知道，麵前這個行事果斷的少女才是她真正的本樣。
“是，公主殿下。”
羅德躺在床上，表情十分痛苦，他沒有想過反噬是這樣的痛苦，他全身幾乎不能動彈，關節之間摩擦產生刺耳的聲音能把人逼瘋。
外麵的紅雲就是他墮落的象征，這也代表著天堂開始除去他的神格了。
任何一樣東西被別人活生生的剝走都是痛苦的，對於天使來說，神格甚至比生命來的還要重要，身體被毀去還有可能重鑄，但是一旦神格破滅，聖父都救不了。
羅德的神格正在一點一點被來自天堂的力量剝走，這是一種觸及靈魂的痛，不親身體會是無法理解的。
羅德的眼中，代表神聖的最後一點金黃色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象征邪惡的紫色。
從這一刻開始，羅德和天堂的聯係徹底被斬斷，一個新的神格在羅德的靈魂中開始形成，這是墮落的標誌，新的神格很脆弱，羅德必須要好好保護它，但是它也很強大，一旦徹底形成，這將會是一個堪比聖父的神格。
過了很久很久，羅德才漸漸從劇烈的痛楚中緩過神來，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走到浴室裏，撲通的倒在浴缸裏，浴缸上的魔紋感應到有人進來，立刻啟動，熱水源源不斷的注入，熱氣在整個浴室裏彌漫。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羅德才感覺力量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他掙紮著站起來，擦幹身體，走到窗邊，看著天邊的那片紅色雲彩。
這是天堂剝走他的神格而產生的副作用之一，神格的剝離不光對被剝離者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對於天堂本身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損害，尤其是羅德貴為曾經的大天使長，代表天堂十分之一的戰鬥力，剝離這樣的神格，天堂本身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傷。
紅雲就像是天堂的雪一樣，它籠罩的範圍不斷擴大，最終蔓延到鹿港的正上方。
羅德冷笑，這片紅雲裏蘊含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力量，被這片紅雲籠罩地位時間過久後，常人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衝動，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麵就會被激發出來，騷亂不可避免。
但是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人會被影響到，那麽魔獸一樣也會，如果沒有人製止紅雲的話，獸潮是無法避免的。
羅德看著遠方不斷騰起浪花的海水，在紅雲的印射下，海水也變得通紅，仿佛就是血水。
薇諾妮卡坐在書桌前，手裏拿著一份報告，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紅雲似乎影響了平民的心智，不少地方都發生了動亂，殺人搶劫，強奸的事情在鹿港的每一個角落發生。
軍隊這時候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了，因為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頂多憑借著頑強的意誌，沒有徹底瓦解，但要形成戰鬥力，簡直是天方夜譚。
尼斯主教帶領手下的神職人員不斷的走街串巷，試圖讓聖父的福音傳播到每一個人的身上，但現在看來也隻是一廂情願的徒勞。
更叫糟糕的事，有報告說看到海裏有很多魔獸聚集起來廝殺，不少小型碼頭都被摧毀，船隻的碎片和魔獸的屍體填滿了海灣。
薇諾妮卡也有點心煩意亂，但她不斷告誡自己要保持鎮定，威斯城主和特雷維爾侯爵都在門外等候，鹿港整個官僚係統和軍隊高層的辦公場所都搬到了鳶尾花酒店，他們剛好占據了古斯塔一行人搬走後的五樓。
“特雷維爾侯爵，把所有的魔紋武器都搬上城牆，我們要預防有可能到來的獸潮，海裏的魔獸十分不安靜，有斥候傳回消息稱看到了近海根本不可能看見的五級魔獸鋸齒白鯊，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可是殿下，我的士兵們已經基本喪失了戰鬥力，而且有不少人都變得有些癲狂，歇斯底裏，我怕……”特雷維爾侯爵麵露難色，一項以北方最強戰鬥力自稱的特雷維爾集團軍在短短的幾個小時裏就喪失了戰鬥力，雖然是因為天災，但特雷維爾侯爵還是感覺很丟人。
“那就派沒有出現問題的人上去，把有問題的都關起來，無論什麽時候，軍隊絕不能亂。”薇諾妮卡命令道。
特雷維爾侯爵愣了愣，在薇諾妮卡身上，他好像看見了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光輝，那是先帝，也就是薇諾妮卡的爺爺，倫格大帝在世時才有的氣魄。
“遵命殿下。”特雷維爾侯爵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他現在很放心，有這樣一位可以展現祖上光輝的皇室成員，即使薇諾妮卡還是一個少女，他也不擔心。
“威斯城主，你馬上派人待上我的禦令，前往帝國背部第十一和第十二集團軍的駐紮點，讓他們派援軍過來，不要蝦兵蟹將，我要的事精銳，阿貓阿狗來了一點用都沒。”薇諾妮卡把兩份已經簽好名字的厚文件遞給威斯。
威斯趕緊接下，遞給自己的秘書，秘書匆匆忙忙地就離開了。
“公主殿下，鹿港已經不安全了，您還是早一點撤離吧，萬一您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是死了也沒法贖罪啊。”威斯麵露苦色，麵前這位姑奶奶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萬一真的發生了獸潮，薇諾妮卡不幸遇難，皇室那邊好好解釋，公主殿下是為國捐軀的，可是黃金權杖家族可不會講理，好不容易選出地位兒媳婦丟了，威斯難道還能變一個出來不成？
薇諾妮卡放下手中的筆，看著威斯，她怎麽會不知道威斯在想什麽，無非是自己死了不好向黃金權杖家族交代罷了，這種喜歡抱人大腿的人薇諾妮卡是最討厭的。
“威斯城主，作為帝國公主，我誓與鹿港共存亡，除非帝都來了文書，否則我是不會離開鹿港半步的。”薇諾妮卡語氣十分堅定，威斯知道自己的勸說是在做無用功，隻好作罷，行了一禮就退出去了。
鹿港外海，古斯塔一行人乘坐著今天從鹿港出發的第一條船，這是一條貨船，船上的乘客不過五十來號人，但因為是駛向聖城，所以期中大部分人都是魔紋師。
今天天氣很奇怪，海麵上一點風都沒有，可是海浪卻大的厲害，船長不得不開啟魔紋【風平浪靜】來穩定船隻。
出了鹿港以後，太陽才緩緩升起，血色的朝陽讓船長臉色大變，他本來是想要返航，但是船上魔紋師眾多，又有古斯塔這樣的強者，所以眾人對船長空中可怕傳說都不以為意，要求繼續航行。
可是紅雲越聚越多，絲毫沒有消散的意思，眾人這下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可是返航早已來不及了，船長隻好硬著頭皮按照原計劃行駛。
古斯塔一行人也明白事情有點嚴重了，各種各樣的魔紋不要錢似的加持到船上，希望可以快點脫離紅雲的範圍。
也不知道是誰在船頭驚恐地指著遠方，大喊：“是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