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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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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了一身運動服, 紮著高馬尾,看上去是剛跑完步,額頭上一片汗漬,臉頰都是紅潤一片。


  唐溫看著她走上來,眨眼笑了一下, 搖了搖手邊還未開封的冰鎮飲料:“學姐你要喝嗎?”


  董珂掃了一眼飲料的瓶子, 淡笑了一下:“給我的話,你喝什麽?”


  “沒事的,我還有奶茶。”唐溫又晃了晃擱在膝蓋上盒子, 眉眼彎彎。


  董珂頓了頓, 微笑著接過飲料:“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之後便坐在她旁邊的石階上,輕輕捏了捏酸痛的小腿。


  唐溫抬手捏了捏耳朵,再次將視線轉到蘇蔚然身上,眨著眼認真地問:“你剛才想說什麽?”


  連董珂都好奇地看了看他。


  “……”他本來就不好意思,如今又多了個不知情的外人, 更說不出口了,隻能喪下臉來,“沒事,我再去跑兩圈。”


  唐溫又揮揮手喊了句“加油”, 等他跑遠之後, 轉而問董珂:“學姐你是報了什麽項目嗎?”


  她剛才注意到她在操場上跑了好幾圈。


  “沒有,”她擰開瓶蓋喝了幾口, 長舒一口, 語氣溫和地解釋說, “就是平時個人的愛好而已,”說到這兒,她突然又想起來,側過臉去問道:“溫溫你報了嗎?”


  “我?”她連忙擺擺白嫩的小手,搖著頭說,“我的運動神經特別差,初中畢業的體育測試差點就沒合格。”


  董珂抿起唇來,指尖在瓶身上輕敲了幾下,低聲試探著問:“那…你知道咱們部長報了嗎?”


  “我知道呀,”她笑眯眯地回答,垂眸拽了拽自己的校服上衣,“宋學長不是也報了嗎,我昨天還聽見他們兩個說呢。”


  “宋學長?”董珂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就是…萌萌…學長…呀。”她一字一句像崩豆子般,慢吞吞地說著。


  都怪壯漢的名字跟他的氣質實在是太不搭了,她連個合適的稱呼都找不到…


  董珂:“……”


  她收回臉上的黑線,頓了頓,並沒有在剛才那段話中發現什麽異樣——


  唐溫不僅知道許珩年參加比賽,還知道壯漢參加比賽,那就沒有什麽特殊性而言了。


  董柯這麽想著,抬眉細細打量起唐溫來。


  水紅色的夕陽沉澱在她的臉上,將小巧五官的線條襯的格外柔和,一雙清亮的眉眼彎成了月牙形狀,如白瓷般的臉頰上墜了幾分嬰兒肥,看上去既可愛又乖巧。


  談不上驚豔,隻能說賞心悅目。


  董珂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飲料瓶,蹙眉沉思——許珩年…真得喜歡這種類型的女生嗎?


  以她對許珩年的了解,一直認為他應該喜歡那種很理性很優秀,像他一樣,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有條不紊,冷靜自持的女生。


  可無論怎麽看,唐溫都不過是一個軟糯的小學妹。


  是不是她搞錯了?

  雖然唐溫在麵試時的表現的確很是出色,但許珩年給予她的評價也隻不過是簡單的“通過”二字,沒有過多的褒獎。


  甚至麵對她的表白,他也毫無反應。


  見董珂一直看著自己發呆,唐溫一愣,伸出小手來在她麵前晃了晃:“你怎麽了學姐?”


  她驀地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摩挲著瓶身躍躍試探:“就是突然想起來,那天麵試的時候,你承認過喜歡部長的事情……我有點好奇,你喜歡他什麽呀?”


  喜歡許珩年什麽?

  唐溫伸在半空中的手忽得一頓,神色怔然,感覺瞬間被問住了——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就如同小時候不曾思考過太陽為何從東邊升起一樣。


  小姑娘縮回手來,緩緩皺起秀氣的眉,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


  董柯微微頷首,期待著她的答案。


  然而,她絞盡腦汁思考了半晌也沒有想到,最終老老實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

  董珂看她這幅茫然的表情,倏地在心底鬆了一口氣,沒了疑問。


  她想,或許她的喜歡,就是小女孩懷春的一種心理吧。


  就是那種…等明天出現更帥,或者比許珩年更好的人,她就會“移情別戀”轉向別人的情感。


  想到這兒,董珂站起身來,露出一個極為輕鬆的笑容:“謝謝你的飲料,我先回教室了。”


  “啊…好的。”唐溫和宋梓珊也站起身來,與她道別。


  目送她走遠之後,宋梓珊疑惑地蹙起眉來,戳了戳唐溫:“她為什麽要問你這種問題?”


