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了
盡管Rebecca家厚實的遮光窗簾效果很好,鬱寧還是從窗簾沒有遮嚴的縫隙裏瞧見,外麵天亮了,可她的心,暗暗的,亮不起來。
鬱寧從沈澤昊的懷抱裏脫出,站在床邊,冷冷的看著床上因為喝醉了還在熟睡的人。
床邊散落著的撕碎的衣服,男人疲憊的麵容,五一不在喧囂著昨天那個瘋狂的夜晚。
沈澤昊喝醉了酒,把鬱寧拖了回來,強行摁在床上,鬱寧兩天沒有休息好,沈澤昊喝醉了力氣大得驚人,鬱寧隻能咬著牙任沈澤昊予取予求。
這樣的記憶一點也不美好,鬱寧驀地就想到了以前,她被唐雪柔下藥,險些栽在顧文城手裏的時候,沈澤昊救了她,她卻迷迷糊糊的以為是顧文城做的,沈澤昊居然也信了,把她摁在浴缸裏強要了一次。
這一次又是。
沈澤昊不信她,又怕她,喝醉了強要了她。
冬天的早晨氣溫低得嚇人,鬱寧在床邊站著,凍得直哆嗦,張了張嘴,一個哈欠沒打出來,卻憋成了眼淚。
鬱寧抬手擦了擦從眼裏滾出來的淚水,剩下的一點淚痕,迅速地被鬱寧滾燙的體溫蒸發掉了。
裏麵的衣服都碎得差不多了,所幸外套還是好的,鬱寧便套著她的長款羽絨服,赤著腳,從沈澤昊的房子裏離開。
直到鬱寧離開,床上的人都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樓層裏剛被保潔阿姨做過衛生,水涔涔的還沒有幹。鬱寧一步一步地踏過冰冷的瓷磚,地麵冰冷的溫度透過腳底進入身體,似乎連身體裏的血液都變得涼了。鬱寧的手腳逐漸麻木,似乎已經不屬於她了。
鬱寧不記得自己是怎樣走到2101的門口了,隻記得艾米開門的時候,她手腳凍得通紅,渾身上下麻得都快要沒有知覺了。
艾米看著眼前狼狽的鬱寧,長款羽絨服扣得嚴嚴實實,露出兩隻小手在外頭空晃著,一截小腿暴露在空氣中,赤著腳站在門口,凍得發紅。
鬱寧凍得牙齒都在打架,可她望著艾米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鬱寧姐,怎麽了?快進來。”詢問的同時,艾米招呼著鬱寧進屋。
鬱寧踏進屋裏,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暖得鬱寧露在外麵的臉和手腳癢癢的,失神的鬱寧漸漸回過神來,一邊彎腰穿著拖鞋,一邊說:“沒事,我洗個澡歇一歇就好了。”
盡管鬱寧說沒事,艾米還是多看了兩眼。
鬱寧彎腰穿鞋的一瞬間,艾米看見鬱寧脖頸間青一塊紅一塊的印記。
“鬱寧姐,你……”
如今鬱寧姐的勢力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接近得了的,難道是沈澤昊?
鬱寧知道她看見了什麽,安慰她笑著說:“沒事。”
可鬱寧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牽強。
鬱寧放了滿浴缸的熱水,整個人躺了進去,然後冒出水麵,把頭擱在浴缸邊,頭朝上,盯著頂上泛著藍色冰冷的燈光發呆。
熱水燙得鬱寧的身體酥酥麻麻的,肌膚與水之間,做著溫度的交換,冷與熱,在鬱寧的思緒之間來回顛簸。
“鬱寧姐?真的沒事嗎?你在裏麵待了一個小時了。”艾米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鬱寧搖搖頭,不願意發出聲音。
“我進來咯。”
艾米推門進來的時候,鬱寧依舊在盯著燈發呆。
鬱寧回頭去看她,盯著燈的時間太久了,眼出現了一個莫名的黑團,鬱寧看不清艾米的臉,也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
浴缸裏的水泡了許久,有些涼了。
艾米把鬱寧從浴缸裏撈了出來,鬱寧卻因著艾米強硬的動作突然發了瘋,推了艾米一把,回過神來的時候,艾米正揉著磕痛的地方,齜牙咧嘴的。
“沒事吧,”鬱寧悻悻地收回手,“對不起。”
艾米拿過睡衣遞到鬱寧的手裏,“鬱寧姐,咱倆誰跟誰啊,用不著說對不起,你趕緊出來吧,泡久了不好。”
艾米說完就出去了,鬱寧歎了口氣,穿上了睡衣就窩在沙發裏,一動也不想動。
不知道艾米和李藝桐說了什麽,李藝桐下樓的時候,徑直走到鬱寧的身邊,用腿蹭了蹭鬱寧的腿,讓個位置你把我的位置占了。
以往鬱寧總會和李藝桐嗆上兩句,可今天,鬱寧竟然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一個位置,李藝桐看著鬱寧,忽然就有些手足無措了。
李藝桐挨著鬱寧坐下,關切的視線才剛剛投過去,鬱寧就說:“藝桐,你別說了,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
“喔。”
這下李藝桐也沒了辦法,不管自己怎麽耍寶都沒用了,鬱寧將自己封閉成了一個完整的鎖,鑰匙在鬱寧自己的手裏,她們誰也沒有鑰匙。
