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風水輪流轉
青雲山票號的大廳裏人來人往，大多是些外地來的過客。與日盛票號相同的是，這裏的顧客也都是來取銀子的。
錢易仁有些納悶，這樣的業務，青雲山也是入不敷出的呀。
“刀掌櫃，您們的櫃上應該還有銀子的吧！”
錢易仁當然的不希望在刀掌櫃的這裏也出現銀兩短缺的現象。
這個時候，從後院裏走出來一個清新靚麗的女子，溫婉動人，又不失嬌俏可愛。
“玉婷，來見過你錢叔叔。”
刀玉婷掃了一眼，迅速的選擇了無視，在她的記憶裏，這個錢叔叔可不是什麽好人，在她年幼的時候，常常出現在她的家裏，可是自從爹爹離開了日盛票號，這個錢叔叔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裏，是個傻子也會知道這個錢叔叔是個什麽路數。
“錢叔好！”
刀玉婷很應付的答了聲，便不再理他。
“誒，好好，玉婷都長這麽大了。”
錢易仁尷尬的笑著。
“爹，過兩天，我想隨張旦旦去一趟上海。聽說那裏辦了幾所新式書局。我想去看看。”
刀玉婷這兩天無事，除了看書就是想書局的事。
張旦旦告訴她，要看就看一些新式的圖書，辦新式的書局。
刀玉婷不解什麽是新式圖書，
難道新式圖書上麵還會有比她喜歡的那些詩詞歌賦更美的文字？
不可能的事。
但是張旦旦很肯定的告訴她，新式的圖書很快淘汰掉現在的古文，經來的學堂裏麵也會教授更多的現代知識，白話文才是將來。
大清國正在麵臨急劇的革新，洋務運動，維新變法，鐵路，電報，一切的一切都會如潮水般的湧來，如果再不抓緊時間適應這些變革，人很快的就會被時代所淘汰。
“淘汰？什麽是淘汰？”
“大浪淘沙，去其糟粕。是為淘汰。”
刀玉婷被張旦旦這句話氣的半死。
但是張旦旦的那些預測性的話語，引起了她極大地興趣。
漸漸的由好奇變成了向往與渴望。她渴望去見識和接觸一下張旦旦口中給她描繪的那一幅未來畫卷。
所以，她便央求張旦旦能夠找個機會帶她出去長長見識，去看看洋人是什麽樣的，去看看張旦旦所說的現代文明。
刀易恒知道上海有多遠，雖然有張旦旦的照顧，他還是比較放心的，但是畢竟身處這亂世，父輩對女兒的牽掛和擔心，都是必然的。
“女孩家家的不好跑那麽遠的地方去吧？最好不要去了，我好不容易把你要回到我的身邊，你去了上海，我可就沒辦法兼顧的到你了。聽話不要去。”
刀玉婷心知她爹爹肯定不會放心她出遠門，但還是有些不甘心就此打住。
“爹，你就讓我去吧。我去又不是常住，隻是到那邊長長見識，去去就回。很快就回來。”
說話間，用手拉著刀易恒的手臂，輕輕的搖晃，撒起嬌來。
錢易仁看到刀易恒父女倆聊起了家常，根本沒有人搭理他了。
剛才說了半天等於白費。
一想到他的票號裏，一種的顧客和難纏的宗大人還在坐等他的回話。
心裏鬱悶的很。
連忙小心翼翼的打斷刀氏父女的談話，
“刀掌櫃，我剛才所說的事情，您看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解決辦法。”
“沒有！”
刀易恒還沒有答話，刀玉婷已經幹脆利落的給出了答案。
“玉婷！說話不可無理。”
刀易恒今天被錢易仁主打的感情牌所打動，內心裏是有些軟化了的。
刀玉婷卻忿忿的說到，“這有什麽無理不無理的，我是實話實說而已，你看看這些來票號裏的顧客，排著隊，絡繹不絕，這麽多人，每天要消耗的銀兩各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可能再把錢借給此人。我們的庫存銀兩也是不多了的。”
錢易仁無法，“那，五萬兩沒有，能不能先借個五千兩給我應應急。”
錢易仁已經被宗大人逼到山窮水盡了，眼下首要考慮的是票號能夠存活下去，
至於自己的臉麵和羞恥心，早就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五千兩也沒有，就連五兩也是沒有的。”刀玉婷斬釘截鐵的說到。
“這.……”錢易仁一臉的尷尬。
刀易恒低頭搓揉著自己的雙手。沉默不語。
過了良久，才無力的說到，“易仁啊，愚兄也是給人幫工的，玉婷所說的情況也確實是屬實。她是這裏的庫管，她所言不虛，在銀子的事情上，我也需要聽從她的安排，這些銀兩都是我們東家的，不是我的。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錢易仁見到對方下了逐客令，心知拆借無望。單手扶著自己的額頭。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麽辦？
“都已經這樣了，還不走麽?”刀玉婷下了逐客令。
錢易仁知道再耗下去也無益。便起身告辭離開了。
風水輪流轉，
當自己好的時候，千萬不要得意忘形，對別人落井下石。不然就等於自斷後路。
錢易仁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票號，他這輩子頭一次感到進入日盛分號的大門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掌櫃的回來了，”
失魂落魄的錢易仁一跨進自己票號的大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些來取錢的顧客們都還在，甚至是越聚越多，有很多已經被擠到了門外，
大廳內則是出現了很多的衙役，
宗申厚板板正正的坐在太師椅上，用眼睛盯著他，那些衙役們伺立兩旁，腰間都配著刀，威嚴肅穆，就好像是衙門裏要升堂審案時的樣子一樣。
“這，”
宗申厚見到了錢易仁，輕輕的歎了一聲氣。
“來人啊！”
“在！”眾衙役雙手抱拳，齊聲大嗬。
“把錢掌櫃給我拿下。”
“這.……這是為什麽啊？”
錢易仁無力掙紮，隻能由著這些衙役將自己綁了。
“你拖欠本官三千兩文銀，拒不交付，本官定你個詐欺罪，罪名不過分吧。更不要提今天你店裏的這些百姓，所積欠的銀兩數額加起來更加巨大。日盛票號騙取百姓錢財，拒不支付，這樣的罪名還不夠你關上個十年八年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