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夜溯
柳笙歌看在眼裏，都想上前扶他一把，再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說聲大爺您還好吧？可別死在我房裏，我不好解釋啊！
見那人將曲譜往懷裏塞，當場就急了。想去奪，又實在不好意思。
一個病人，還是一個男人！讓她扒了他麽？情何以堪啊？
他還拿著帕子捂著嘴咳嗽，沒一會咳出梅跡般的血。
柳笙歌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要是這人訛上、她了怎麽辦？
“我說，這位仁兄！能把曲譜還給我麽？”
那人咳嗽兩聲，“既然姑娘已經叫仁兄了，那在下姑且認下你這個妹妹！”
“這不是重點，隻是個尊稱罷了！”誰要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的人做哥哥，她哥可活的好好的。
“妹妹叫什麽名字？”
“與你何幹？把曲譜還給我！”
“你若將我當哥哥，曲譜自然是你的！”
柳笙歌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喊了聲，“哥哥！”
那人勾唇一笑，“既然將我當哥哥，這曲譜放我這又有何妨？”身子一移，躲開柳笙歌的攻擊。“況且！它本來就是我的！”
柳笙歌愣了愣，倒是收回了手。“難道你就是那幽靈？”
那人翻了個白眼，“哪有你說的那麽卑微？在下是生死鬼神朝天曲。”
“生死鬼神？你還是冥王不成？”想想就哈哈大笑了。“哈哈！你是冥王！哈哈哈——哈哈，哎呀！你幹嘛捏老子臉？擦！”一開始笑得開心，沒想到被他捏臉。雖然不疼，但很傷自尊有沒有？
“就是這麽跟長輩說話的？”
“你妹！”
“罵得好！”
……
柳笙歌整理了儀容，輕咳兩聲。“咳咳，把曲譜給我！”
“你知道為何有那麽多人搶麽？”
柳笙歌搖搖頭。
“當初將它給凡人的時候，完全是心情好，他們能供成、人間至寶……嗬嗬！”
“這曲子真的是你作的？”會作曲的可都是文化人啊！
那人從袖中取出長笛，對著曲譜上吹。
雖然聽不懂，但這氣勢絕對足，可謂氣勢如虹。到最後反而幽靜下來，倒有些兒女情長的小家子氣。
“這曲子還不夠好！這是原譜，有個人說過幫我改的，可如今都沒有出現過。”
愛聽八卦的柳笙歌倒是湊上前問道:“那人是個姑娘麽？”
男人搖搖頭，“不是，是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柳笙歌咽了咽口水，腦補了不少前世看過耽、美裏描述的畫麵。心覺，眼前這男人，不論是做攻做受，都是可以的。
這一臉病態柔弱，估摸著是個受……
不過，這些也實在不能說出口。不然就顯得太沒臉沒皮了。
“繼續解釋方才的問題。”
男子點點頭。“這首曲子比安魂曲的功效更甚一籌，聽了它，好睡覺，卻也不是這麽容易練的，這世上也隻有我和他會罷了！”目光有些哀傷，使得柳笙歌對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
“我此次便是來尋回這原譜的。”
“可是我不想給，怎麽辦？”
“你要它何用？”
柳笙歌笑笑，“燒了它！”
“那，我也不想給。”
柳笙歌噎了，她好像忘了，曲譜在這人手裏呢！
“你要燒了它，是因為它的存在，對你造成了威脅。我可以答應你，除了那人，我誰也不讓看！”
“那人是誰？”
“司命仙君！”
柳笙歌蹙眉想了會，點頭答應。“隻要你不拿他對付人就行。”司命仙君啊……好像在哪裏聽過。“你叫什麽名字？”
“夜溯。”
野樹？
“你呢？”
“柳二桂！”
……
夜溯點點頭，一副我懂，我明白的樣子。
其實柳笙歌是覺得她的名字在這六界實在是有些微妙，不是她自戀，這世上十有八九的人是希望她死的。
唐僧去西天取經，每路過一個地方都要說一遍：我等是來自東土大唐，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和尚。
然後每次都被妖怪抓住，雖然後來都沒救出來了。
那隻能說他後台夠硬，她一個沒實力沒後台沒車沒房沒存款的小白人，怎麽鬥得過這些豺狼虎豹？
這條小命，還是護著點。
“要不要隨我去冥界玩玩？”
“嗯？你是要我去死麽？”
夜溯笑笑，“當然不是，我看你一身魔能，並非平凡之人，卻有具凡人的軀、體，不得不說我對你很好奇。既然你喚我一聲兄長，我自然是要給你些好處才是！”
