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常山險情傳平原
“是的。”顏真卿點點頭說：“河北十七郡反正之後，叛軍的氣焰受到了打擊，一些人又想重新回到朝廷的懷抱，賈循就是其中之一。另外柳知晦的牙將劉客奴，也有心反正。”
“這麽說平盧軍也有可能歸降？”李萼追問。
“是的。我已經派賈栽去聯絡劉客奴了，隻要他同樣反正，景城就安全了。”顏真卿臉上帶著平穩的表情，看樣子內心有些高興。
“我以為，劉客奴如果能反正，平盧軍就對平原構不成威脅了。還是老師您有遠見。”李萼說。
“哈哈哈…你終於肯承認我是你老師了？！”顏真卿大笑。
“我是被逼的。”李萼表示自己很無辜。
“平盧軍如果反正，對朝廷是大好消息，此事我隻能盡量爭取，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的機會。”顏真卿認真地說。
“如此說來，局勢一片大好啊？”李萼問。
“也不全都是好消息。”顏真卿微微有些凝重地說：“柳知晦出兵的同時，安祿山又派出了手下大將史思明，領十萬精兵，已經在進攻常山了。”
“老師說的是史思明？”李萼一聽，立刻緊張起來。
安史之亂，光是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這場禍事還有另外一個主角。李萼自穿越以來，一直聽到的叛軍名字，隻有安祿山。現在史思明終於出來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有什麽不對嗎？”顏真卿見李萼反應過激，趕緊問。
“老師，我建議你馬上再派人去常山，讓師伯千萬要小心這個史思明。”李萼急切地說。
“怕他作甚。朝廷在朔方的軍隊不日就會抵達常山，常山有兩萬大軍，怎麽也能守個把月吧。何懼之有？”顏真卿顯得信心十足。
“總之，不要小看了這個史思明。”李萼一再提醒，因為他憑借千年後模糊的信息，也大約知道事情沒那麽順利。
“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按照行軍時間推算，昨日常山郡守城之戰應該已經打響了。”顏真卿皺著眉頭說：“我們隻能靜候佳音了。”
忽然之間，李萼腦海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感覺讓他一陣陣的感覺發慌，心神不寧。
正在此時，府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顯得慌亂，而且疲憊。
“報！常山有緊急軍情要呈報。”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大門口一路傳向府衙內院。
“快，快呈過來了。”顏真卿三步並作兩步，早已經跑出了門外。
“唰！”地一下，李萼看到顏真卿臉色發白，表情非常難看。
“出了什麽事了？”李萼趕緊問那傳信的傳令兵。
“叛軍急攻常山，常山城內皆是新兵，無力抵擋。顏太守派我等出來請求救援。”那傳信的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已經累脫了水。
“快，集結大軍，準備救援常山。”顏真卿一聽常山被圍，立刻就急了。
“老師，這不行啊，平原城裏都是新兵，此刻不能去。”李萼趕緊阻攔。
“如果我不去救，那誰還能救援常山？”顏真卿痛苦萬分。
“離常山最近的精銳軍隊就是太原的天兵軍，隻要太原尹王承業啃出兵，常山之圍即可解除。”李萼提醒。
“有沒有向太原求救？”顏真卿趕緊問那傳令兵。
“叛軍北上初始，顏太守就向太原求救了。”對方回答。
“可曾有回複？”李萼追問。
“已經過去五日了，一點音訊也沒有。”傳令兵回答。
“唉！”李萼歎息著說：“看來太原是指望不上了。”
“王承業這個卑鄙小人，等平叛成功之後，我一定要向聖人告他的禦狀不可。”顏真卿氣得大罵。
“既然太原的兵馬指望不上，那隻能靠我們自己了。”李萼無奈地說。
“不行，我們一定要救常山。”顏真卿堅定地說。
“那就先詢問一下李擇交、範冬馥等諸位將軍，看看平原的兵到底需要多久能開拔。”李萼建議。
