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慕顏
七星花園很大，方清明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16號樓到底在哪兒，而且他這一路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就連問路都找不著人，就在這時候，從一邊的樓道裏衝過來一個戴墨鏡的女人，她裹著一件很大的風衣，一直低著頭往前跑，一下撞到了方清明身上。
方清明被撞的向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他本能的伸手扶住衝過來的女人，關切的問：“小姐，你沒事兒吧。”
那個女人臉上的眼鏡都被撞歪了，她站穩身子之後就摘下眼鏡，掏出包裏的小鏡子收拾妝容，一邊收拾一邊嘟囔：“幸好妝沒有花，應該能趕得上發布會。”
方清明覺得這個女人的臉好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也想不出到底在哪裏見過。此刻他隻覺得好不容易碰到了小區的住戶，急忙問：“請問您知道16號樓在哪兒嗎？”
那女人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你不認識我是誰嗎？”
“額”方清明猶豫了一會兒，又問了一遍：“您知道16號樓怎麽走嗎？”
“在那邊啦！”漂亮的女人指了指右邊的大樓。
“謝謝！”方清明道了謝就急忙朝那邊跑過去，他已經耽誤了一會兒了，不能再遲到了，否則會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女人跺了跺腳，嘴裏嘀咕著：“竟然有人不認識我安薇兒！我有那麽不紅嗎？”
到了603門口，方清明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和那天電話裏男人一樣渾厚的嗓音：“來了。”
門打開，方清明忍不住驚呼：“是你？？？”
屋內的男人溫和的笑了：“您就是方老師吧，快進來坐。”
方清明隻覺得腦袋發暈，沒想到自己做個家教竟然碰到了明星！
慕顏，當年一首《愛人》傳遍大江南北，之後一飛衝天，緊接著又出了很多很多的經典情歌，被稱為情歌教父，如今已四十五歲的他溫文爾雅，氣質卓然，臉上還保留著年輕時那帥氣的輪廓，讓人一看直感歎命運不公。
慕顏的家很大是一套大複式，但裝修的卻非常簡單，家具也都是以白色，米色為主，看著很舒服。
慕顏示意方清明在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水，歎氣道：“方老師，不瞞您說，我的妻子十五年前就去世了，這些年都是我一個人帶孩子，孩子被我寵壞了，誰的話也不聽，我想也許是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吧，沒有再娶，沒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才養成了他叛逆的性格。”
方清明從沒想過這輩子能跟慕顏這樣被奉為“歌壇神話”的男人搭上話，更何況還是做他兒子的家庭教師！這對方清明來說簡直是受寵若驚。
慕顏看了看手機，站起身往樓下看了看，對方清明抱歉的說：“老師，我馬上還有個通告，我的孩子就拜托你了，二樓的第一間就是他的書房，您去看看吧，不行的話就別勉強，如果明天你還能來，那我們再商量薪酬。”
“好的！”方清明也跟著站起身目送慕顏離開，之後他走到二樓的書房門口，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門進去。
“哎呦！”一聲痛呼。方清明的手一頓，他好像撞到人了。
門後跑出一個高個子的男生，他的頭發根根直立，耳邊還可以劃出兩個Z形的標準，一雙細長的丹鳳眼都快皺成包子了，他痛苦的捂著胳膊，慘叫：“你劃著我胳膊了！”說罷，那指縫間竟真的流出血來了。
方清明低下頭湊上去聞了聞，問：“你怕疼嗎？”
男生有些疑惑他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但出於男人的尊嚴，他本能的回答：“不怕！”
方清明彎彎嘴角：“那你一定沒有經曆過真正的痛苦。”說完，他直起身繞過男生，大步朝書桌走去。
男生氣的直跳腳，大喊：“你給我回來，你把我撞傷了，快帶我去醫院！”
方清明看著他流血的手臂，淡淡的說：“下次騙人記得要換個真正的血漿，這點程度的話很容易露餡的！”
男生愣了一會兒，他鬆開一直捂著“傷口”的手，好奇的跑到方清明身邊問：“你怎麽知道這是假的？”
方清明的神情憂傷，他低喃著：“如果你曾經聞過很久的血腥味，你就會知道了。”
男生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崇拜的看著方清明，問：“老師，你幹什麽的？你是醫生還是警察？”
“都不是，我一直都是位老師。”
“那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經曆的多了，自然都知道了。”
男生鍥而不舍的追問道：“別這麽神秘嘛，說說看。”
方清明看了他一眼，並未答話，他的目光中包含著太多太多，一時間竟讓男生有些愣了。那些沉悶，陰暗，絕望的日子方清明一絲一毫都不願意回想，那是他的痛點，他最不為人知的傷疤，而他的這些傷疤並不想讓別人看到。
