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做過一場

  放寬到宇宙尺度，地球其實很渺小。


  即便限製在太陽係中，也有比地球大上千百倍的行星，太陽本身更比地球大了百萬倍……


  而在無限遼闊的宇宙中，還有無數顆百萬倍於太陽的恒星……


  數不清的文明點綴著星海，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從誕生到毀滅，都沒有發展出星際航行的技術，甚至無法向宇宙發出自己的聲音。


  這些文明，就是宇宙中的過客。


  宛如一隻無聲歌唱，然後死去的鳥兒。


  文明尚且如此，何況組成這些文明的諸多生命。


  當把視野放寬到這麽宏大的層麵，就會感覺普通人平時熱愛的、痛恨的一切，都是那麽虛幻，根本談不上所謂意義。


  太渺小了。


  奎托斯知道，馬爾紮哈就是這樣……自以為超脫的人。


  看他現在做的事情，就能判斷出來。


  踏出彩虹橋光芒的時候，奎托斯就看到來自虛空的敵人，像是一位偉大的神明，用一隻能量凝結的大手，虛托著自轉的地球。


  滿滿的優越感。


  大手五指不時點向“渺小”的地球，卻被一道光芒阻隔，再難寸進，但在這樣的交鋒中，絲絲縷縷的虛空能量，卻順著攻擊的位置鑽了進去。


  這些能量又匯聚在一起，翻湧著，醞釀著，最終射出一束光芒，降落到地球上。仔細一看，那落點正是決戰的主戰場：中東與北非。


  對地球上的英雄們來說，這一定是道貫通天地的光芒。


  “知道嗎？我感到很……憋屈。”


  馬爾紮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熟悉的意念傳音：


  “你們的宇宙很有意思，有很多很精彩的地方，有很多很精彩的人……但我卻耽擱在這裏，為一顆如此渺小的星球。”


  奎托斯沒理他，從背後解下斧頭，在手裏摩擦了一下。


  這是伴隨分身一起降臨的神器，名為利維坦之斧，來自另一個九界，由兩位技藝精湛的矮人大師共同鑄造。


  這些日子裏他試過幾次，砍起人來頗為順手。


  奧丁和他一樣，也沒有理會馬爾紮哈。


  他的岡格尼爾亮了起來，在腳下揮舞一番，光芒組成的道路在太空中浮現，並不斷向前延伸，終點就是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虛空先知。


  “說真的，我對這顆星球沒興趣，耗在這裏隻是想要一個人，你們把他交給我，我可以考慮離開。”


  奎托斯踩了踩，感覺頗為穩當。


  這是來自亞爾夫海姆的奇特魔法，讓光芒擁有了實體。那個精靈國度的毀滅，光精靈與暗精靈無休止的戰爭，和這種奇特的光芒不無關係。


  現如今，掌握這種力量的人……或者說神，已經寥寥無幾。但奧丁必然是其中之一。


  奎托斯拿著斧頭，踩著光路，龍行虎步的走向馬爾紮哈。


  “拒絕談判，倒是在意料之中，兩個老不死，一個活死人……個頂個的強脾氣。”


  話音剛落，奎托斯身邊出現了一扇傳送門，至尊法師一步踏出。


  三人並肩而行，也沒交流。隻是臉色不善的盯著馬爾紮哈。


  大概三位天父共同的壓迫力，總算讓虛空先知感受到了不安，他回了過頭，紫色的眼睛望過來，意味難明。


  馬爾紮哈：“又見麵了，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奎托斯充耳不聞，瞥了一眼對方的右手。


  雖然隔的很遠，但他看的清楚，有一顆藍色的水晶球，正在那隻手上緩緩旋轉。


  不用說，這對應的正是那隻托著地球的巨手。


  某種邪惡的法術……


  “哈哈哈。”


  馬爾紮哈笑聲惡意滿滿，卻將自己的右手往身後藏了藏，對奎托斯說道：


  “我還以為你死了。”


  奎托斯回以意念傳音：“我還沒砍下你的頭。”


  這話讓馬爾紮哈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上一次的戰鬥，都還曆曆在目，奎托斯幾乎將他肢解，隻差一點就把他送回偉大的虛空。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太樂觀，雖然身上依然盤踞著迷霧，但我看得出來，你現在弱的離譜……這樣的你，加上兩個手下敗將，可不是我的對手。”


