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對不起
模模糊糊中我看見好多錢堆在我睡覺的床上，我整個人被捆綁在錢的上麵，動彈不得。一陣風吹過之後，錢像雪花一樣飄散在天空，然後化成一張張猙獰的麵孔，張著血盆般的大口向我咬來。我驚恐萬分的看著眼前可怖的嘴臉，想要逃走卻一點也不能動，我心慌，怕這些鬼臉會把我吃掉。不要，不要啊。
“不要——”
我從睡夢中醒過來，感覺胸口悶悶的透不過氣，快要窒息了一般難受。我滿臉都是流下的眼淚，擦不了也不想去擦。
閻銳澤把我整個人緊緊的抱在懷裏，沒有給我一點喘氣的空間。我透過月光看見了閻銳澤的臉，即使是現在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眼睛裏的戾氣已經消散了。
我轉過頭，不想再看見這張臉，這個人隻會讓我陷入永久的痛苦，連掙紮都沒有辦法。
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我聽見一個聲音說：“乖乖死了。”
我一個激靈被嚇醒了，看向閻銳澤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閉上眼睛睡了。
乖乖，這個名字我還記得，是五年前的那隻威風的藏獒的名字。我還記得在鬥狗台上，一人一狗君臨天下的神氣模樣；我還記得男人撫摸著藏獒脖子的時候的溫柔神情，一聲又一聲的深情呼喚著狗的名字。
我不知道為什麽閻銳澤突然會和我說這種事，但是知道了這幾天閻銳澤應該都在忙乖乖的事情。我心裏很糾結，我明明恨他恨得要命，可在聽見他用可憐的語氣說乖乖死了的時候，我竟然有些心疼這個男人。
我想我也是個不正常的人。
第二天起床就覺得右臉隱隱作痛，似乎腫起來了。我去浴室的鏡子前看了看，真是慘不忍睹的自己，整張右臉幾乎都紅腫了起來，上麵還有很明顯的四條紅痕，有些浸血的紅痕。我歎了口氣，不敢再去觸碰臉。
我找到房間裏的醫藥箱，在傷口上塗上了消腫的藥膏，然後戴上口罩拉著小胖就去上班了。
到四樓後，趕緊換上工作的裝備，嚴嚴實實的遮住了臉蛋，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我的傷。中午吃飯休息的時候，我拿了一點狗糧給小胖吃。看著它吃得香噴噴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毛。小胖的毛很濃密，可能是因為雪橇犬的緣故，它最表層的一層毛有些微微的硬。但是一點也阻擋不了人們對哈士奇的喜愛，愛的不僅是外表，更是這種二蠢的性格。剛開始不了解它的我或許很害怕它，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也讓我愛上了它。
我伸進去摸摸它白色的爪子，小聲喃昵：“小胖，我好怕你的主人，好怕閻銳澤，怎麽辦？我該怎麽逃走？”
“雪穎！”
我一驚，趕緊收聲，笑著回頭：“付姐，有什麽事嗎？”
付姐站在門口，手裏抱著一隻幾個月大的薩摩耶：“大家都在吃飯，你既然空閑著，就把這狗洗一下，它的主人下午三點左右過來接它。”
我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雙手抱過薩摩耶，點頭說好。又是薩摩耶，哎，我覺得最頭疼的狗就是薩摩耶了，三層毛，難洗又難吹。認命吧，既然是付姐吩咐的，就照做吧。
我把薩摩耶放進浴池，開始調試溫度。中午我沒有吃飯就被付姐叫來洗狗了，現在肚子已經有些餓了，但我知道付姐是故意的，所以也就沒有找理由不洗這狗。我一邊洗一邊還在想，我也是一名員工了，不知道有沒有工資？
晚飯的時候，我到食堂終於是好好吃了一餐，肚子撐得不行的時候才慢悠悠轉回去給小胖喂食物。剛給小胖喂完狗糧，付姐的聲音又出現了。
“雪穎，老板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戴上小胖。”