李藝桐轉身朝著艾米聳聳肩,表示無奈。
艾米看見李藝桐沒有辦法,歎了口氣,轉身走進廚房給鬱寧做了一份早餐。
這麽早回來,又天寒地凍的,一定沒吃早餐。
隻是艾米給鬱寧準備的早餐,一直在鬱寧麵前的茶幾上放到了中午,她連筷子都沒有拿起來過,鬱寧像是一個殘疾人,看不見聽不見聞不見,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
李藝桐按開電視的時候,鬱寧以最快的速度拿過遙控,將其關上。
李藝桐看著下一秒就恢複呆滯樣子的鬱寧,張了張嘴,卻忽然不知道說什麽了,隻能抿抿嘴作罷。
鬱寧不知道自己呆滯了多久,也不知道艾米和李藝桐一個坐在她左邊玩著手機,另一個坐在她右邊翻閱著隔壁了多久,隻知道那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自己本能的驚恐。
門上是有門鈴的,但那人不按,隻是用著自己的拳頭,一下一下用力地捶打在門上,發出又悶又急促的響聲。
艾米應了一聲“來了”,起身就要去開門。
“艾米!回來!別開!!”
李藝桐轉頭看著她,眼睛裏有微笑的光芒,這大概是她回來以後說的最多最長的一句話了。
鬱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讓艾米開門,鬱寧隻是下意識覺得,門外的人就是沈澤昊,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在所有賣弄玄虛的小說裏,她們稱這個為,女人的第六感。
艾米像是也知道了是誰,轉身歪著頭問:“真的不開嗎?”
“不開。”說著,鬱寧卻還是站起了身,朝著門的方向走過去,艾米暗笑一聲,擦著鬱寧的身子走回了原來的座位上。
沈澤昊來了,對鬱寧來說說不定是個好事,之前,艾米是這樣認為的。
終於,當鬱寧走到門口的時候,外麵的人也沒能耐住性子,大喊大叫了起來:“寧寧,開門!寧寧!開門!”
A-star的門隔音效果不錯,鬱寧隻聽到了模模糊糊很小的一點聲音,可就是這樣模糊的聲音,鬱寧還是能聽出來是那個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沈澤昊。
他就這樣重複著這四個音節,可沒有一聲可以使鬱寧開門。
鬱寧按了門口的門鈴電話,是單向的,鬱寧可以看見沈澤昊臉上的焦急,沈澤昊卻看不見鬱寧臉上失望的冷漠。
沈澤昊一遍又一遍地錘著門,那骨節分明,自己握過無數次的手,此時此刻因為捶門而通體發紅,鬱寧皺了皺眉,終是狠下心說:“沈澤昊,你走吧,不要再來煩我了。”
鬱寧的聲音通過門鈴電話傳出去,多了一絲機械的冷味,沈澤昊盯著那出聲的位置,臉色微怔,難以置信。
“不,寧寧你聽我說,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喝多了,所以我……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該懷疑你,可是我從歐洲回來,最想見你的時候,你要和我離婚,我心裏也很難受啊,昨天打你的電話是個男人接的,我就……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沈澤昊,昨天那個是我的弟弟王彌生,做了手術,在醫院沒人照顧,我去照顧了他,和他拿錯了手機,以前我覺得,那些事情解釋起來根本沒必要,現在和你說清楚了,你走吧。”
沈澤昊不能相信那三個字竟然是從鬱寧的嘴裏說出來的,可是他還是問了鬱寧:“親弟弟?”
鬱寧驀地瞠大眼睛,她怎麽能忘了這個人胡思亂想的能力呢?
“沈澤昊,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不堪嗎?”
“嗬。”鬱寧冷笑一聲,聲音愈發得冰冷無情,“沈澤昊你走吧,從今天開始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離婚證我已經找人辦好了,從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如果你再不走,我就要報警了。”
說完,鬱寧就掛了門鈴電話,走廊上“嘟——嘟——”的聲音響了兩聲就沒再響了,重歸了沉默。
沈澤昊看著那扇從他來,到現在,一直沒有開啟的門,依舊沒有開啟,揚起手還想要繼續敲門,最終還是收了手,無力地垂在身邊。
沈澤昊走了。
鬱寧從貓眼裏看見了。
沈澤昊步子走得急,鬱寧看著它走進了電梯,回頭朝著2101望了一眼,可惜她的主人並沒有要出來相送的意思,隻能是自己孤身一人。
鬱寧的歎了口氣朝著二樓我走了上去。
鬱寧心想,她和沈澤昊終究是不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