行軍打仗需要集結，而集結就需要時間。平原城裏都是新兵，想要集結開拔，就更需要時間了。可是對於顏真卿來說，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所以，顏真卿期望立刻去救援常山，完全就是一廂情願的想法。從他在平原起兵開始算，也不過十來日時間，這麽短的時間想要即刻出兵，是絕對不可能的。
“你說什麽，想要全軍開拔，還需要十日？”顏真卿憤怒中帶著沮喪，沮喪著帶著無奈。
“是的。平原城內招募的都是新兵，就算不經訓練，完全分發裝備最少也需要一日。即使不按照正兵裝備，每一名士兵也需要配齊弓一把、箭矢三十支、胡祿一個、橫刀一把、礪石、大觿（觿xi，解結錐）、氈帽、氈裝、行藤各一；另外還需要麥九鬥，米二鬥…”作為顏真卿手下大將，統軍曹參的的範冬馥，正詳細向顏真卿細數著所需的軍需物資。
“正常的編製，也需要裝備這麽多東西嗎？”李萼也是頭一次聽到這麽多新鮮名詞。
“不，這隻是按照府兵舊製的要求來裝備的，邊軍精銳比這還要多的多。我剛剛說的還隻是單兵裝備，每一什還另外需要攜帶六匹馱馬、烏布幕、鐵馬盂、布槽、鋤頭、鑿、碓、筐、斧、鉗、鋸、鐮等…”範冬馥回答。
“這是去打仗，還是去開荒啊？！”李萼隻敢在心裏腹黑一下。
作為單兵準備，從古至今都不是像影視劇展現的那麽簡單，每一個士兵出征，必須要裝備齊全。
“且不說配齊所有的裝備，就算是裝備最基本的武器、被褥，也需要時間。這不是守城，而是長途奔襲，總不能讓士兵睡在雪地裏吧？！”範冬馥無奈地說。
“十日，常山還等得起十日嗎？”顏真卿神色黯淡。
俗話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又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了過來。
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到顏真卿的麵前，又呈遞上了一封軍情情報。顏真卿接過一看，臉色煞白煞白的，就像是被人抽幹了兩千毫升鮮血一般，再也不複之前的淡然。
“老師，出了什麽事了？”李萼自然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柳知晦的大軍改道了，正向常山進發。”顏真卿說。
“什麽？如果兩路判軍匯聚常山，那常山城豈不危矣？”在場的幾位將軍立刻議論紛紛。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常山一旦守不住，平原縣必定也是守不住的。雖然李萼之前設想的戰略很好，但是從大唐各地平叛的反應來看，執行力可以說很糟糕。
簡而言之一句話：大唐朝廷的反應，實在是太慢了，比叛軍差遠了。
“就算我們暫時增援不了常山，也應該為常山做點什麽才行。”李萼說。
“我們能做什麽呢？遠水救不了近火。”李擇交回答。
“老師，我以為如果能盡快爭取劉客奴反正，就可以遲緩平盧軍的進軍，減輕常山的壓力。”李萼建議說：“這是我們目前唯一能為常山提供的幫助了。”
“說的容易，柳知晦掌握著平盧軍的兵權，劉正臣隻是他的牙將，如何能快速控製平盧軍呢？”有人質疑。
“不如我去一趟平盧軍，想辦法促使劉客奴盡早反正。”李萼站起來說。
“你去，要怎麽做？”顏真卿看著李萼問。
李萼附耳在顏真卿耳朵邊，嘀咕了幾句，然後期盼地看著對方。
“能行嗎？”顏真卿反問問。
“事在人為。”李萼用異常堅定的目光看著顏真卿說：“做點什麽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那好，我同意你去。不過，萬事小心，能多帶人就多帶幾個。”顏真卿有些擔心李萼的安危，可是又沒有其他人站出來替他承擔，隻能同意李萼以身犯險。
“不用，此次去平盧軍，不宜人多，最好隻我一人。”李萼很輕鬆地說。
“你一個人前去，那豈不是羊入虎口？”眾人大驚。
“你不要命了？”顏真卿有點驚慌。
“到上萬人的軍營之中行刺主將，去一個人和去十個人，又有什麽區別呢？”李萼倒是淡然。
好吧！李萼這句話直接把顏真卿說的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