柳笙歌心裏是樂開了花。這回真是賺大發了！冥界連廣陵散都拿的出手，一定還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夜溯將她的財迷樣看在眼裏，淡笑不語。
去冥界的路上夜溯就開始旁敲側擊，企圖打聽到她的身份。他也沒有別的意思，能知道廣陵散的自然不是平凡人。她的身份他大致清楚一點，卻好奇她是哪家的姑娘，這麽有趣。
能講他這曲廣陵散視為威脅的，估計隻有魔界的人了吧！他們這麽多年都沒有來奪取廣陵散，也是不想打破如今仙魔的局勢。
反倒是仙界的人狹隘了些。想要找到廣陵散來防禦柳笙風……
“既然廣陵散對所有魔界之人都能構成威脅，那為何先前……”
“因為先前沒有柳笙風！”
柳笙歌眨眨眼，不明所以。
很快到了鬼門關外，柳笙歌還在猶豫要不要蹋進去，要是進去了，自己死了怎麽辦？
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收回那隻邁出去的腳。
夜溯在前麵走著，邊走邊說，卻發現身邊沒人答複，故而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柳笙歌依舊站在鬼門關外，一副死沒出息的樣子。
額間頓時劃下兩條黑線，“一個魔，你還怕死不成？”
柳笙歌眼見自己被鄙視了，毫不猶豫探出腳，往裏走了幾步，然後才回頭看了看陰森森發著綠光的鬼門關。
“你看！我走進來了吧！”
……
原來你覺得這是一件很值得驕傲很值得炫耀的事麽？
“我們冥界可不是什麽鬼魂都收的！投胎也分豪華版，普通版和山寨版，投胎前要在冥界做很久的工，表現好的就是豪華版了！”
柳笙歌細細聽著，偶爾提幾個很有價值的意見，跟現代的理論十有八九是相像的，直叫夜溯佩服得五體投地。
“聽說，喝了你們冥界的忘川河水，能忘了一切？”
夜溯咳嗽兩聲，對著她點了點頭，眼底劃過一絲傷感。
“可是，你們冥界又有條河叫記川，喝了是不是就能想起一切？”
夜溯依舊點頭，目光有些落寞。
柳笙歌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許人家不是自己想忘，隻盼你把記川水送到他手上！”心裏又腦補了一番兩個美男見麵的景象。“或許你還在為他沒想起你生悶氣，其實，他又何嚐不願想起你？為自己愛的人放下尊嚴是應該的，你的愛並不卑微。”
夜溯虛弱的衝她笑笑，眼底燃起了希望。“不久前，有個白頭發的神仙來找我要記川河水，喝下後，他卻說一切都晚了。作為記川河水的答複，他將一切告訴我，是一個淒婉的愛情故事啊！”
“哦？你說說！”白頭發一定有故事，她向來感興趣。
“他們都曾是創世神，可他一心隻想修煉成真龍，根本沒有在意過那個女子，那個女子為他流淚，為他忘盡前塵，死時投身忘川河，也逼他喝了忘川河水……”
“創世神？”據她所知，如今全球獨一限量的創世神也隻剩燭陰一個而已。而且，他也是白發。
怪不得這些天不在，怪不得她問了那麽多關於藍雪的事，他卻隻知道她是個鮫人。
如今，藍雪也不在了，偏偏他記起來了，多殘酷。
“他並非沒有在意過那女子，隻是想有更大的能力來護她周全，隻是，愛的方式錯了。”想了想，又覺得說這些未免太煽情太傷感了。轉而問道:“既然那女子是投身忘川河，那她如今依舊在忘川河中？”她記得是在瀚海以南的鮫人湖裏吧。
夜溯搖搖頭，“沒有！忘川河通往瀚海，就算是有，按他說的，幾十萬年，也早就沒有了。”頓了頓，道:“旁人的事，又與我何幹？我這輩子奢求是，也隻是這一人而已。我不想到韶華謝盡才幡然醒悟，我亦是不想他哪一日喝下記川水，記起一切，與那人一樣，去六界的每一個角落找尋那根本找不到的魂魄。”
柳笙歌點點頭，覺得他說得極是。他這種身份尊貴的傲嬌受，竟能有此等領悟，實在是難得。
不過還是覺得夜溯將這一切想得太悲觀了，大掌拍上他的肩膀。“你怎麽知道找不到呢？你總把事情想得那麽悲觀，也難怪身子這麽孱弱。”
殊不知一旁的夜溯嘎嘣嘎嘣咬著牙齒，心道:我已經弱到可以用孱弱來形容了麽？
免不了想辯解一番。
“生死鬼神在掌握他人性命的同時，自己也會丟一些東西，我不會死，這病，卻永遠好不了！”
柳笙歌也沒太把他的話聽進去，心裏想的卻是他的病。
跟重寧從前得的一樣是肺結核，這病難受起來是要命的，再加上重寧還有腿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