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
藍宥言如墨一般的眼眸鎖住依瞳,緩緩地開口:“你能夠怎麽證明?”
其實,他並不想給依瞳另一個傷害他的機會,可是當她信誓旦旦地站在自己的麵前,說她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不爭氣地妥協了。
愛情就是這樣,沒有理智可言。就算你的大腦千萬次地提醒你,這件事不能去做,你總是會給自己找一個借口。
窗外的陽光明媚不刺眼,懶懶地灑進來,整座城市沉浸在午後慵懶的陽光中,仿佛是一隻眯起眼睛的貓咪,對一切都不感興趣的樣子。
依瞳沒有回答,隻是起身將窗簾拉上。瞬間,陽光被一下子掐斷,房間陷入一片黑暗。隻能隱隱約約看見影子,一片朦朧。
依瞳借著微弱的光,走到藍宥言身邊。她站著,而他坐著,她捧起他的臉,緩緩地吻了下去。
那是一個觸感輕柔的吻,藍宥言可以感覺到依瞳嘴唇的溫度,帶著點冰涼,讓人上癮。她的雙手微微粗糙,觸碰上他的皮膚,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她有些慌亂和害怕,但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她知道,這是她取得藍宥言信任的唯一機會。一旦錯過,他便再也不會相信她了。所以就算讓她獻出自己的身體,她也在所不惜。
就在藍宥言快要喪失理智的時候,敲門聲讓這一切戛然而止,伴隨而來的還有他手下畢恭畢敬的聲音:“老大,你要的午餐我已經幫你買到了。”
仿佛是一盆燒得正旺的火焰迎麵被澆上了一捧冷水,“哧”一聲,隻剩下嫋嫋的煙霧。
藍宥言就像一個被人打斷美夢的人一般,狼狽地起身,狠狠地朝門外吼了一句:“你他媽的再給我買一百份回來!”
依瞳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從容地從桌上起來,不著痕跡地舒了一口氣。藍宥言重新將窗簾拉開,滿眼的陽光一下子充盈了室內每一個角落。
她鎮定自若地坐到了椅子上,眼皮微微一抬,道:“這次你相信我了麽?”
藍宥言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仿佛在回味剛才的吻,妖孽一般的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和剛才的頹廢完全不同,他不答反問:“這算是美人計麽?”
“隨你怎麽想,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整垮顏氏的。”依瞳頓了一下說道。
藍宥言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仿佛在看一隻獵物:“能告訴我,顏洛辰到底做了什麽讓你不可原諒的事能夠讓你痛下狠心離開他,投入我的懷抱麽?”他坐下,手肘支在椅子的兩端,十指交叉,“就在前不久,你不顧一切地和他私奔,甚至不惜犧牲你弟弟的生命,怎麽轉變地那麽快呢?”
依瞳麵無表情,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就在前不久,我才知道,原來五年前害我的罪魁禍首就是顏洛夕,小軒為了替我報仇,以同樣的方式找人侮辱了她,最後洛夕跳了樓。顏洛辰不會原諒我,而我也沒有辦法原諒,顏天榮侮辱我媽,害死我爸的事實。我要讓他們顏家血債血償。”
藍宥言挑眉:“這個理由似乎很充分。”
依瞳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嘲諷,涼涼地看向他:“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相信我?”
他孩子氣地一攤手,頑劣地笑道:“這是你的事,我隻負責告訴你,相信還是不相信,”他狠狠地吸一口氣,道,“或許,你可以先搬進我家,然後向我證明你是多麽有誠意。”
午後的陽光讓人不自由地有了睡意,依瞳在陽光中眯起眼睛,停頓片刻之後,笑容淡淡,說:“好。”
她的一生,再也不配擁有愛情,那麽她就要為保護自己的人而活。甚至於,為那些已經為她死去的人報仇,比如說,葉末然。
依瞳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放棄一切和顏洛辰重新開始,到最後卻發現,命運不會那麽輕易地放過她。她拋棄自己的責任,拋棄小軒,拋棄媽媽,隻為了自己那小小的幸福,結果卻讓葉末然為此喪了命。
在那一刻,她終於幡然醒悟,像她這種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甚至於平淡的生活都不可能。那麽既然如此,她不如出賣自己,把那些毀掉她生活的人一一拽進地獄。而藍宥言,就是第一個目標。
她要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在顏洛夕死後的一段日子,顏洛辰的生活似乎沒有一點改變。兩點一線的生活模式讓他不需要思考工作以外的事情,他想要自己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工作機器,這樣就不會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念自己的妹妹,和那個已經和他分手的情人。
徐彥一和慕涼音的發展看上去很好,原本想要盡快舉辦婚禮,但是慕涼音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穿上婚紗會凸現出來,索性就決定在產後完成婚禮。
Z城失去了一個顏洛夕,但是依舊繁榮,依舊喧囂。這就是世界的無情,它不會因為死了一個人而停止尋歡作樂,每個人的痛楚在別人眼裏也是那麽微不足道。
一切看上去按部就班,平靜地仿佛湖麵,激不起一點漣漪。殊不知,在那看似平靜的湖麵下麵,湧動的漩渦足以吞沒每一個人。
依瞳和藍宥言同居的消息讓Z城著實熱鬧了一番,畢竟那可是曾經在婚禮上上演逃婚戲碼的新娘子。世人在讚歎藍宥言心胸寬廣的同時,也不忘辱罵莫依瞳這個腳踏兩隻船的女人。
Z城的人都在看,顏洛辰會對這樣的消息作出怎樣的回應,但是讓他們失望的是,顏洛辰就像一個沒事人一樣上班下班,好像他的世界裏就從來沒有出現過莫依瞳這個女人一樣。
心如死灰,或許說的就是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