  奎托斯二話不說，提起斧頭扔了過去。


  眼睛一眯，虛空先知有些無奈，抬手凝聚出虛空之拳，將旋轉的飛斧打歪。


  奎托斯伸手，利維坦之斧飛回了手心。


  馬爾紮哈運用了心理戰，旨在打擊奎托斯等人必勝的信念。


  並非沒有效果，因為……平心而論，他說的話不無道理。


  奧丁和古一全盛時期，如果願意聯手，對這一戰自然很有信心……但現在，這二人來之前甚至帶著死念。


  其實奎托斯同樣如此。


  做過多番準備，就是想讓這一戰的贏麵大一些，但直到現在，也不敢說吃定了馬爾紮哈。


  如果采用更穩妥的做法，就該繼續發育一段時間，直到堆出幾個高位天父，或者直接憋一個單體出來。


  可這樣，未免太不爽了。


  讓馬爾紮哈遊蕩在天外，悠哉悠哉，肆無忌憚的搞風搞雨，時刻威脅著蘇格本人的安全……那感覺簡直像被人踩在頭上，而且毫無安全感。


  這要是都能忍下來，絕對不是奎托斯的作風，也不是小醜的作風……更不是蘇格的作風。


  再說了，這世上哪有必勝的戰鬥。


  奧丁在與火焰巨人決戰之前，就確定自己一定能贏？古一走向至尊的道路上，難道就沒有遇到過勁敵？

  信心是一方麵，敢不敢打是另一方麵，到底什麽結果，總得做過一場才知道。


  這一記飛斧，就是告訴馬爾紮哈這個道理。


  多說無益。今天終歸要打一架。


  奎托斯再次掄著利維坦之斧，肌肉隆起，巨力之下，斧頭幾乎化為流光，跨過雙方僅剩的距離，直取馬爾紮哈的……右手。


  那個象征地球的水晶球。


  斧頭的速度很快，但虛空先知當然能反應過來，他如法炮製，凝結出一隻巨手，想要複刻之前那次的效果，格擋這詭異的斧頭。


  然而事與願違，在馬爾紮哈意外的目光中，斧頭砍進了他用虛空能量凝結的大手。


  在他經曆過的戰鬥中，虛空之手曾被光輝能量驅散過，被更強的力量粉碎過，也被更高級的力量溶解過。


  但像這樣“受傷”，的確是第一次。


  不僅如此，利維坦之斧破開的傷口處，散發出難以抵擋的寒氣，竟然將能量都凍結，奧丁的岡格尼爾發出威力巨大的閃電，將那隻被冰結的大手擊碎。


  冰霜與虛空能量共同消散的時候，馬爾紮哈看到了那顆熟悉的光頭。


  奎托斯帶著無以倫比的速度，欺身到了近前，大手一張，斧頭歸來，雙手持握，砍向那顆水晶球。


  他的力量是如此巨大，馬爾紮哈那強力的護盾，都沒能抵擋住他的劈斬，像玻璃一樣碎成了千萬片。


  虛空先知臉色一變，熟悉的閃爍技能發動，退開好長一段距離。


  但這回可不是兩個人的單挑，在馬爾紮哈出現的地方，岡格尼爾早就已經在等著他。


  戰鬥中倉促的空間魔法，移動的範圍也相對有限，更沒有精力去隱藏空間波動……在高位天父的眼睛裏，那波動就跟恒星一樣耀眼。


  奧丁與馬爾紮哈激烈交鋒。


  古一搖著扇子傳音：“他似乎在隱藏什麽。”


  奎托斯點了點頭。


  以馬爾紮哈的行事作風，一般不會墨跡太多，能打都是直接打，今天說這麽多有的沒的，肯定是有什麽邪惡的計劃，實施起來需要一點時間。


  古一：“你覺得和那個水晶球有關……”


  兩個光頭對視了一眼，奎托斯開放了自己的表層意識，這樣，他想什麽的時候，至尊法師就能聽到。


  而且通訊效率奇高。


  “可能有關，我不確定，但無論如何，毀掉那個水晶上的魔法，可以大幅減小地球上的戰鬥壓力。”


  看了看恢弘的光柱，至尊法師手指點在眉心，閉起了眼。


  過了一會兒，她說道：


  “沒見過的魔法，像是某種預言法術的變種，還加上了召喚術……我需要一點時間。”


  奎托斯：“開門。”