男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興奮的大叫起來：“這就對了，隻有您這樣神秘的人才配做我慕徹的老師嘛！”
方清明轉身拿起書桌上的成績單，當即下了命令：“快把你的胳膊洗一洗，我們先聊聊你的學習情況。”
慕徹興奮哼著小曲跑去衛生間洗了洗胳膊，又蹦跳著回來坐下，滿心期待的看著方清明。
方清明已經大致總結了一下慕徹的基本學習情況：“你的英文很強，但是其他的課程都很糟，這說明你早期應該去國外呆過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導致理工類的學科都跟不上，英文卻得心應手。”
“對對對”慕徹點頭如搗蒜，對方清明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其實方清明也隻是碰巧而已，長青大學裏有錢人家的孩子很多，他們大多數都是英語特招進來的，理工類都差的一塌糊塗，憑借的都是早年在國外“遊學”時積累下來的英文基礎。而慕徹也恰好屬於那一類。
慕顏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妝，陽剛味兒十足，他放下手上打包好的飯菜，上樓叫慕徹吃飯，看到方清明的時候明顯一愣，問：“你還沒走？”
慕徹嚷著從屋裏跑過來，衝慕顏大喊：“爸，方老師一定要留下來，我以後一定聽他的話。”
慕顏好笑的撇撇嘴道：“你小子從小到大聽過誰的話啊。”
慕徹有些害羞的撓撓頭，低聲反駁：“我是說以後。”
方清明衝慕顏點點頭，笑著說：“這孩子很聰明，如果肯下功夫，一定進步很快。”
慕顏看著慕徹，目光裏充滿著濃濃的父愛：“那以後就麻煩方老師了，方老師不介意的話就吃了晚飯再走吧，我剛好打包了壽全齋的點心，平時很難買到的。”
“不了，我······”方清明剛要推脫，慕徹就從後麵蹦了出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樓下走，嘴裏嚷嚷著：“方老師，您可千萬別跟我客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您這也算是我二爸了，可別這麽見外了！”
慕徹這一溜一溜的把兩人都給唬住了，慕顏聳聳肩，無奈的歎道：“我先去卸妝，阿徹，你準備下餐具！”
方清明被慕徹強製帶到餐廳裏的酒櫃旁，慕徹打開櫃門，命令道：“老師，我去拿餐具啊，您就在旁邊的櫃子裏隨便挑一瓶酒，這都是我爸藏的，挑個喜歡的，千萬別客氣。”
方清明看了一眼櫃子裏各種形狀的酒瓶，他其實對紅酒沒什麽講究，什麽樣的酒放到他嘴裏喝起來感覺都很奇怪，那種有錢人的高雅興趣他是裝不出來的。方清明小心的關上了櫃門，笑道：“不用了，這些東西我也喝不慣。”
慕徹恍然大悟，衝方清明豎起大拇指：“老師，您是喜歡喝白的對嗎？老師是真男人！我這就去拿！”說罷一溜煙兒就跑了個沒影。
“慕徹！別拿，我喝不了。”方清明急忙追上去，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慕顏剛好從外麵走進來，兩個人差點就撞上了。
慕顏卸了妝之後，皮膚露出了原有的古銅色，沒有了黑色的眼線，一雙眼睛晶亮無比，眼梢微微上挑，看起來很有神采。他伸手扶住方清明，道：“讓他去拿吧，這孩子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方清明知道這個時候他實在不能掃興，可他的酒量一項不好，喝酒誤事，他要時刻保持清醒。
方清明深吸了口氣，灼灼的看著慕顏的眼睛：“對不起，慕先生，我是真的不能喝酒。”
慕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麵容沉靜，眼眸深邃。
“對不起，我先走了！”方清明抱歉的朝慕顏鞠了一躬，扭頭就要走。
“等一下！”慕顏叫住他，從後麵遞給他五張百元大鈔，道：“這是你今天的酬勞，以後具體的工作時間我會短信給你。”
方清明接過錢，道了句“謝謝”就離開了。
慕顏看著方清明關門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看自己的手心。
方清明並沒有著急回家，他在小區附近的超市裏買了一大堆的食材，從他逃出魔窟就一直受到阿羽和Lewis的關心照顧，如今自己得了第一筆的工資，那也一定是要好好感謝他們一番，方清明推著滿滿一車的食材走到啤酒專櫃旁邊的時候，不由停下了腳步，他伸手拿了一瓶，盯著易拉罐上的度數看了好久，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取了一打，今晚必定無肉不歡，無酒不歡！
回到家，Lewis還沒有回來，而阿羽則是房門緊閉，估計又是一場大戰。方清明把啤酒放到餐桌上，然後食材都提到廚房，關上門，挽起衣袖，認真的撥著手上的蝦子，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兩個小鬼在照顧自己，既然如今自己的工作也有了著落，那就讓自己也盡一個大哥盡的力，照顧照顧這兩個小鬼吧。
方清明已經好久沒有做飯，手法都有些生疏了，甚至連最基本的醃製都忘記了，最後隻能在鍋裏直接加了料酒去腥，最後他又拿了蔬菜精細的做了擺盤，等他把菜都炒好的時候，鍋裏的粥也煮的差不多了，方清明這才打開廚房的門。
此時已經下午七點了，Lewis還沒有回來，方清明解下圍裙，敲了敲阿羽的房門。
“啊······”屋子裏傳來一聲哀嚎：“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