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記憶的片段（上）
硬盤正在放映過往的記憶。
一個個記憶片段如芯片般植入腦海中……
賈夢感覺自己的人生正在慢慢豐滿起來……
首先，賈夢的記憶倒回到了幼年時期。
古城區123號小區的二樓老房子。
一個狹小的房間裏。
年幼的小賈夢正坐在電腦麵前玩小遊戲。
身後傳來陣陣年輕女子甄似雪的哭泣聲。
“媽媽，你怎麽了？”
女孩轉過身去，軟軟的小手摸了摸女子的臉。
“我……想你爸爸了。”甄似雪的目光停留在小女孩的電腦屏幕上。
她看起來，不是在看屏幕裏的東西，而是從中拚湊出了賈天鳴的臉。
那台電腦，是賈天鳴從美國帶回來的，給這個家的唯一禮物。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才回來？”小賈夢懵懂問道。
“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五年。也許不會回來了……”
甄似雪的目光一沉，蒼白的唇角在傾吐心中無處安放的難過。
“媽媽……不要難過，就算……爸爸不回來，也還有我……陪著你。”
小賈夢幫甄似雪擦拭臉上的淚水，但說完後，自己也跟著哭了起來。
甄似雪把小賈夢抱了起來，反過來安慰女兒：
“夢夢，你要好好學電腦，你爸說，未來就是互聯網時代了，學好電腦大有用處呢！”
然而，話音剛落，她卻哭得更加泣不成聲了。
母女兩人相擁而泣。
許久都沒有停下來。
……
接著，賈夢的記憶裏加入了兩個人。
老房子的門鎖被打開。
尖銳的高跟鞋響聲蹬蹬蹬走進來。
唐小婉牽著一個和賈夢年紀相差無幾的小男孩走進來。
“哎呀，我說甄甄啊。你看看家裏的地板都髒成什麽樣了？你也不拖一下？”
甄似雪慌忙放下懷裏的小賈夢，走出門口迎接唐小婉。
“對不起。我現在就去拖地。”
唐小婉坐在沙發上，指這指那，如同一家之主在使喚一個傭人，說：
“還有這沙發套，也該洗了。這電視櫃，髒得能摸出灰塵。你看看這天花板，蜘蛛網都飛出來了……”
“嗯。我都會收拾好的。”甄似雪一邊拖地，一邊應答。
年幼的唐小健問唐小婉：“媽，甄阿姨不是你的好姐妹嗎？幼兒園老師說，兄弟姐妹之間是要好好相互照顧的，可是你怎麽對甄阿姨那麽凶呀？”
唐小婉麵露尷尬神色，很快消失不見，她蹲下來摸了摸唐小健的頭，回道：
“我的乖兒子，媽沒有對甄阿姨凶啊，我們是好姐妹，說話隨意罷了，甄阿姨是不會介意的。”
“對吧，甄甄？”
唐小婉瞟向甄似雪，略帶著威脅的語氣，想讓她在唐小健麵前配合演戲。
“嗯……”甄似雪應和了一聲，卻不知為何，無法抑製哭了起來。
唐小婉正要微笑跟唐小健驗證她和甄似雪的姐妹情深，聽到哭聲，一下子變臉，怒火中燒了：
“甄甄啊，我說你怎麽了啊？不就是叫你拖個地嗎？有那麽委屈嗎？”
不等甄似雪回答，唐小婉把甄似雪手中的拖把搶了過來，扔在地上。
她昂著頭，趾高氣揚，理直氣壯數落道：
“賈天鳴都已經不要你們母女了，他除了前年帶回來一台電腦，他給過你們什麽了？要不是我唐小婉收留你們，恐怕你們早就淪落街頭了吧……”
“不許你這樣說我媽媽！”
小賈夢聽到唐小婉的話，無心再沉迷電腦裏的小遊戲，即刻從房間裏跳出來。
“哦？我有說錯了嗎？”唐小婉瞪了小賈夢一眼，“你這個小白眼狼，怎麽都養不熟的？”
小賈夢還聽不懂“白眼狼”的含義，隻覺得被唐小婉的罵聲嚇到，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哇哇大哭起來。
年幼的唐小健走過去，牽著賈夢的小手，主動關上房門，自覺把外麵的世界隔離起來，安慰她說：
“寶貝兒，別難過，小健哥哥陪你玩哦。”
小賈夢點了點頭，但卻愣愣站著，無法投入到房間裏相對安靜的世界。
她不自禁豎起耳朵，努力傾聽房間外的任何動靜。
“對不起，小婉，我不是這個意思。真的……”
她聽到了媽媽一邊啜泣一邊解釋的聲音。
“甄甄啊，我要你做家務也不是欺負你，你想想，你沒有工作，賈天鳴在國外都自身難保，光靠你那點積蓄，你帶夢夢這孩子也過不下去啊……”
“要不是我每日每夜努力工作，我們連這房子的房租都交不起啊！”
“不過我發誓啊！等我有錢了，一定把這老房子買下來，作為我們姐妹兩人的奮鬥史紀念品！”
就這樣，唐小婉滔滔不絕的說話聲，逐漸淹沒了甄似雪的哭泣聲。
……
而後，賈夢的腦海裏出現了另外一副場景。
同樣是在古城區的老房子裏。
夜幕時分。破舊的沙發上。
甄似雪左手摟著小賈夢，右手摟著年幼的唐小健。
唐小健望了望窗外明亮的月亮問：“甄阿姨，這麽晚了，我媽怎麽還不回來？”
甄似雪的手捏了捏唐小健的可愛的小下巴，答：“小健，乖，你媽出差了，這幾天都不回來。你不要怕，晚上甄阿姨陪你睡覺啊！”
“媽，那我怎麽辦呀？”小賈夢一臉醋意和委屈。
“媽媽先陪完小健，再陪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媽媽先陪我！”
甄似雪把兩個孩子樓在臂彎裏，讓他們都靠在自己瘦弱的雙肩上。
她打開故事書，講述了起來……
“《海的女兒》。”
“很久很久以前，在浩瀚的大海深處，有一個魚兒的王國。海王有六個女兒，其中最小的女兒最善良美麗……”
“有一天，小公主救了一位英俊的王子……”
“王子醒來的時候，卻不知道她救了他，還以為是另一個姑娘救了他，決定娶她為妻……”
“小公主她不能開口說話，也不能在陸地上走路，她想告訴王子真相，便找來了老巫婆……”
“……”
甄似雪緩緩講述著，她的聲音有一種天生的魔力，娓娓道來。
她讓小賈夢和唐小健都完全沉浸在了故事的氣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