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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七十五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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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是懲罰似的將手從她的毛衣下擺伸進去, 冰冷的手輕觸了一下她腰間的肌膚。涼意瞬滲透進身體, 冰得唐溫不自覺地“嘶”了一聲, 抬眼瞪他。


  他問:“你在意這個?”


  唐溫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下巴皺成一個桃核狀:“當然在意啊。”


  許珩年微微眯起眼來, 靜靜地注視著她。


  她縮了下脖子, 好不容易強撐起來的底氣瞬間被秒的無影無蹤, 心虛著垂下眼睫。


  “論哥哥……”他低下頭來, 俯在她的耳畔,嗓音低如琴弦,“誰也沒你叫的甜。”


  她的耳朵本身就敏感, 又聽到這麽令人麵紅耳赤的話,全身都酥麻了。


  每次都是這樣,無論自己找到什麽嗆他的理由, 都會被他三兩句甜言蜜語哄得找不著邊。


  怎麽總是會被他抓到把柄呢,難道他就沒有什麽尾巴能露出來讓她揪一下的?


  唐溫漫無邊際地想著, 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頓了一下,倏地昂起頭來,故作強勢:“不對,你昨天晚上還說有人四五歲就要嫁給你呢。”


  而且他當時的表情,貌似還……很得意?


  許珩年:“……”


  察覺到他神情的變化,她立馬揪住他的毛衣領子, 審問:“那個人我認識嗎?”


  他頓了頓, 失笑:“認識。”


  她還認識???


  追溯以前幼兒園的時光, 他從小就高冷得不得了, 幾乎沒有多少小女孩能跟他說得上話。


  就算有那麽幾個,現在早就不知道去哪裏念書了吧,連她都早就不記得那些人長什麽樣子了。


  唐溫想了想,又試探著問:“那你們現在還有聯係嗎?”


  許珩年回答地很幹脆:“有。”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最後一個問題:“那她現在還想嫁給你嗎?”


  見她眉頭像吃了檸檬一般緊皺著,眼圈都快紅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許珩年於心不忍,不再騙她:“想啊,她不僅想要嫁給我,而且還總愛粘著我,半個月不見還會難過地哭鼻子。”


  唐溫怔了怔。


  什麽嘛……


  她什麽時候說過四五歲要嫁給他這種話了。


  “你不記得了?幼兒園照相的時候,就是你房間裏那張照片,我昨天還看到了。”


  唐溫:“……”


  她又沒他這麽好的記憶力,怎麽可能記得十多年前的事情,而且她都不清楚四歲的她是怎麽想的……


  唐溫緩緩鬆開緊攥的毛衣領,微垂下頭,耳根紅了大半。


  許珩年輕笑起來,按在石台上的指尖敲了兩下:“所以還想跟我算賬嗎?”


  不敢算了……


  誰知道他還會挑出什麽陳年舊事來捉弄她。


  見她不說話,許珩年微勾起唇,抬起手來用雙手輕輕擁緊她。


  唐溫微愣了片刻。


  他低彎著腰,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懲罰似的輕咬了一下她的鎖骨,語氣低沉:“蓋個章,你想抵賴也晚了。”


  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唐溫覺得整個心都被溫柔塞滿了,緊緊環住他的腰際不想放開。


  誰知兩人正親昵的時候,廚房門口忽然響起一陣沉悶的咳嗽聲,聲線嚴肅渾厚。


  唐溫渾身一僵,感覺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竄到頭頂,仿佛有一團烏雲盤旋在上方揮之不去。她抖著眼皮,顫顫巍巍地朝門口看去——


  西裝革履的唐父就站在那兒,儼然一副平日裏在公司裏威嚴的形象,僅僅隻是一個眼神,就能讓人不寒而栗。


  唐溫:“……”


  *

  中午時分,飯菜的香氣溢滿整個餐廳,而氛圍卻像是被人攥住口的氣球,沉悶如枯井。


  唐父坐在餐桌的主座,正言厲色,姿態威嚴得仿若一尊神像。


  唐母本來跟唐久念在外麵逛街,忽然接到了唐溫打來的電話,聽她說了大體意思後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馬上開車趕了回來。


  誰知趕到家的時候,飯菜都做好了,七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瞥了眼自家丈夫嚴肅板正的神態,唐母先一步拾起筷子來,目光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類,略微吃驚:“這些,都是珩年一個人做的?”


