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三兄妹
依瞳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卻仍然發現從口腔中發出不屬於自己的嗚咽聲。她是殺手,沾染著許多人的鮮血,可是當她看見自己的好朋友倒在血泊中的時候,還是會害怕和心痛。
莫哲軒一動不動,黑夜般的眼眸牢牢地盯著地上的屍體。他的呼吸仿佛靜止一般,孱弱的身體輕微地顫抖,可是那張清秀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躺在那裏的人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顏洛夕半睜著眼睛,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睛流著血,控訴著這個世界對她的不公。不可思議的是,她的嘴角卻上揚著,仿佛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一般。她太累了。自從遇見莫哲軒開始,她的生活便充滿了荊棘,倒刺讓她遍體鱗傷。她以為自己可以勇往直前,卻始終沒有想到,傷害她的竟是她深愛的莫哲軒。
白色病號服下的手腕已經瘦得就像一根細小的木棍,仿佛一折就能夠斷裂。她在戒毒房間的這些天,受盡了身體和心理上的折磨。每一次犯毒癮,全身上下就像千萬隻螞蟻在噬咬她的肉,疼得她想一頭撞死在牆上。而每一次隻要一想到莫哲軒,她的心就像犯一次毒癮一樣。她不明白,那個溫暖的像太陽一樣的男孩子為什麽忽然會變成一個惡魔,將自己親手推進地獄的惡魔。
原來死亡的感覺是這樣的啊……好像輕鬆了啊……再也不用麵對肮髒的自己,肮髒的世界……再也不需要忍受毒品對她的折磨,不用承擔莫哲軒給她的痛苦……她的世界一下子就變得明亮了呢……
夕陽好美麗……她好像看見天堂……
“小夕……”顏洛辰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白皙的手想要觸碰顏洛夕可是卻害怕地隻能在她身體的上方反複遊走,“小夕……你怎麽了……怎麽了……”
那聲音很輕,好似隻是在叫顏洛夕起床一般,可是仔細聽還是帶著點哭腔。顏洛辰不想相信,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妹妹就這樣死在眼前了,以那樣決絕的方式,像一隻沒有翅膀的大雁摔在了地上。
“小夕……”手終於還是觸碰到了她的身體,冰涼的溫度讓顏洛辰渾身一顫,怎麽會呢?他走之前還是好好的人,怎麽忽然就死了呢?
依瞳上前環住顏洛辰的肩膀,想要給他一點溫暖,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下來:“洛辰,不要這樣。小夕她……”
“不,不會的!”顏洛辰打斷依瞳的話,“她不會死的,從小她就是古靈精怪的,怎麽會舍得死呢?她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洛辰……”嗚咽聲終於抑製不住地發出來,依瞳在剛經曆過葉末然的死之後,還要麵對顏洛夕的死亡,這對於她來說,太難了。
從始至終,莫哲軒都呆呆地站立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表情木然。他看著顏洛夕的屍體,口袋裏的手握緊了手機。心髒處傳來的劇烈疼痛好似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他隻知道,他愛的人,他的妹妹——顏洛夕,被自己逼死了。
是的,他知道,顏洛夕選擇自殺和自己剛才的那一番話脫不了幹係,是他親手將顏洛夕逼到了懸崖,讓她無路可退的。
隻是小夕,你知道麽?那手機裏沒有電話卡。我根本沒有將視頻發出去。我給你留了一條退路,隻是你選擇了不相信我。
我們的愛,終於還是在相互憎恨和猜忌中,逐漸萎縮和死亡。
莫哲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一股酸澀從喉嚨處漫上來,他生生地壓下去。他告訴自己,他不傷心,因為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顏洛夕死。
因為,這是許曼的命令。他一向都很聽許曼的話。
“莫哲軒!”顏洛辰雙眼通紅地看向他,驚得他一下子回過了神,“你殺了小夕!”
莫哲軒表情很是淡定,好像剛才從心中湧上來的痛苦難過隻是幻覺而已:“她是自殺的,跳樓自殺。”
“你跟她說了什麽?”顏洛辰的語氣陰狠,好像要將莫哲軒撕成碎片一樣。
莫哲軒攤了攤雙手,很無辜的樣子:“我剛才說了,我正在找她。所以我們根本沒有見麵。”
顏洛辰忽然一個箭步衝上去,死死地揪住莫哲軒的衣領:“不要跟我耍花招!你站立的方向很明顯是剛從上麵下來。”
莫哲軒絲毫沒有被拆穿的窘迫,他鎮定地反問:“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剛和顏洛夕見過麵麽?如果沒有,”他掰開顏洛辰的手,道,“請你不要隨便汙蔑我。”
顏洛辰似乎並沒有放棄對莫哲軒的質問,他想要弄個明白,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小夕會變成這樣。
暗綠的眼眸在夕陽下折射出異樣的光芒,變得詭異而又危險:“那麽你告訴我,為什麽要找人強奸小夕?那些流氓是你找的對吧?”
依瞳忽然全身冰冷,喪失了一個活人應該有的溫度。顏洛辰原來知道這件事,他知道是小軒把洛夕害成了這樣,那麽他們之間又該怎麽辦?
莫哲軒笑笑,臉頰兩邊的酒窩甚是迷人:“那是她的報應。你不要忘記了,是你這個妹妹害得姐姐被輪奸,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小軒!”依瞳在後麵驚叫出聲,這個莫哲軒是她從未見過的,身上散發的陰冷根本是以前的小軒不會有的,他到底是怎麽了?“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姐姐,”莫哲軒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微笑,越過顏洛辰看向她,“我替你報仇了。”
依瞳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神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呢喃著:“可是……她是你妹妹,是你最愛的小夕啊……你為什麽會忍心下手?為什麽?”
顏洛辰在聽見依瞳的話之後緩緩地轉過了身,不可思議地看著依瞳:“你說什麽?小夕是他的妹妹?”
爽朗的笑聲從莫哲軒身體裏發出來,他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顏洛辰,原來你還不知道啊。那就讓我告訴你。顏天榮強奸了我媽,然後她生下了我。所以,我是顏洛夕的哥哥,是你的弟弟,我們是三兄妹。”
顏洛辰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搖著頭,表情木訥:“不可能……不可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小夕愛上了自己的哥哥?這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