  “……可能就是好奇吧。”小姑娘掃視了一眼操場上寥寥無幾的人,拉起她的手,“我們也回去吧。”


  “嗯。”


  *

  浴室裏熱氣騰騰得冒著白霧,四處溢滿了沐浴液的清香,唐溫癟起小嘴,慢吞吞地衝洗著身上的泡泡,磨蹭了半晌後,扶著牆長歎一聲。


  她煩惱地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眉心像吃了檸檬糖一樣緊皺起來,百思不得其解——


  她到底喜歡許珩年什麽?

  想了一個晚上,還是沒有絲毫頭緒。


  瓷瓦牆麵上氤氳了一層薄薄的蒸汽,她仰著頭眨了眨眼睛,靈機一動,伸出指尖從上麵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許珩年的名字。


  想了想,又從旁邊畫了個憤怒摔桌的顏文字,氣呼呼地想——


  哼,動不動就擾亂她心思的人,真的是太過分了!

  收回手來時,意外瞥見白皙的指腹都被泡成了軟海綿的形狀,心中一驚,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在這兒泡太久了,連忙急匆匆地將身上衝洗了一遍,關上花灑。


  將水珠擦幹淨後,她踩著拖鞋挪到浴簾門口,悄悄鑽出一道縫隙,伸出小爪子去摸索放在門口的睡衣。


  摸了半天,什麽都沒有。


  她疑惑地誒了一聲,擰著眉思索片刻,忽地想起她進來的時候什麽都沒拿!


  完蛋了,剛才擦幹用的浴巾已經濕透了,她不會要裹著濕漉漉的浴巾一路跑回房間吧……


  就在她急得火燒眉毛的空隙,洗手間的門忽然被打開了,耳邊清晰地傳來一陣拖鞋摩擦的聲響,由遠及近。


  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一亮,語氣興奮地上揚:“琴姨!?”


  話音一落,並沒有人回應。


  唐溫咽了記口水,又有些不確定地探了探腦袋,嚐試著問:“是琴姨在外麵嗎?”


  那人又走近了一些,嗓音低沉:“是我。”


  唐溫心弦一顫。


  即使每天都能聽到這個聲音,她的心跳也還是不自覺地漏了一拍,蹭著浴簾的指尖微微抖了抖,又重新縮了回去。


  許珩年站在簾子外,看著她嬌小的影子縮成一團,疑惑問道:“怎麽了?”


  她又將濕浴巾往上提了提,快貼到鎖骨,伸著小腦袋可愛地問:“你能幫我叫一下琴姨嗎?”


  他回答說:“琴姨早就睡了。”


  睡了?


  “…我洗了多久了?”


  “兩個小時。”


  “……”


  原來都已經過了這麽久了!!!


  完、蛋、了。


  唐溫兩眼一黑,“啪”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有點絕望。


  垂眉看著浴簾外跟她一樣的拖鞋,唐溫鼓起臉來,有點氣呼呼地抱怨——要不是因為想他,她也不會洗這麽久!全都是他的錯!


  念及至此,她又癟著嘴瞪了眼浴簾外修長的身影,悶悶地嘟噥了一句:“許珩年大壞蛋。”


  他聽力一向很好,懶洋洋地回了一句:“嗯?”


  唐溫:“……”


  她迅速低下頭盯緊自己的腳尖,像個小慫包似的服軟:“沒事啊。”


  他似乎是笑了,語氣聽上去有些愉悅,忍不住調侃她:“你打算在裏麵再待多久?”


  唐溫臉紅了一瞬,咽咽口水,軟下嗓音怯生生地說:“我剛才經曆了一個鬼故事。”


  他挑起眉來,饒有興趣:“哦?”


  她縮起脖子來,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我沒拿睡衣。”


  “……”


  許珩年轉回房間裏拿了一件他的襯衫遞給她,她迅速地伸著爪子接過去,像個小烏龜似的在浴簾後慢吞吞換著。


  許珩年垂眉看了眼腕間的手表,已經十二點半了,微微輕歎一聲,懶散地立在水池旁看著印在浴簾上的身影。


  她抖著腦袋,剛將頭套進領子內,襯衫就鬆鬆垮垮地垂落了下來,搭在腿上。


  他仔細看著,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唐溫掀開簾子,磨磨蹭蹭地走出來,眼睛裏泛著濕漉漉的水光。


  襯衫很大,長度能搭到她大腿的位置,剩餘一截嫩白纖細的腿暴露在空氣裏,衣服領口也皺巴巴地墜著,露著精致好看的鎖骨。


  她撲棱著大眼睛看他,總有種從試衣間走出來的錯覺,抓著頭發呆呆地問了一句:“好看嗎?”


  許珩年的呼吸一頓,不由自主地滾了滾喉結,內心像是掀起一波洶湧的海浪。


  她沒察覺到他的反應,踩著拖鞋啪啪地走到他身邊,伸手夠下拴在架子上的吹風機,用毛巾擦幹淨手。


  她的頭發仍舊是濕漉漉的,水滴順著發絲浸濕了肩側的襯衫,衣料緊貼著肩膀,隱隱約約能夠看到細嫩的肌膚。


  許珩年深吸一口氣,用修長的手指遮住了自己的眼瞼,別過臉去。


  小姑娘歪過頭,沒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赤.裸裸的誘惑,軟糯地問:“你困了?”