  凝滯的氣氛被打破,許珩年微抿起唇,語氣溫和地回答:“溫溫也有幫我很多。”


  聽到這兒,唐溫連忙挺起腰來:“我也就是幫忙洗洗菜找找調味劑,掌勺的還是他。”


  那架勢,倒真有幾分帶男友見父母時,極力維護讚揚的模樣。


  不出意料,唐父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又沉下去半分。


  察覺到此的唐溫暗自咬了下舌尖,心虛地垂下腦袋,不敢說話了。


  唐父輕抿起唇,審視的目光如冷箭般落到許珩年的身上,沉聲開口:“什麽時候來的?”


  他不緊不慢地回答:“昨天下午。”


  唐父神情一滯,忽然想到昨天唐溫一係列不太正常的舉動,斂起眉來:“那為什麽到了也不打個招呼?”


  聽到這兒,唐溫不禁提起心來,指尖不停摩挲著座椅的邊緣,有些緊張。


  許珩年用餘光留意到了她的反應,翳了翳唇,伸過手去悄悄將她的手背包裹在掌心內。


  他的從容,他的淡然,都像在海浪裏鼓起的風帆,在無形之中傳遞給她一股堅定的力量。


  掌心的溫度順著脈絡一直傳到心底,仿佛都在告訴她,不要怕,他會一直在。


  “一直都知道您是位嚴厲的父親,這次拜訪得太過匆忙,打擾了你們的生活,怕會令您心生芥蒂……說到底,還是我自己沒信心能在一事無成的情況下獲得您的認可,所以選擇了暫時逃避,但是請您相信,將來有一天,等我擁有足夠的能力後,一定會給您一個承諾。”


  他說得誠懇,清澈的眼睛裏映起亮光,仿佛在漆黑夜幕中點燃的長燈。


  唐溫癡望著眼前的人,輕翕唇瓣,心頭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纏住,複雜到難以言語。


  唐父微微眯眼,手指擱在膝蓋上敲了兩下,沉默不語。


  氣氛又一次陷入沉寂。


  唐母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審訊似的氛圍,趕緊出來打圓場:“孩子們年紀都還小,未來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說這麽多幹什麽。”


  “對啊,”唐久念也說,“這麽香的飯菜幹嘛要放涼了,你們不吃我可吃了。”


  唐父悶咳一聲,緩緩收回目光,拾起筷子來:“吃吧。”


  兩人這暗暗才鬆了一口氣,微垂下肩膀。


  唐溫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唐父的碗裏,後者抬眼看了她一眼,夾起來嚐了嚐。


  “嗯,還不錯。”


  唐溫心裏的弦總算是鬆懈了幾分,緊皺的眉心舒緩下來。


  *

  天剛微亮,客房的房間門被敲響,許珩年睡眼惺忪地翻起身來,打開房門,發現正穿著一身運動裝的唐父站在門外,神態肅然——


  “跟我去跑步,現在。”


  他沉聲說。


  黎明的魚肚白初生在天地交界之處,光線撥開雲層探出頭來,晨霧繚繞,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海潮的濕潤。


  兩人一直沿著小區外環的別墅慢跑到附近的海灘,一路沉默,隻有彼此起伏的喘息聲相間交替。


  直到海風掀起的浪花打到唐父的腳踝,他才停下腳步,彎著腰,兩隻手掌杵在膝蓋上,低低地喘著。


  許珩年也停住動作,側身關注著他的狀態,背脊挺得筆直。


  唐父看他沒有絲毫累倦的模樣,揮揮手,沉聲感歎說:“還是年輕好啊。”


  他輕笑了一下,算是默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明年就畢業了吧。”


  “嗯。”


  唐父頓了頓,用掛在頸間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直起腰來走到一旁的石塊旁,轉身坐下:“聽說,你的學習成績很好,有沒有中意的大學。”


  他邁著步子站到他身側:“暫時還沒有。”


  唐父將手肘搭在弓起的膝蓋上,思量片刻,眼神鎖定他的:“那你有沒有想過,來美國念書?”


  來美國?

