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獲自由
這種千年牢房的酸臭味道,是個人都不能忍,
小太監不禁向張之洞抱怨一番,“張大人,一個皇上都要給賞賜的人,怎麽能成為監牢裏的囚犯了呢。”
“嗬嗬,桂公公,我剛才跟刑部尚書大人的對話您應該也都聽到了,我也納悶張旦旦到底犯了什麽罪?何至於此的?”
後麵一直跟著的阿克敦麵露尷尬。解釋也不對,索性不說話。
“哎,快點幹完了正事,咱家要早點回去了。”小桂子公公鼻子比較敏感,所以受不了這監牢裏的酸臭氣味。
張之洞心說,你受不了更好,回去跟皇帝好好說說這邊的情況,正好能為我省掉不少的口舌。
眾人皆來到這張旦旦的牢房,透過欄杆,看到張旦旦趴在一個破草墊子之上,用力的抬著頭望著大家。像是一隻受了傷的神獸。
“怎麽被弄成這個樣子?”
張之洞惱怒的看向阿克敦,阿克敦無奈的攤攤手,好像是在說,其實我也不想的。
張之洞接著說到,“這位張大人可是有著皇上親賜的皇馬褂,你們也敢打?”
見張之洞惱怒的提到了皇馬褂,阿克敦連忙單膝跪倒在地,
“下官罪該萬死!”
“還不快把人放出來,難道你要讓桂公公到牢房裏麵去宣讀聖旨?”
張之洞大聲的斥責著。
阿克敦猛然的警醒,“快,快放人。扶他出來,快!”連忙指揮手下獄卒放人。
有了上司的指示,獄卒們哪敢怠慢,快速的打開牢門,攙扶起張旦旦走出了那該死的監牢,
張旦旦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等一下,地上趴的太久了,想要小解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先扶我回去解決一下。”
張旦旦所說的盡是實情,臉色被憋的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獄卒不知所措的看著阿克敦。
阿克敦擺了擺手,“快去,快去!”
桂公公麵露尷尬,搖了搖頭,扭身向外麵走去,“我在外麵等,一會叫張旦旦出來接受皇上賞賜。”
兩名獄卒,一個用自己的脖子扛著張旦旦的一隻手臂,另一個用手臂緊緊的攙扶著張旦旦的腰.張旦旦當著眾人的麵,淅淅瀝瀝的解決完了自己的內需。這才誌得意滿的在獄卒的攙扶下走出大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大清子民張旦旦,為國家捐錢捐物,恪守本分,忠心可嘉,特賞賜皇馬褂一件,皇帝親筆提寫“愛國商人”橫幅一張。欽此!”
就在刑部大牢院牆外的空地上,張旦旦任然是被人攙扶著,麵露痛苦的接受皇帝的封賞。
桂公公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宣讀皇上的賞賜,絲毫不拖泥帶水的一口氣將聖旨宣讀完畢。
宣讀完聖旨了,桂公公就算是完成了任務,看的出來,他是一點都不喜歡刑部大牢這個地方,早早的向各位告辭,匆匆離去,返回宮中。
“人,本官就帶走了,有沒有什麽問題?”
張之洞霸氣的詢問阿克敦。
阿克敦又能說什麽?
本就是關起來,隨便安個罪名,治個流放的罪,然後好給榮親王一個交代。
現在,連皇帝都摻和進來了,禦賜皇馬褂,這種人誰敢治罪?
親王府如果問下來,就讓他們找皇帝問去。
所以,本官可以推個幹幹淨淨。
想到這裏,阿克敦畢恭畢敬的回複張之洞,“下官不敢,下官一切謹聽張大人吩咐。”
“那好,聽我的,你給張旦旦的案子做個結案,人,我就帶走了,有皇帝親賜的皇馬褂,手續上的事情都好操作。”
“下官明白了。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將本案處理妥當。”
“嗯!本官隻是覺的我大清的忠勇之士不應該收到這樣的對待。”
張之洞意有所指的說到。
“大人所言極是。”阿克敦連忙表示讚同。
安排走了張旦旦這個燙手的山芋,阿克敦反倒是長出了一口氣。
由於張旦旦還是行動不便,張之洞命人找來了馬車將張旦旦直接送回青雲山票號。
一同到了青雲山票號,張之洞又命人直接的撕了票號門口的封條。
打開了大門,
“張大人,這個隻怕是不妥吧?”