  他沙啞著聲音“恩”了一聲,用手掌撐著水池台子,眼皮直跳。


  唐溫一圈圈地繞開電線,細嫩的手腕搖來搖去,白得晃眼。


  她也感覺自己有點困了,但是剛才那個問題還沒有著落,不禁有些惆悵。


  插上電線之後發現許珩年還站在這兒,仰著頭巴巴地看著他:“你怎麽還不去睡啊。”


  “…我腿軟。”


  他沉著聲音一本正經地說。


  唐溫沒聽出弦外之音,仰頭打了個哈欠,用軟綿綿的小手蹭了蹭眼角,嘟噥著說:“是不是缺鈣了呀?……琴姨好像確實很久沒有燉排骨湯了。”


  這麽說著,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有點餓,晚飯也沒有好好吃,不禁咋了咋小嘴。


  許珩年垂眸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直起腰來,信步站到她身後,輕輕抽走她手裏的吹風機,低聲說:“早點吹幹淨早點睡吧。”


  小姑娘漆黑的眸子泛著朦朧的水汽,奶裏奶氣地說:“你腿不軟啦?”


  他僵了僵,嗓子發幹:“……你睡了就好了。”


  她沒聽懂,但被困意折磨地實在難受,乖乖地並齊腳尖。


  許珩年摁開吹風機,輕輕調到溫和那一欄。


  唐溫盯著鏡子裏,許珩年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絲之間,又極其溫柔地揉著她的發頂,他的指尖骨節清晰,手背上微微凸起線條迷人的筋脈。


  溫熱的風吹得她脖頸發熱,一陣舒適,還生出幾分倦意來。


  頭發很快就幹了。


  他關上按鈕,用手指順了順她亂糟糟的發頂,轉而側過身子拔下插銷來,將吹風機放回原處。


  忽然有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緊貼過來,奶凍般的小手緊環住她的腰,臉頰埋在他的胸膛裏,語氣有些悶悶的:“大壞蛋。”


  許珩年心裏咯噔一聲,大腦瞬間空白了三秒,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小姑娘身上傳來一股牛奶味的甜膩,摻雜著淡淡的茉莉花香,頭發軟趴趴地蹭著他赤.裸的手臂,絲絲柔軟像襲來的海浪般撩撥著他的神經。


  他的呼吸一滯,垂下眼簾輕撫上她的發頂,沙啞著嗓音問:“我怎麽惹你了…嗯?”


  說話的尾音都有些顫抖。


  小姑娘在他懷裏蹭了蹭,聲音低低的:“今天晚上有人問我喜歡你什麽……”


  許珩年輕“嗯”了一聲,伸手摟過她的蠻腰,垂下頭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發頂,溫聲哄著:“你怎麽回答的?”


  她掙紮著昂起頭來,眼睛濕漉漉的,有點怯:“我說了你不準生氣呀…”


  “嗯,不生氣。”


  她咽了幾口水,盯著他的眸子警惕地說:“我說我不知道。”


  看到她一副畏頭畏尾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的模樣,許珩年忽地笑了出來,微彎下腰用額頭頂住她的,眼睛清亮地鎖住她:“所以我變成了大壞蛋?”


  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唐溫的臉上,像被小絨刷掃過般癢癢的。


  鮮少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她感覺耳根又燒了起來,但還是勇敢地看著他,語氣軟糯:“我想了一晚上,連作業都沒寫好。”


  她忽地挺直了腰板,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硬氣了些:“你動不動就影響我的心情,不是大壞蛋是什麽!?”


  ……


  許珩年微微挑起眉梢,話到嘴邊,發現竟無力反駁回去。


  她說得還挺有道理。


  頓了頓,他將手伸到背後拉住她的掌心,柔著聲音道歉:“是我不好。”


  唐溫:“……”


  這也不對啊,明明是她覺得自己連喜歡他的原因都說不出來,正愧疚著呢,怎麽道歉的變成他了……


  還沒等她扭轉過局麵,就見他側過臉去,輕湊到她耳邊,啄著耳垂低聲呢喃:“如果下次再有人這樣問你,你就說,是許珩年喜歡唐溫的所有,更多一點。”


  像蕩在湖麵的落葉般,將水麵泛起一圈圈漣漪。


  聽著他悅耳低沉的聲音,唐溫渾身一軟,仿佛全身的骨頭都酥麻了,小心髒砰砰砰地亂跳,整個人都癱在了他的懷裏。


  她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許珩年說“喜歡”。


  即使這麽多年來她心裏一直都很清楚,他對她的好,並不是出於父母之命和相依之情。


  可她還是好高興。


  咬著下唇緊了緊抱著他的手臂,她埋在他的胸前胡亂蹭起小腦袋,含糊著嗓音撒嬌:“我也喜歡你的所有。”


  “好喜歡好喜歡。”


  這種認知早就根深蒂固在了她的腦海裏。


  找不到任何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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