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落凡的真諦
見卡帕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伊奎雷布元以前輩的態度對其道。
“卡帕，你要知道。智慧生命的心態與性格會隨著經曆的越多而產生變化。”
“你剛進入次元界海就被西斯特選中，成為‘裁判組’的一員，這是你的辛運。”
“因為，這樣你就可以不必強迫自己去適應次元界海那黑暗、殘酷的生存法則。”
“有著‘裁判組’庇護，讓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著。不用擔心被人欺辱、被人壓迫，不用每天都遮頭掩麵、心驚膽顫地活著，可以肆意的在次元界海中以真麵目行動，每次都可以安心入眠進入沉睡。”
“次元界海黑暗、殘酷的一麵，統統被‘裁判組’擋在了外麵。但是，這隻是你而已。”
伊奎雷布元的語氣並不嚴厲，反而如同長輩一樣諄諄教導著卡帕。
“你是幸運的，一進入次元界海就被‘裁判組’保護了起來。可你的那些朋友，她們卻沒有。”
“你可曾想過，她們幾個是如何在次元界海中活下來的？”
卡帕神色一變，湛藍色的眼眸不住的顫抖著。
一言驚醒夢中人，卡帕此刻才反應過來次元界海可不是她們原本的那個世界。
在她們原本的世界中，她們是站在世界頂點的存在。但在次元界海中，她們不過是一群勉強有著自保之力的‘普通人’。
次元界海黑暗的一麵，做為‘裁判組’的卡帕明明比誰都清楚。但因為始終沒有直麵遭遇過那些事，讓她一直沒想過自己那幾個朋友會如何……
“你加入‘裁判組’時，心思全在‘裁判組’的訓練與教導上，根本沒想過你的朋友們會受到怎樣的遭遇。”
“有人身懷傲骨，不願低頭，那便會被打碎全身的骨頭。”
“有人清高自傲，不甘屈服，那便會被粉碎全部的尊嚴。”
“有人熱血心腸，仗義執言，那便會被放幹全部的鮮血。”
“你自己數數，當初跟你一起進入次元界海的六七人裏，到如今還剩幾個？”
伊奎雷布元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把把尖刀，直插卡帕的心口。讓她臉色越發的蒼白，身形也變得有些搖搖欲墜。
在一旁聽著的易凡搖了搖頭，皺著眉頭看著卡帕，真不知該如何說她才好。
伊奎雷布元所說的內容裏，卡帕做錯了什麽嗎？
其實沒有，朋友有困難自己出手幫助是本分與道德，但置之不理也並不代表就是惡人。
這就好比，一個認真工作、熱心幫助同事的暖男，一提到有關錢的事就斤斤計較、一毛不拔，但你能說他沒義氣、不講情義嗎？
如果真有人要這麽說，那代表這種人跟你來往的目的不純，可以保持明麵上的友好，但決不能深交。
在易凡看來，卡帕從理智的角度上來看的確沒錯。但是從道德情義的角度上看，卻是讓人不喜。
“為什麽沒人跟我說過，為什麽她們沒來找我……”
卡帕自責無比地低喃道。
“找你？你在哪兒？你被西斯特帶回來前，連你自己都不知要去哪裏吧？而你後麵又一直進行封閉式訓練，根本沒想過去給你的朋友打招呼吧。”
“我……”
伊奎雷布元的話讓卡帕一噎，痛苦的抱頭閉上了眼，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易凡有些不忍了，這畢竟是自家養的貓，雖然現在知道對方並不是真正的貓，可始終在一起生活了一個月，還是有點感情的。
嗯，對待貓女兒的那種慈愛感情。
“我說，卡帕雖然這件事上是做錯了，但這也不全關她的事吧？要說有錯的話，那個‘裁判組’的過錯無疑更大一些吧？”
“明知道卡帕有幾個朋友在外麵，他們哪怕稍微關照一下都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可是卻一直坐視不理，甚至看卡帕樣子，貌似‘裁判組’的人也從沒告訴過她這些事。”
“這樣一想，這個‘裁判組’簡直過錯更大好不。”
