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師弟
肖男想象中的仙俠世界：
一身青衣，長發飄飄，負手立於高崖之上。風起則禦劍而飛，一日遊遍九州四海；風息則縱酒高歌，邀月對飲，逍遙快活！
實際的仙俠世界：
修行與官僚、皇權完美結合。
當今越國最強的是誰？皇帝的老師玄夫子。
第二強的是誰？皇帝。
門派？青少年培訓基地罷了。
就拿劍宗為例。
開宗立派的不是劍宗第一代宗主，而是玄夫子，就連劍宗的立派之本，《太虛心經》與《七字劍訣》都是玄夫子贈予。
朝廷每年都會給劍宗一定的經費，讓他們用以招納弟子，等這些劍宗弟子到了十六七歲，就會被朝廷挖走。
成為一顆光榮的螺絲釘。
若是朝廷不給劍宗經費，全宗上下五百多口人連吃飯都是問題。
每隔一段時間，朝廷也會給劍宗派發一些任務，譬如剿匪、押鏢之類的差使，讓他們掙點外快。
所以，盡管淩不孤在大殿上咄咄逼人，把宗主及各位長老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許不得隻說‘再緩緩’。
他們是真沒錢。
全國大大小小上百個門派，情況都差不多。
……
話說這淩不孤氣衝衝回了棲霞峰，第一件事就是脫鞋，接著讓淩夢把所有弟子都召集過來，包括肖男。
一群人捂著鼻子擁站在房間裏，淩不孤盯著肖男，那眼神就好像要生吃了他一樣。
“淩夢，你把他褲子扒了！”淩不孤命令道。
“啊？”
“不好吧，老娘，他就算是小孩子，這樣也太羞恥了……”淩夢臉紅道。
“讓你扒你就扒，哪那麽多廢話！”
淩夢看她老娘是真生氣了，不敢招惹，蹲下來拍了拍肖男的屁股，安慰道：“弟弟，別怕，大家不會笑話你！”
肖男一臉苦澀的搖搖頭，兩手死死地薅著褲腰帶。
淩夢握住他的雙手，上一秒還一臉同情，下一秒就露出狡黠的笑容，直接把他雙手拽開，幾乎同時，肖男的褲子就被扒了下來。
“哈哈哈！”
看這群女人捧腹大笑的樣子，跟惡魔的狂歡有什麽區別。
肖男此時此刻，真正理解了那句話：世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他的噩夢並沒有結束，淩不孤盯著他的雛鳥，扣了扣鼻孔，納悶道：“確實是小孩子……”
忽然又命令淩夢：“揪一下！”
“揪一下？”
肖男再也忍不住了，指著淩不孤大罵道：“妖婆，要殺就殺，不帶你這樣的……”
罵聲變成了哭腔。
淩夢不解道：“娘！你想幹嘛呀到底！”
淩不孤冷哼一聲，道：“我懷疑這小子跟采花賊是一夥的，你們沒聽說過嗎，這些采花賊都會縮骨功，假裝成小孩子，利用女人的同情心接近她們，等夜半三更伺機強奸！”
肖男既委屈又憤怒，昨晚他豁出命來保護淩夢，結果成同夥了？！
憤恨罵道：“妖婆，你不要血口噴人！”
他真想一個五連鞭扇死這個老女人。
淩夢歎了口氣，說：“娘，他還在換牙呢，你看不出來啊！”
“嗯？”
肖男很配合的露出滿口豁牙。
淩不孤愣了一下，心想還真是她多疑了。
昨天在昏沉中，她確實聽見了小孩子的聲音。
心虛的笑了笑，說：“行，算他清白，我這人公平公正，他也算咱們棲霞峰的恩人，這樣，我就大發慈悲不攆他走了，收他為棲霞峰第一個男弟子！”
一群女人慶祝起來，隻有肖男一臉落寞的提上褲子。
曾經他以為女兒國是天堂，現在發現，這裏就是惡魔的老巢。
淩不孤使勁拍了拍桌子，讓眾人安靜下來，說道：“所有人現在就去洗澡，把身上的灰都給我搓幹淨！”
