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順藤摸瓜
小心的種好了那些草藥,楚雲霓把雙手洗洗幹淨,這才又趕去築心亭。墨潯與卓跡早已離開,花圍裏的那些土也叫人重新填了回去。
築心亭外有個侍衛正在那候著,見她回來邊說:“國師有要事,公主就請先回宮吧。”
楚雲霓抬頭看了看天色,這麽晚了也確實做不了什麽,便先告辭回去了。
剛走出欽天監沒多久,楚雲霓就隻聽見嗖嗖兩聲冷音,她下意識一躲,速度卻不及那兩道冷音,但也正是因為她的動作,本該刺入心口的那支箭稍稍有了偏移,刺入了她的肩膀位置。
肩上的疼痛剛剛襲來,右腿又是一陣刺痛。
這兩支箭力道極大,楚雲霓跌到在地時又不小心碰到紮進肉裏的羽箭,疼得一口髒話差點兒飆出來。
不確定到底是誰在動手,又藏在哪裏動手,又為了什麽動手,楚雲霓隻知道現在保命要緊,退回欽天監裏才是最重要的。
她強忍著痛處,重新來到欽天監門口時已經是疼出了一身的冷汗,等欽天監的大門打開那一刻,楚雲霓再也堅持不住,兩眼一黑就這麽暈了過去。
醒來時,楚雲霓第一眼就瞧見了墨潯。
屋子不是她熟悉的臥房,應該是欽天監的客房。身上的箭已經被除掉了,兩處傷口也已經包紮好,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直接拔出來的,簡直疼得要命。傷口有沒有好好消毒,箭到底有多深,有沒有傷到筋骨……
墨潯正低聲與卓跡吩咐著什麽,見她醒來才稍稍抬了抬手,卓跡便退了下去。
“如何?”
楚雲霓幾乎是吼出來的,“我都要死了,你還問我如何?如何什麽?疼的如何還是嚇的如何?還是想問我京城治安如何?又或者想問我天下太平如何?”
她語速極快,吼完這一通之後又被自己剛才的粗魯牽扯到傷口疼得直哼哼而懊悔不已。
墨潯先是愣了愣,最後竟又輕笑起來。
楚雲霓有些惱怒,“你笑什麽?”
“看樣子也沒被嚇傻。”
楚雲霓:……
想她一個大楚公主,好歹也是給太後治了兩回病,身上算是有功的人。就算不論那些,她公主的身份還擺在這裏,沒想到在這京城裏竟還有人對她暗下黑手
別說是公主,就是京城裏哪個小姐出門不是丫鬟家丁跟著走,也就是她這個沒娘疼沒爹愛的人,出門竟連個能夠護著她的人都沒有。
如果今天受傷的是楚若瀾,現在恐怕楚帝和皇後都趕過來,一個盛怒追究一個心疼安慰。
而她,兩世為醫,自認為從未害過別人,更沒做過什麽缺德的事情,無故受傷不說,現在竟還要被墨潯取笑!
她可是來欽天監給他治病才受的傷。心口這傷若是再往左邊來個一兩寸,她這條命就沒了!
楚雲霓越想越委屈,最後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墨潯怔了怔,皺眉道:“呱噪。”
楚雲霓的哭聲停頓了片刻後,又比剛才更大聲的哭了起來,“墨潯你王八蛋,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墨潯抿唇不語,隻是眉心皺得越發厲害,低垂眸子裏的冷意也更加嚇人。
楚雲霓哭停了之後,順手拽著被子蹭了蹭眼淚鼻涕,無視墨潯那副要殺人的臉色,問:“這可是在你欽天監的地盤上,到底是誰想殺我?”
“不是衝著你來的。”
墨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在楚雲霓心中轟然炸開。
“什麽?”
殺人還認錯人?搞笑呢?
墨潯抬起眼眸,眸心幽深不見底,“是衝著我來的。”
楚雲霓:!!!
墨潯道:“你兩次與太後治病,醫術還得到何太醫稱讚,你確實是有些本事。”他的語氣頓了頓,“現在又要治我的腿疾,自然會招來仇恨。”
她怎麽越聽越糊塗?
楚雲霓撐著身子想要半坐起來,可肩膀上有傷,根本就用不了力氣。沒起得來不說,又把自己疼了個半死。
緩了好一會兒楚雲霓才算是重新活過來,也慢慢的縷清了思路。
“所以你說,是有人不想讓我治好你的腿疾,所以才要殺我?”
墨潯沒說話,卻已經是默認了。
楚雲霓緊握雙拳,幾乎是磨著後牙槽的質問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在別人動手之前,你就知道有人要殺我了?”
墨潯依舊沒說話,卻依舊是默認了。
楚雲霓又紅了眼眶,“你……我好心給你治病,你既然早早就知道會有危險,不派人保護就算了,難道也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讓我防備著?你……人命在你們這些人眼裏就這麽輕賤?”
墨潯眉峰軒起,“話都被你說了,我還說什麽?沒提醒你是我想要看看幕後之人到底是誰,順著你這個藤,一定能摸到那個瓜。若是我出手,必然是打草驚蛇。”
“你……”楚雲霓氣極,整個人抑製不住的顫抖。
“再者……”墨潯聲音低沉,“你不是還沒死嗎。”
楚雲霓死死咬住下唇,臉上的顏色猶如一張脆弱的白紙。
長得一般些也就算了,這副模樣指定難看的要死。可偏偏她生得好看……
墨潯別開目光,可滿腦子都是她蒼白無力又委屈可憐的樣子。
要不是楚雲霓還有一口仙氣吊著,這會兒大概真的要被他給氣死了。
“這幾日你就好好在欽天監裏養傷,宮裏我已經讓卓跡去找招呼了。”
丟下這話,墨潯就這麽走了。
楚雲霓氣個半死,卻又無可奈何,就這麽在欽天監裏住了下來,衣食住行倒是沒苛刻著她,隻是身邊兩個伺候的丫鬟不及連翹,一個叫鍾靈,高傲的像個主子,一個叫春雨,冷嘲熱諷的像個怨婦。
隔天楚雲霓能稍稍抬起胳膊的時候就先給自己做了個檢查,好在傷口不深,沒傷到筋骨,修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平日裏楚雲霓就吃吃睡睡,再看看醫書,為了打發日子,她時常往築心亭那邊去,看看藥材,又跟墨潯鬥鬥嘴,日子過的也還可以。
而今日,她才跛著腳的從築心亭回來,正好就撞見鍾靈和春雨兩個丫頭從客房裏出來。
見她回來,鍾靈依舊是那副高傲,倒是春雨,神情有些不自然。
楚雲霓皺了下眉,“你們去我屋裏幹什麽?”
春雨輕嘲道:“奴婢們不就是來伺候公主的?公主這房裏總是要打掃的吧,不讓奴婢們進屋難道是裏頭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