“哦好的。”我把小胖放出來，小胖還在戀戀不舍的含了幾口狗糧。我被逗得不行，又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跟小胖差不多，瞬間臉上就掛上了黑線。小聲罵了一句：“蠢狗。”
上了六樓後，罕見的看見閻銳澤竟然開了電腦，但上麵全是我看不懂的代碼和數字。而閻銳澤在落地窗前，深沉地看著樓下的車來車往。
我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門，輕輕叫了聲：“閻老板？”
閻銳澤微微側頭，冷淡的說了句：“進來吧。”
我進去的時候，小胖早已經按捺不住一溜煙竄進去，直接撲上了閻銳澤的身上。
閻銳澤一把接住小胖，在它頭上使勁揉了揉，柔聲道：“小胖，想我了嗎？我也好想你。”
我很難看見閻銳澤溫情的一麵，但這一麵從來都是表現在狗的身上。這個人對於狗的喜歡已經超越了一種可怖的程度，若是小胖在我手上受了什麽傷，恐怕我會被千百倍的奉還吧。想想就打了個冷顫，不敢去想象這後麵的結果。
閻銳澤抬眸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是深沉的黑色幽光：“郭雪穎，這幾天下班後，你都帶著小胖去公園散半個小時的步。”
我點點頭，我心想可能是閻銳澤也覺得一直被關在籠子裏的小胖太可憐了吧，畢竟像哈士奇這麽好動的犬類，一直關在籠子裏，對它而言的確是一種酷刑啊。
但是閻銳澤說完之後竟然捂住了小胖的眼睛，說了一句輕微的對不起。
我絕對沒有聽錯，他說的肯定是對不起。總覺得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讓我有些毛骨悚然。我仔細看看閻銳澤，又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依然和往常一樣和小胖玩得很快樂。到下班的時間，閻銳澤才停止和小胖玩耍。吩咐我帶小胖去公園玩半小時才能回家，說完就拿起鼠標開始在電腦上點著什麽。
我想閻銳澤應該還有沒有完成的工作，也就不再說話，帶著小胖就下了四樓。到四樓把衣服和口罩換回來之後，才帶著小胖往公園走去。
“小胖，你覺不覺得今天的閻銳澤很奇怪啊？我是聽見他跟你說對不起了，你肯定也聽到了吧。”我皺著眉，還是想不明白當時閻銳澤的用意，總覺得奇怪，總覺得會有什麽閻銳澤意料之中的事要發生。我拍拍自己的腦袋，嘲笑自己想太多了，或許閻銳澤隻是在跟小胖道歉，畢竟這麽多天都沒有陪小胖玩耍。嗯嗯，應該就是這樣了。
於是，之後的幾天我都在下班後帶著小胖來公園玩耍。雖然這時候的公園已經沒有人了，但還有燈光能夠看清楚這裏的環境。而小胖這幾天一到這個時間點就很興奮，迫不及待往公園衝，有時候纏著和我一起玩，有時候就自己東跑西竄到處咬東西，甚至還要把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的骨頭給我看，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厲害。
我摸摸它頭上的毛，笑著讚揚它：“哇，我們的小胖果然是最厲害了！”
說完它又屁顛屁顛的跑去進行下一項新事業了。這時候我就很羨慕小胖，可以什麽都不用想，每天都可以在嘻哈和快樂中度過。
當小胖再次跑回來的時候，公園的燈光下出現了幾道長長的黑影，我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我的麵前慢慢圍了四道人影，每個人都是手裏拿著一根粗粗的棍子，看山去很像武警手中的電棍。我抱著小胖，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是劫財嗎？我知道自己的兜裏根本沒有什麽錢，若是找不到錢，他們會不會那我們來泄氣。一頓打下來說不定命都沒有了。
小胖在我懷裏嗚咽叫著，似乎不滿意我的禁錮。可我全身都僵硬了，哪裏還顧得了小胖的感受：“小胖乖，這些是壞人，不要亂動啊。”
“把狗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