卡帕抬頭睜眼看著易凡，雖然心中自責悲傷不已，但更加驚訝易凡竟然敢用話語懟伊奎雷布元。
“這也沒辦法啊，‘裁判組’的存在就是為了在次元界海中維持公正、公平的秩序。”
“因此，哪怕知道卡帕的朋友在外麵受苦受難，但他們在未有人觸犯‘裁判組’的規則秩序前，也不得插手他人的糾紛。”
讓卡帕震驚的是，一向不喜歡外人對‘裁判組’肆意評論的伊奎雷布元，這次竟是十分平靜地跟易凡辯論著。
“那如果卡帕在加入‘裁判組’後為了她的朋友而出麵，那不也違反了‘裁判組’的公正規則？”
“那不一樣，若是卡帕出麵，那隻會是代表她個體，而非全體‘裁判組’。”
“嗬，既然如此，那‘裁判組’的其他人又為什麽不把消息透露給卡帕，讓她去為自己的朋友出頭。”
“那是因為‘裁判組’的人員並不知道卡帕的位置。”
伊奎雷布元給易凡大概講解了下‘裁判組’的分工。
‘裁判組’共有三名首領：
統合管理‘裁判組’各項事務的歐德；
負責招納、培養新人，製定賭局遊戲規則的西斯特；
以及維護次元界海與各個次元世界、物質世界、小世界平衡的伊奎雷布元。
“你給我等會兒！”
易凡突然打斷了伊奎雷布元的話，一副懷疑自己耳朵出錯了的神情，表情古怪地看著伊奎雷布元。
“請問下您的姓名是？”
“伊奎雷布元，有問題嗎？”
“沒…沒有……”
易凡眼角抽啊抽的，很想回一句‘有問題，有天大的問題’。
你個‘裁判組’的最高首領之一，咋還親自下場了呢，你這是想當一個開著GM號的普通玩家？
不過這樣一來，易凡倒是明白了為什麽卡帕見到伊奎雷布元會是一副老鼠見到貓的表現了。
合著，你這查違規查到自己上司頭上去了啊。甚至還幫著外人對付自家上司，你是不想幹了是吧？
易凡撇了眼卡帕，心中也是無語。
但在同時，易凡也想起了杜思倪之前所說，‘裁判組’的人早就發現了他們兩人違規，但卻始終沒有采取強硬的措施。
想來，這也是因為伊奎雷布元的緣故吧……
“‘裁判組’的三位首領，若非必要時刻，否則都是各忙各的。”
“西斯特發掘、培養新人，然後按照新人表現出的天賦、性格，再考慮安排到我們三人中的那一人座下。”
“那個時候卡帕正在接受訓練，當值的‘裁判組’人員根本不認識卡帕，更是不知道她在哪一個訓練場所。”
伊奎雷布元的意思易凡聽懂了，因為三位首領的職權並不幹涉，因此除了送新人上崗的時候相互之間會有所聯係，其他時候大家都不知道對方在幹什麽。
“等等，會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位大佬偷溜下場參賽的事才一直沒被發現？”
易凡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事實。
要是‘裁判組’的三位首領真的是這樣，那麽伊奎雷布元偷偷下場參賽的行為貌似還不會那麽快被另外兩人發現。
而等到發現時，又因為賭局遊戲即將開始，礙於規則又無法直接驅逐伊奎雷布元，隻得這樣將錯就錯了。
唯一的措施，可能就是拍了卡帕這隻蠢貓過來當明麵上的監管者了。
“負責處理這件事的是歐德，但等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卡帕那幾個朋友要麽不知隕落在了何處、要麽就是心如死灰的成為他人的附庸。”
“歐德後來也派人聯係過那還活著的幾人，但是她們都拒絕了去找卡帕。”
“根據回饋信息來看，你那幾個朋友中可是有一半的人，都把自己受得苦難與折磨怪罪、遷怒到了你身上。”
最後這一段話，伊奎雷布元是對卡帕所說的。
卡帕抿緊了雙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在她腦海中，清楚地記得她那些個朋友在見到她時，臉上驚喜的表情、噓寒問暖的話語、溫柔體貼的關懷……
那個時候她心裏很開心、很溫暖，雖然知道了很多人早已死去，但依舊覺得大家還能在一起跟以前一樣真是太好了。
可現在……
她回想起那時的場景，心中隻覺得一片冰冷。