張旦旦有些擔心的問道。
張之洞笑了笑,“你有禦賜的皇馬褂,京城裏除了皇上和老佛爺,再沒有什麽人能夠動得了你,還有這皇帝親筆題寫的橫幅‘忠勇商人’。這兩件法寶足夠你在這京城裏橫著走路。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張旦旦,“隻是這九門提督大人,不好惹吧。”
張之洞:“九門提督大人,善耆那個家夥,他也是我的老相識了,你放心,我自會找他去說說這個事情。你的青雲山票號,現在掌握著我那邊幾個省的官銀匯兌,萬萬不可中斷,今後再有官方的人來票號上找麻煩,可以將皇上賜的這兩件寶貝,給他們看,相信沒有人再敢於犯上。”
張旦旦心中暗喜,張之洞大人確實給力,能夠幫自己解決掉這官場上的諸多麻煩。
“張大人,多謝您今日出手相救,在下不勝感激!今後如有用的上小民的地方,請盡管開口,小民能夠辦到的,一定盡力辦好。”
張之洞,“本官現在最為擔心的事兒,是蘆漢鐵路和漢陽鋼鐵廠的建設。今後可能確實要多多仰仗貴號的支持。”
到這這種時候,多餘的語言已經不重要了。
晚清時期,國內政商兩界最為重要的兩個張姓人物走到了一起,形成了結盟的關係。
青雲山票號京城分號得以重新營業。
張旦旦將張之洞大人請至自己的房間內,說起了悄悄話,
“這英國蒂森特公司已經收到了用於鐵路建設的三十萬兩先期投資。多謝賢弟的仗義疏財,”
張之洞先前曾經被這三十萬兩銀子搞得焦頭爛額。他僅僅隻是隨口的一說,沒想到卻被張旦旦上了心。現如今能夠隨隨便便的拿出三十萬兩銀子支持別人的人,真的鳳毛麟角。
張旦旦:“這都是我早前答應過你的,無需過分在意。”
日子過的很快,張旦旦回到府上已經幾天的時間過去了,有了桂花嫂和張翠翠精心的照顧,屁股上的傷情已經漸漸的好轉了。
年輕人的康複,恢複能力異常的快,才幾日的時間,張旦旦已經能夠恢複的可立可坐,歡蹦亂跳的了。
張旦旦恢複了行動能力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張之洞所在的京城府上去拜訪,感謝張之洞之前的幫助。
他手捧著在南京附近所拿到的那件太平天國的鳳冠,獻與張之洞大人。
“這是一個女人的王冠,你卻將它送與我這樣一個粗人,沒有必要。”張之洞對於這樣的禮物並不是太感興趣。
張旦旦卻說:“這鳳冠工藝精湛,冠頂的珠子,來自西域番邦的進獻,是一顆夜明珠,珠子在夜裏會熠熠發光,美輪美奐,張大人,我覺得這樣的東西,我們這些粗人確實不是太感興趣,但是可以把它獻給會喜歡它的人,例如太後。”
“如果太後能夠喜歡,那麽就意味著我們今後的奏折,我們今後的路會行走的更容易一些。”
張之洞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個理,也就欣然收下了。
收下禮物的同時,張之洞突然想到了張旦旦曾經說過他與西洋的人做過生意,而且碩果累累。而自己,最近常常被幾個涉及西洋人的大型項目搞的心灰意冷。
“張大人可以說來聽聽,如果可以,在下必然全力以赴協助張大人,促成這些項目的完成。”
“好啊,好啊!”
