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醒來
醫生：“對不起。她車禍受的傷很嚴重，送來的時候就已經奄奄一息，真的沒辦法了。”
“啊－”賈天鳴膝蓋撞地的聲音，隨著一聲慘叫聲響起。
……
此時，躺在床上的賈夢。
當這段人生中最慘痛的記憶回放在昏睡的腦海裏時。
她緊緊閉著雙眼，手指抓在床單上，看起來簡直像是要把床單抓出血。
紅腫的眼眶，如同一個決了堤的水壩，眼淚宛若水庫裏被開了閘的水，奔湧而出。
“媽媽，媽媽……”
“不要，不要……”
昏睡中的賈夢使勁搖頭，嘴裏呢喃著胡話，像是深陷在無可自拔的噩夢中。
對，沒錯。
那對她來說，就是人生中最可怕的一場噩夢。
她失去了最愛她的，也是她最愛的媽媽。
馬雷把賈夢的雙手攥住，任隨她用指甲蹂躪。
哪怕是他的手取代了床單，疼得直咬牙，他也希望賈夢能感受到，他的這一份溫暖。
“馬boss，她可能很快要醒來了……”秦教授說。
根據他的經驗，在催眠術中的患者，一旦情緒起伏過大，就會容易出現如“噩夢醒來”的狀態。
而一旦醒來，便不能再繼續陷入回憶了。
“嗯。”馬雷所有的注意力都隻在賈夢身上。
……
果然，賈夢大腦裏的景象，從手術室裏，回到了她和媽媽甄似雪相依為命過的房子裏。
賈天鳴派人給她們的房子重新裝修了一番。
甄似雪的房間被改造成了書房，放置了一個落地式的大書架，還配備了時下配置最好的台式機。
房子裏所有關於甄似雪的物品都被搬走了，一絲不剩。
就連甄似雪的遺像，也被放回了和唐家母子曾經租住的古城區123號小區。
每個月，賈夢的銀行卡上會準時收到一筆不菲的生活費。
那個金額，是她同齡人裏所不能想象的高位數字。
到了夜晚的時候，賈夢還是自己一個人睡。
起初，賈天鳴逢年過節，偶爾會過來一次。
每次都會給她買點什麽。
遊戲機。新手機。當下時尚的電子產品。
再後來，他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反倒是唐小健，會經常來探望。
當然，除此之外，每天都有一個鍾點工式的傭人負責照顧賈夢的飲食起居。
日出而來，日落而走。
傭人來來回回，換了一個又一個，賈夢也記不清麵孔了，連名字也叫不出來。
她隻是在每次饑餓的時候，會出來吃飯。
其餘時間，都是在書房裏。
她迷戀上了遊戲，日日夜夜打遊戲。
賈夢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很快就從品學兼優的好學習成為不學無術的壞女孩。
但她不在乎，她麻木不仁。
……
如秦教授所推測，在一番斷斷續續的模糊記憶之後，賈夢乍然醒了過來！
她展開被黏濕的淚水粘住的睫毛，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不能完全睜開。
透過模糊的視線，她微微眯眼，看到了床邊正緊握她雙手的馬雷，還看到了親切的秦爺爺。
對他們而言，賈夢的一場斷斷續續的夢境，隻是持續了短短幾個小時。
但對於賈夢而言，她卻像是度過了半輩子。
賈夢酸澀的手指動了動。
馬雷緊蹙的眉頭舒展了一下，眼底裏閃過一絲興奮，轉頭對秦教授：
“她……動了。”
“賈小姐？乖孫女？”秦教授走到床邊，以極低的聲音，在賈夢的耳邊輕聲叫喚。
催眠後初醒的患者，好比夢遊中的人，意識上一時是不能完全清醒的。
因此，不能夠受到太大聲響的刺激。
否則，可能會再次昏厥過去。
賈夢竭力把沉重的眼皮撐大，把黏濕的睫毛揭開，一雙眸子睜得更大了。
“你醒了……”馬雷的低音炮嗓子裏，發出確定的語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秦教授臉上的皺紋似被撫平，花白胡子下的嘴鬆出一口氣。
催眠術有著不可逆的風險，有些失憶患者可能會一直沉溺在夢境裏，很難醒過來。
好在賈夢醒來的速度比較快。
當然，這是憂喜參半的。
喜的是，不用擔心賈夢昏迷太久而傷害身體。
憂的是，她能夠找回來的記憶恐怕不能完整。
賈夢直愣愣望著天花板，和粉紅色的牆紙。
沒錯，她是醒了。
但是，她不想說話。
她腦子裏還在回味剛才腦海裏回放到的一切。
那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夢境？
她做過很多場夢，但沒有一場夢，可以自如按照時間線來展現現實裏的事情。
難道那壓根兒不是夢，而是修複過來的記憶？
“你……還好嗎？”
看到賈夢似丟魂魄的模樣，馬雷心疼得顫動嘴角，說話時候連牙齒都是在打顫的。
這也許是他生平在外人麵前展露的最脆弱的時刻了……
賈夢的目光移動到馬雷的臉上。
那張臉，她在夢裏有真實的看到。
他叫徐霆。
是她的同班同學。
他出現在她中學的教室裏，還有學校的操場上，以及她放學回家的路上。
遺憾的是，還沒來得及回憶起更多的細節就已經醒來了。
慶幸的是，她終於可以確定，馬雷的確就是十幾年前就認識她了……
他對她的感情，也不需要再懷疑半分半毫了！
賈夢微扭過頭，輕聲叫喚床邊緊握住她雙手的男子：
“徐霆。”
“是我。你真的想起來了……”馬雷臉上的神情，如同初冬升起的煦日，溫暖得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賈夢蒼白的唇逐漸恢複血色，說：“你……是我的中學同學……”
“對，我們是同班同學。”
“賈小姐，你能找回過往的記憶了，這真是太好了！”秦教授抽了一下鼻子，喜極而泣。
賈夢想起來她昏迷前毅然堅決讓秦教授使用“催眠術”幫她恢複記憶的事，還有吃下的那把安眠藥。
她才回過神來，原來她剛才做的夢境，真的不是夢境。
那是真實的現實！
是她過往人生中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在重現！
媽媽甄似雪的淒涼的哭泣聲……
老房子裏唐小婉肆意的欺淩……
媽媽給他們的講故事的情景……
回國後賈天鳴和媽媽的吵鬧……
民政局辦理離婚證時的情景……
醫院裏手術台上死亡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