“為什麽呀，今天也不是祭祀的日子……”
眾人不解。
“為什麽？我要給你們這群死丫頭點朱砂，以後，隻要有一個人朱砂痣沒了，我就把這小子生吞活剝！”
……
半個時辰後，肖男再次升入天堂。
姑娘們一起洗澡當然不能用木桶，一個個多麻煩，她們燒了許多熱水，灌到一處十步見方的露天池子裏。
作為棲霞峰的正式一員，肖男當然被邀請入池。
雲霧繚繞，仙音悅耳。
肖男張開雙臂，在池水中徜徉馳騁。
“BCACABCD……E？”
“還有這個選項？”
肖男從水中探出頭，棲霞峰鎮山之寶‘胖妞’向他拋了個媚眼。
“來，姐姐抱抱！”
“不要！”
哪容他反抗……
……
入夜，肖男躺在他的小床上，回憶著白天的美好。
睡意上來才想起還有‘劍靈’這回事。
他從床墊下把匕首拿了出來，輕聲呼喚：“劍靈，劍靈，你在嗎？”
匕首發出猩紅的微光，漸漸的，光芒越來越強，其中的猩紅也漸漸褪去。
肖男拿被子把匕首捂上，生怕被人看見這光亮。
“不用捂，別人看不見。”
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男人的聲音，很清澈，還帶著回響。
掀開被子，那團光芒就化成一個高大的人影，人影虛幻，看不清五官還有其他細節。
“你好，小主人。”劍靈向他伸出右手。
“你好……”
肖男伸手過去，大手握住小手，一股暖流從肖男手心湧入，讓他長舒一口氣。
“你很強嗎？”他想問，話沒說出口，劍靈就回答了他。
“不強，應該說很弱。”
“你……”
“沒錯，你不用說出來，隻要在心裏想，我就能知道你的想法。”
“沒錯，是我救了你，也是我把你帶到了棲霞峰。”
“我不是你肚子裏蛔蟲，也不是匕首成精……”
“我對你那些齷齪的想法不感興趣……”
“你別罵人！你可不可以稍微控製一下你的想法？！”
……
“對，深呼吸，控製情緒，放空大腦，這對你的修行也有幫助。”
“你叫什麽什麽名字？”肖男在心裏問。
“劍靈而已，沒有名字。”
“我給你取一個？”
“不用！”
“你想想，你叫劍靈，別的劍有靈也叫劍靈，那你倆不就重名了？”
“行，那你取一個吧。”
“小劍劍？”
人影消散，劍靈歎了口氣，說：“以後我不會輕易化形而出，這樣會消耗靈氣，靈氣耗盡，我也會消逝，你好自為之。”
……
肖男的生活總算安頓下來。
白天跟著師姐們習劍練武，晚上回到他的小房間還要鑽研一會盜技。
劍宗以《太虛心經》為本，修《七字劍訣》，走的是劍道之路。
大多數弟子隻要肯踏踏實實修習心經，半個月就能‘開元’，可引天地靈氣入體內經脈化為自身真氣，這時候也就可以修習七字劍訣的第一字‘器劍訣’。
雖說沒什麽威力，堪能勝過凡人武夫，作為修行的門檻，低了些，卻能給人自信。
偏偏肖男，修行了一個月，還未開元。
師姐們隻道他年幼不好學。
其實他貪心的很，白天練《太虛心經》，晚上又練《浩氣決》。
兩本同為心法書，法門卻截然不同，有些地方甚至自相矛盾。
以他的練法，就好比蝸牛爬牆頭，白天爬五厘米，晚上掉四厘米，不知什麽時候能到頭。
倒是練出了一手偷盜的本領。
棲霞峰所有的門鎖他都試過了，銅芯鎖對他來說毫無難度，半秒鍾就能打開。
也能神不知鬼不覺順走師姐們的荷包，再假裝撿到，一臉乖巧的還給師姐，換一口親親。
就是在偷淩不孤荷包時沒料到他這個摳門師父會把荷包跟褲腰帶栓在一起，當眾扒了師父的褲子，被一頓毒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