恐怕，在那個時候，她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是抱著讓自己毀掉的心情，懷抱無邊的憎恨與怨怒，在跟自己說話的。
“遵守規則者，總是會被踐踏規則者欺辱。”
易凡輕歎一聲。
這件事上，粗心大意的卡帕有錯、死板的遵守規則‘裁判組’也有錯，但真正的根源還是在那些在次元界海中肆意妄為，無視規則秩序的家夥們。
‘裁判組’就好比古時候的軍隊，擁有鎮壓一切的力量。但是在沒有軍令下達的時候，隻能駐守一地一城。
其他的地方哪怕明知道有匪徒鬧事，欺壓百姓，但在無軍令下達的情況下，軍隊根本不能私自出動。
站在那些被欺辱的百姓立場上看，軍隊這樣做的確是不好的，讓人氣憤的。但站在軍隊的立場上看，他們又是毫無過錯可言。
“你這話可不對，正是因為我等始終堅守著規則秩序，才使我等擁有絕對的力量來鎮壓那些不甘管製的家夥們。”
伊奎雷布元似乎聽見了易凡心裏的輕歎聲，當即反駁道。
“那是因為你們遵守規則能獲得力量，但是對於那些遵守規則卻依舊無法獲得力量的人來說，他們的守序反倒是成了踐踏規則者進一步欺壓他們的利器。”
易凡寸步不讓，雖然他並不讚同那種無視規則秩序，隻按自己想法肆意妄為的做法。
但是，易凡還是覺得‘裁判組’太過死板了。對待惡人，就該使用比他更惡、更狠的手段去對付他，讓他感受到疼、打到他怕，才會讓那些家夥明白什麽叫規則秩序。
不然，這些家夥始終還會繼續作亂的。
本以為會遭到伊奎雷布元進一步辯駁的易凡，卻沒想到，伊奎雷布元竟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這點倒是沒錯，對於大部分生活在次元界海中的生靈來說，我們‘裁判組’同樣是他們懼怕、厭惡的一方。”
“畢竟，我們自詡公正、守序，但卻在他們遭受不公、被人欺壓的時候，不僅沒能幫助他們，反而有時候還成了間接欺壓他們的幫凶。”
在次元界海中，實力越是強，就越能明白‘裁判組’的確無愧於公正、守序的標榜。
但在中下階層，‘裁判組’雖然名聲比較其他強者好，可是依然讓許多人都為之警惕、忌憚。
尤其是那些曾經飽受痛苦的生靈們，更是對‘裁判組’有著憎恨、怨怒的情緒。
你們不是秉持秩序、維護公正的嗎？那為什麽在我飽受痛苦，滿心絕望的時候你們不來救我！
這種莫名由來的憎恨與怨怒，對於‘裁判組’來說，從未減少過。
這也是‘裁判組’全員一直想解決的難題之一。
“但是，即使被誤解、被憎恨、被遷怒，我等亦要堅持著走下去。堅守著規則秩序的最後底線，保存最後的光明。”
“這並不是我們有多麽大的理想，或是懷抱著什麽崇高的思想。隻不過是覺得……”
“這種事，總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我們隻不過是比其他人早一步的理解了這一點，所以在任何人都不理解的時候，在那片黑暗的汪洋裏，建立了一個能夠點燃火把帶來光明的小島。”
“並一直守護至今。”
“僅此……而已！”
不是追求理想、不是滿足自我。沒有什麽遠大的目標，亦沒有崇高的思想。
隻是覺得，在這樣黑暗冰冷的汪洋裏，早晚會出現一個能給人帶來光明與溫暖的島嶼，讓人能安心頓足休息，而不必在海水中時刻擔心殞命，提防他人在暗中偷襲。
就是這麽一個單純、普通的理由，讓歐德、西斯特、伊奎雷布元三人決定放棄原本的一切，組建‘裁判組’，維持至今初心從未改變。
卡帕與易凡臉上都浮現些許若有所思的神色，從伊奎雷布元的話中，他們好似明白了什麽，但又好似什麽都沒聽明白。
視線發散，易凡無意間看向了伊奎雷布元身旁漂浮著的技能印記，腦子裏好似一道電光乍現，他明白了！
這就是伊奎雷布元心中的道，亦是‘純一’品級天賦技能中，最核心的內容！
落凡之手，落凡落凡，不就是要把那些自詡淩駕規則之上，總是俯瞰眾生的存在們，狠狠拉落至地麵，讓他們知道沒有力量麵對強者欺壓的恐懼與痛苦，明白什麽叫做秩序與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