  海浪此起彼伏地拍打在海岸邊緣,遠方泛著金光的圓盤逐漸浮出水麵,許珩年薄唇微微翕動,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短發被海風肆意撩動。


  半晌,他如實回答:“想過。”


  唐父微眯起眼來,翳緊了唇,將視線探到他的眼底。


  許珩年的眼睛裏亮起一抹光,足以跟天邊的破曉相互輝映:“但是我想詢問唐溫的意見。”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沉重到難以忽略——


  “四年,我不想跟她分開。”


  *

  吃完午飯,許珩年收拾完之後就要去機場坐飛機回國。


  唐父並沒有叫司機來接他,他也不在意,自己用軟件打了車,站在花園裏跟他們道別。


  唐溫知道許珩年一大早就陪父親去了海邊跑步,但是並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麽,對於父親不清不楚的態度,她心裏空蕩蕩的沒有底。


  一想到又要大半個月見不到許珩年,她眼眶都熱了,緊拽著他的袖口遲遲不肯鬆開。


  他麵容溫和,輕攥了下她的拇指,輕聲哄道:“乖,馬上就開學了,等你把作業都寫完,我們就能見麵了。”


  她微彎著唇,委屈巴巴地說:“可是我不想寫作業。”


  他被她搞錯重點的回複逗笑了,鬆開手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背:“好了,快點進去吧,外麵很冷。”


  她張開雙手,也不管父母和姐姐都在外麵看著,晃著手臂撒嬌:“你抱抱我。”


  許珩年一怔,下意識地往她身後看。


  果不其然,唐父氣得兩隻眼睛都瞪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從玄關衝出來,一旁的唐久念和唐母見了,連忙一左一右夾住他的胳膊。


  “啊爸爸我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


  “對啊老公我覺得我們家冰箱是不是該換了啊,昨天竟然有一袋酸奶放壞了——”


  兩人又拖又拽地總算是把他拉到了屋內,連屋門都被“哐當”一下摔了過去,牆麵隱隱震動。


  “……”


  沒了觀眾當電燈泡,許珩年彎下腰來摟住唐溫,揉了揉她的發頂:“滿意了嗎?”


  她咂咂嘴,回摟住他:“還行吧,就是有點不想撒手怎麽辦。”


  他溫聲說:“飛機要遲到了。”


  “那就改簽啊。”


  “趕不上除夕,爺爺會生氣的。”


  唐溫沒轍了,將臉埋在他的頸窩裏蹭了蹭:“那你乖乖等我回家呀……千萬不要太想我。”


  “為什麽?”


  “我可不想天天都打噴嚏啊。”


  許珩年失笑,將柔軟的身子摟的更緊了些。


  *

  見許珩年打的出租車駛遠,唐母啃著一塊蘋果走到唐父旁邊,刺探敵情:“怎麽樣,這個女婿還算滿意嗎?”


  許家和唐家雖然是商場上的夥伴,但自從唐家搬到美國之後,隻在兩年前拜訪過一次許家,而且那次許珩年作為參賽選手代表學校去參加了市組織的辯論賽,沒能見到。


  唐父不屑地從鼻腔裏哼了一聲:“看得出來你挺喜歡的。”


  唐母拍拍他的肩膀:“對啊,以前我就對這孩子的各方麵都很滿意,現在見了,簡直不能再喜歡了。”


  他肅聲說:“如果不是我及時發現,你這次連麵都見不著。”


  “那不都得怪你天天嚇唬溫溫,不然她怎麽可能會讓珩年躲著你。”


  唐父輕歎一聲,抿了一口手邊的茶水,目光沉靜:“你的兩個女兒可真是出息……不止是他,還有那個姓顧的小子——都有點令我刮目相看。”


  唐母眼睛一亮,托著下巴問:“這麽說,你是沒有反對的意思了?”


  他清了清嗓音:“你從小就把女兒送出去了,我現在反對還有用?”


  “那你不早點跟溫溫說,弄得女兒心裏七上八下的,多不好受。”


  他眸光一沉,思忖了片刻,拿起一旁的報紙來:“再等等吧,還不到時間。”


  唐母點點頭,也沒多問。


  其實昨天見到許珩年的第一眼,唐父就看出來,他身上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和沉著,那雙眼睛,似乎有著利刃般的洞察力,足以穿透人心。


  未來的前途,一定不可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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