  古一聽到了他的想法，伸手畫了個圈，卡瑪泰姬風格的傳送門出現。另一端則在奧丁和馬爾紮哈戰場的附近。


  單手簡單蓄力，極速瞄準，奎托斯將斧頭扔進了麵前的門。


  利維坦之斧跨越空間，像精確製導武器似得，朝著水晶球撲了過去。


  馬爾紮哈正在應對奧丁，對這一斧子，隻得略微抬手讓過攻擊。


  利刃撕碎了他的衣角。


  傳送門的新玩法。


  激戰中的奧丁魔幻抽空豎起一根大拇指，為這個思路點了個讚。


  古一搖搖手，在一個廣闊的區域裏，亮起了一堆傳送門。緊接著，她將魔力的光芒探出，伸向那連接著地球的紫色光柱。


  這邪惡的魔法，似乎不是襲擊地球那麽簡單。


  奎托斯對法術可是門外漢，但他也有自己擅長的事。


  他扭了扭脖子，活動一下肩背，然後找了扇門，大步衝了進去。


  門的彼端正在馬爾紮哈附近，奎托斯握拳，直擊對方戴著麵巾的大臉，

  後者迎著奎托斯的攻擊，製造出一隻比人都大幾十倍的拳頭，飽含怒意的砸了過去。


  做完這個動作，馬爾紮哈又是一閃，讓過從背後襲來的利維坦之斧……這斧頭在奎托斯的操縱下，變成了傳送門之間的幽靈，讓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能凍結能量的斧頭，他可不想用身體硬扛。


  而作為代價，馬爾紮哈避開飛斧的時候，就必須麵對岡格尼爾射出的閃電，或者是更為直接的槍擊。


  而和虛空能量硬碰硬之後，奎托斯隻感覺一股惡心的能量，順著接觸的位置流過他的身體，試圖將他強壯的身軀腐化。


  當然不可能成功。


  但在力的作用下，他還是往馬爾紮哈的反方向飛去。


  奎托斯突然有點懷念的伊卡洛斯之翼。


  不過想這些沒有意義，他自然想好了別的辦法，在這片戰場中靈活移動。


  他右手一張，斧頭飛了回來，接著重重蓄力，扔向虛空先知。


  反作用力讓他向後飛去，速度極快，而在他的身後，就是一扇傳送門。


  穿過門之後，奎托斯又到了馬爾紮哈的近處。


  再次打出一拳，疲於奔命的對手被直接命中，奎托斯順勢便是一套組合拳，手一張，飛斧入手，鼓足力氣就要將其斬首。


  馬爾紮哈迫不得已再次閃爍。


  但至尊法師壞的不行，從剛才那次瞬移，就預估了他的緊急閃現距離，開的傳送門剛好可以將其籠罩。


  虛空先知，隻得再次直麵兩位天父的攻擊。


  如果加上神出鬼沒的利維坦之斧……就是三個。


  不過還好，這廝還撐得住。


  一直到現在為止，馬爾紮哈其實隻用了一隻手。


  拳掌猛地對了一下，奎托斯這次搶先奧丁發起攻擊，給這位暮年神王降低點壓力，調理一下他那糟糕的身體。


  別仗還沒打完，自己這邊先自爆一個……


  與馬爾紮哈短兵相接，奎托斯那可怕的戰鬥經驗，才真正的發揮出來。


  他的強大，可不僅僅是強悍的肉身。


  奎托斯這一輩子，麵對過的對手不計其數，人形的，非人形的，體積和重量是人類幾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而他本身，一直都是個戰鬥天才……


  配合著奧丁的遠程轟炸，他在真正意義上，將一隻手的虛空先知壓著打。


  而在敵人這邊，馬爾紮哈的心情也越來越糟糕，不僅僅是因為奎托斯的暴打……這光頭的近戰有多恐怖，他可是親身體會過一次。


  即使沒了那些五花八門的神器，一旦被近距離糾纏，他還是會落入下風。


  所以現在這局麵不算太意外。


  真正讓馬爾紮哈頭疼的，是另一個光頭。


  無論是奎托斯，還是神域之王奧丁，對魔法的態度都是效果優先……隻要能用，他們並不關心原理。


  但古一不同，癡迷魔法無數年的她，在法術上的造詣……不說碾壓馬爾紮哈，起碼也能做到壓製。


  當然，作為本命的預言係不算在內。


  馬爾紮哈不由往那邊看去，臉上被奎托斯狠狠揍了一拳。


  “好疼！”


  就在這一刻，他耳邊響起至尊法師憤怒的聲音。


  “孽障……”


  “嘁，被發現了。”


  一個閃爍拉開距離，馬爾紮哈惋惜的看了眼手中的“地球”，揮了揮手，那東西便化為一陣飛灰。


  幾乎籠罩著地球的大手迅速萎縮，逐漸虛淡並歸於虛無。


  奧丁：“他做了什麽？”


  古一剛想解釋，可才剛起個頭，奎托斯就衝了上去。


  “無論他做了什麽，都改變不了他該死的現實。”


  奧丁嗬嗬一笑。


  “是這個道理。”


  至尊法師的手上也亮起了法術的光芒，解決了馬爾紮哈惡毒的法術，她也是時候一起加入戰鬥了。


  隻可惜，這一回，在戰鬥的一開始，三人就落入了下風。


  那個陰謀，也是枷鎖。


  “知道嗎，奎托斯，你沒死讓我很高興，因為我可以……親手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