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辰不見了
依瞳一向很少對葉末然發火,隻要是因為她很清楚他的為人,做事幹淨利落,不多說一句廢話,就算他以前不同意自己做的決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多嘴兩次。
葉末然的眸像是被撒上了金粉,恍若麥田下夕陽,美得讓人感到了絕望。“小姐,我隻是擔心你。”
依瞳目光冰冷,像是一陣冷風狠狠地吹進葉末然的心裏:“葉末然,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嘴。”
葉末然蠕動了幾下嘴唇,最後還是沒有再說話,打開門,走廊上也是空無一人,仿佛剛才在這裏停留的腳步不曾出現過。
其實,葉末然一開始就明白,這一次絕對會惹依瞳生氣,他跟在她身邊這麽長時間,怎麽會連她的脾性都不了解呢?隻是明知無望,他還是想要試一試。就像他的愛情,明知道是一個無底洞,卻始終不肯放手,抱著僅有的一絲希望,戚戚然地待在依瞳的身邊,渴求她為數不多的看一眼。
愛情卑微如此,恐怕也不會開心吧。
依瞳一個人站在房間裏,霞光照得她的臉仿佛染了胭脂,煞是好看。隻是那雙清澈的眼眸卻始終籠罩著一種悲傷,說不清道不明。她現在還能做什麽說什麽呢?就算那天把顏洛辰追到了她能幹什麽?和他說,我愛你,我想嫁給你麽?嗬,她一定是瘋了才會不顧小軒的安危和顏洛辰確定愛意。隻是她痛恨的是自己,始終都不肯相信顏洛辰對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有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誤會。
在這一段感情裏,她始終都處於質疑者的地位,五年之前是這樣,五年之後還是這樣。她固執地不肯相信顏洛辰是愛著自己的,就算在他舍身救了她幾次之後,她還是將信將疑。顏洛辰說得沒錯,如果她相信他,就不會因為簡簡單單的幾個謊而放棄他。其實,說到底,是她太不小心,弄丟了顏洛辰。
現在,她唯一能夠慶幸的是,就算她要嫁給藍宥言了,至少在此之前,她確信了一件事,這件事就足夠讓她回味一輩子了——顏洛辰愛著她。
這一天是Z城的大日子。兩大商界巨頭成婚,關鍵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更是讓人霧裏看花,剪不斷理還亂。慕涼音懷孕的消息並沒有幾個人知道,徐彥一原本是想和顏洛辰一起結婚的,但是現在看藍宥言湊了這份熱鬧,他就不想再插一腿。何況隻要一想到,自己在娶別的女人的同時,依瞳卻嫁給了別的男人,想來也是在鬱悶。
徐彥一曾經說過,兩邊的婚禮他都不會去,看著添堵,於是真的就隻是禮到人不到,隻說自己身體不適,不能出席。顏洛辰心裏知道是怎麽回事,也就沒有多加追究,倒是媒體捕風捉影,愣是說成了顏洛辰和徐彥一因為依瞳翻臉,老死不相往來。當事人一向不去搭理這種小道消息,反正謊言總是會不攻自破的,他們也懶得去在意。
慕涼音到化妝間的時候,依瞳剛剛做好頭發。及腰的棕色長卷發完成了一個發髻,別上白色的頭紗,依瞳緩緩地站起,那一刻的驚豔讓身為模特的慕涼音都難以用言語來描述。她一向都知道依瞳漂亮,隻是沒有想到穿上婚紗的依瞳會如此的漂亮。婚紗的裙擺用絲綢層層圍繞起來,仿佛大朵綻放的百合,讓人不自覺地就想靠近。依瞳膚如凝雪,在日光燈下,泛著微微的光芒,臉上上了一點淡妝,顯得整個人都淡雅脫俗。
女孩子一生最幸福的時刻便是穿上婚紗,可是在此時依瞳的臉上卻找不到任何笑意。她的臉,猶如冬天的陽光,就算照在身上,也帶著透骨的寒意。
慕涼音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依瞳,為什麽你那麽不開心呢?”從認識依瞳到現在,她一向都冷硬的,可是慕涼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看見過如此木訥的依瞳,仿佛是一個被人抽走了靈魂的玻璃娃娃,任人擺布。
依瞳的笑慘淡猶如白雪,她手拿捧花,整個人就像一個下凡的仙子:“涼音,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我怎麽會不開心?”
白色刺痛了慕涼音的眼,她上前輕輕擁住了依瞳:“你這個女人,總是那麽讓人心疼。”
她總是幻想著有一天她或者依瞳結婚,對方會怎麽樣?沒想到造化弄人,她懷上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的孩子,依瞳卻嫁給了一個她不愛的人。愛不愛這件事,一眼便能夠看穿。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依瞳要突然嫁給藍宥言,但是眼前的依瞳用無言告訴她,她今天要嫁的那個人並不是她愛的人。無論她掩飾地多好都無濟於事。
依瞳回抱住慕涼音,眼神空洞:“涼音,要和彥一好好地生活啊。他是個好男人,真的,隻是你需要時間去走進他而已。”
她的生活已經一團糟糕了,如果她的好姐妹還能幸福,至少對於以後如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她還是會覺得有一點希望的吧。
外麵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問依瞳準備好了沒,可以出去證婚了。依瞳放開慕涼音,牽起了她的手。慕涼音一個哆嗦,依瞳的手可真涼啊,涼得仿佛不是一個活人應該有的溫度一樣。
“涼音,我們出去吧,”依瞳擦掉慕涼音臉上淚痕,“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你可不準哭。”
依瞳在一個人的時候想過,也許這一輩子都會孤獨終老,卻不曾料到會被逼著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不過,對於她來說,隻要不是顏洛辰,其他任何人都無所謂。
另一邊,日高南楓也穿著婚紗,旁邊有一個化妝師在替她上妝,洋娃娃般的臉上難掩喜悅之情。六年,她等了六年,終於可以穿上婚紗嫁給顏洛辰了。這讓她怎麽不高興呢?
雖然是耍了一點小手段,但是在她看來,隻要結果是她想要的,過程怎麽樣都沒有什麽關係的。一想到待會兒自己會走過親戚朋友豔羨和祝福的目光,由爸爸將自己的手交給顏洛辰,她就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隻是這點喜悅,在自己的伴娘走進來跟她說了一句話之後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難堪的臉色。
日高南楓慌了,嘴唇煞白。身邊的化妝師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多嘴問問,怕自己得罪了這個金主會沒有好日子過。
那個伴娘在日高南楓耳邊說了這麽一句話:“顏洛辰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