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依瞳報仇
貼著牆壁的背好像被冰凍結一樣,她很冷,可是卻不想離開牆壁,因為現在隻有這個溫度,可以讓她清醒一點,清醒地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小軒愛上了自己的妹妹,而媽媽變成了瘋狂的報複者。
生活就像一出戲劇,你永遠不知道它的轉折點在什麽地方。
晶瑩的淚水掛滿了許曼的臉,依瞳說的話她何嚐沒有對自己說過,隻是她說服不了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想那天晚上被顏天榮強暴的畫麵,想成邦離開的那一天,想自己在巴黎當小姐的經曆。小軒沒有錯,錯在他成為了她的兒子。
太多事情可以看透徹,可惜卻做不透徹。
“依瞳,就算知道小軒是顏天榮的兒子,你還是會一如既往地疼他麽?”
“小軒姓莫,是我唯一的弟弟,他和顏天榮一點關係都沒有!”依瞳的聲音不大,但是在空寂的走廊上卻聽得非常清楚。
許曼睜大眼睛看著她,片刻,自嘲地笑了笑,輕聲道:“我知道了。”對於依瞳來說,仇人隻有顏天榮一個,她不像自己,為了報仇可以利用所有能夠利用的東西。
依瞳就算殺過很多人,但是心腸終究是軟的;而她,手上沒有沾過血腥,卻徹底是個冷血動物。
尼斯在五個小時之後終於一臉疲憊地走出來,摘掉口罩,西方人典型的深邃的臉上沒有了以前做完手術的成功感,有的隻是慶幸:“還好,搶救過來了。下次再讓他受到這麽大的刺激,我估計就無能為力了。”
依瞳腳下一軟,差點虛脫過去,葉末然從後麵抱住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小姐。”
她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葉末然這才鬆開手。
莫哲軒醒來的時候,紅色的陽光正齊齊地打在淡黃色的窗簾上,透著溫和的光。他雪白的床單上跳躍著光影,房間寂靜無聲。身體感覺很是疲累,就連睜眼都需要很大的力氣。
他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在逐漸適應光線之後,才緩過來。他記起,在昏倒之前發生的所有事,說過的所有話。他原來是顏天榮的兒子,顏洛夕的哥哥,顏洛辰的弟弟!這樣複雜的關係到底他要怎麽樣才能麵對呢?
“小軒,你醒了。”門口傳來熟悉而又溫和的聲音,他還沒有看見,嘴角就已經下意識地揚了起來。
“姐,你來了。”說著就想要仰起身。
依瞳笑著,走過去,替他墊好枕頭,問:“想要吃點什麽嗎?”
莫哲軒搖搖頭:“我不餓。”
那麽稀鬆平常的對話,以前經常會有,隻是現在,身份變了,忽然覺得不說點什麽特別尷尬。莫哲軒想要忘記昨天的話,卻越來越清晰。
“小軒,”依瞳見他皺起了眉頭,伸手撫上他的臉,“不要胡思亂想,我根本不在意你是誰的兒子,我隻要知道,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小軒就好。”
莫哲軒驀地睜大了眼睛:“你都知道了?”
“嗯,但是我不在意,因為你隻是我的弟弟而已啊。”
莫哲軒欣喜過後,又低下了頭:“可是,我是顏天榮的兒子,是仇人的兒子,你應該會很難受吧。”
“怎麽會?”依瞳笑著反問,“你叫莫哲軒,和顏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姐,你不會不要我對不對?”莫哲軒晶亮的眼神如同一個小孩,單純地無法用言語形容。
“絕對不會。”依瞳信誓旦旦。她怎麽會拋棄自己最疼愛的弟弟呢?她怎麽會拋棄自己用幸福換來的弟弟呢?
懸著的心好像有了一個落腳點,莫哲軒強烈的恐懼感終究還是壓製了一點下去,而這個感覺在許曼出現在病房之後又重新燃了起來。
依瞳離開病房去給他弄點吃的,許曼像是瞅準了時機,依瞳前腳走,她後腳就跟上,坐在了病床邊。
“媽媽。”莫哲軒輕聲叫道。就算這個女人利用了自己,但是她還是生養自己的母親,這一點,莫哲軒很清楚。
“小軒,洛夕你打算怎麽辦?”許曼問得直接,就像給了莫哲軒一棒子,打得他有點蒙。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簡簡單單地用了兩個字:“分手。”除了分手之外還能怎麽辦?何況,在他知道洛夕是害得姐姐被強奸的罪魁禍首之後,就已經沒有想要在一起的念頭了。他想要的隻是報複而已,他想要的隻是替姐姐出口氣,無論這個人是不是他深深愛著的,傷害姐姐的人他絕不會放過。
許曼嘴角的笑意冰冷:“這麽簡單就想要放過他們顏家的人麽?”
莫哲軒一愣,怔怔地看著許曼,身上開始有寒氣亂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媽,你想要幹什麽?”
“你不覺得你現在這個身份是向顏天榮報複的最好工具麽?”許曼的話裏帶著笑意,卻猶如一把把的尖刀,直直地刺進莫哲軒的心髒。
“你想讓我繼續和洛夕在一起,然後給她致命一擊麽?”莫哲軒反問道。
出乎意料地,許曼搖搖頭,然後聲音愉快:“洛夕是顏天榮的心頭寶,如果你傷害她,就相當於在顏天榮的心頭上割肉,”她將身子探過去,伏在莫哲軒的耳邊,笑容有一瞬間的猙獰,“何況,傷害洛夕,你還能替依瞳報仇,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為什麽不做呢?”
見莫哲軒一臉震驚的模樣,許曼坐回到椅子上,表情恢複到原來的冷靜:“還是說,你不忍心傷害你的父親,你的妹妹?”
“不!顏天榮不是我的父親!”莫哲軒激動地否認,因為動作太過猛烈,傷口一下子便疼痛起來,他強忍住,然後咬了咬下嘴唇,“我會讓他們痛不欲生的。”
許曼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摸了摸莫哲軒的頭,像極了一個慈愛的母親:“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孩子,是依瞳的弟弟。”
莫哲軒的嘴角扯了扯,有些愣愣地看著窗外。
夕陽,真的好漂亮。世間萬物,恐怕也隻有在要凋零消失的時候,才能綻放出最美的姿態。人是一樣的,感情也一樣。
顏洛夕在醫院待了半個月,每時每刻都在等待著一個人去看她,可是這個人從她住院到現在,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不是說隻是檢查身體麽?為什麽這麽久了不來看看她?顏洛夕直直地盯著天花板,開始胡思亂想。是因為嫌自己髒了麽?男人都會在意這一點吧,自己喜歡的女人被別人上了,他心裏怎麽會舒坦呢?所以他是打算不要她了麽?
門“吱呀”一聲打開,顏洛夕懶懶地抬眼,原本以為是護士送藥過來了,結果站在門口的卻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莫哲軒。
*唉,我怎麽會塑造出許曼這樣一個可怕變態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