張之洞也拍手叫好。
“我就綜合的說一下吧,首先是籌建漢陽鐵廠。本官向駐英公使薛福成求購煉鋼廠機爐。英國梯賽特工廠廠主唐森已經來京洽談相關業務,所以想請你跟我一起去會會這位工廠廠主。幫我權衡一下利弊,以及資金的運營周轉情況。”
“沒有問題,這位英國廠主會說中文麽?”張旦旦可不想露一個大怯。他的英文水平有一點,但並不足矣成為一個翻譯家的水準。
張之洞似乎不是很在意張旦旦的心裏在想什麽。對於張旦旦信心滿滿,
張旦旦則是慌的一比。硬著頭皮趕鴨子上架。
這位梯賽特工廠廠主唐森先生也是頭一次來到大清國。對於這兒的一切都非常的感興趣。
這一日,張之洞與張旦旦按照雙方之前的約定,來到唐森所住的客棧進行商談。
這是一間叫做和平客棧的店家,店內的一切陳設都是按照西方洋人的習慣建造的。所以,這間客棧裏住著大量的公幹的洋人。
在那時候的京城,這麽多的洋人一起出現,還是很引人注目的。
幸好那唐森自帶了翻譯。張旦旦這才送了口氣。將手中的小禮物送與唐森,雙方就開始了會談。
“貴公司是一家專門經營煉鋼設備的跨國公司。我大清現在想要煉製出全世界最好的鋼鐵,那種,叫做什麽鋼來著,世界上最好的鋼?”
“馬丁鋼!”唐森點著頭說到,“西方工業革命的兩個標誌性的發明創造的出現,第一個是蒸汽機的出現,第二個即使高端煉鋼法的出現,也即是馬丁鋼的出現。”
“對,馬丁鋼,一種特別堅韌的鋼鐵冶煉方法製造出來的鋼鐵。我大清就是需要建造一座能造馬丁鋼的大型鋼廠。這個想法需要唐森先生來替我麽實現。”
唐森笑了笑,回答說:“沒有問題,我可以幫助你們。但是欲辦鋼廠,必先將所有之鐵、石、煤、焦寄回英國廠裏化驗,然後知煤鐵之質地如何,可以煉何種之鋼,即以何樣之爐,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未可冒昧從事。”
“什麽?還要寄回英國化驗?”張之洞做任何事情,看準了就做,絕不拖泥帶水,幹脆老練,在他的心目中大清國地大物博,物產豐富,各種資源,材料,應有盡有。將全部材料寄到英國去,化驗,張之洞覺得完全是浪費時間。於是,大言不慚的說道:
“以中國之大,何所不有,何必必須先聽這洋人的,要先找尋合適的煤鐵而後購機爐?我們隻要照著英國人正在用的購辦一份一模一樣的生產機械就可以了。”
英國廠主唐森努力的搖頭,
“不不不,不能這樣。這樣你們是練不出馬丁鋼的。”
幾個人正在密切的交談著。
客棧門外突然的傳來了一陣的嘈雜的聲音,笙笛齊鳴,鑼鼓喧天。隱約的還能聽到有女人在唱歌,
“花燈照,花燈照,聖母光輝心間耀,神功護體法力強,除盡妖孽神州行,扶清滅洋乾坤正!”
張旦旦從二樓包廂打開外窗,隻見幾十個身著花花綠綠衣衫,身上插著旌旗招展的人群似遊街一般的正從門前經過。
他們中大多數都是些年輕的女子,身上攜帶有武器,臉上塗抹著厚重而誇張的妝容,還有一小部分的男子,大多是扛著大刀,大旗子之類的重物。
街邊圍觀的群眾大多都在為之叫好。
張旦旦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某個戲班子唱大戲的從街麵上遊街通過呢,但是仔細一看卻又發現不太對。
這些人來到樓下,似乎是停了下來,不再繼續行進。
“花燈照,花燈照,聖母光輝心間耀,神功護體法力強,除盡妖孽神州行,扶清滅洋乾坤正!”
反反複複的來回就是唱這麽幾句莫名奇妙的歌謠。
張之洞的幾個護衛提刀上樓,“大人,大事不好了,義和團的拳民團體花燈照在樓下鬧事,矛頭好像是直指這間和平客棧裏的洋人。此地不易久留,我們快快離開此地吧。”
看到唐森嚇得驚慌失措,張之洞眉頭一皺,“豈有此理,這裏是京城,這些人難道想要造反不成?”
客棧的店夥計也是滿臉愁雲的說到,“這些拳民,最近得到了榮親王的支持,鬧得特別凶,聽說京師周圍的教堂,洋人聚集區都遭到了不少的破壞,最近死了很多的洋人。我們客棧開門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