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撒謊
“記住,洛夕,等著我。”莫哲軒站起來,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然後緩緩地離開。在走過顏天榮的墓碑前,他的腳步還是停頓了一下,墓碑上那蒼老的笑容仿佛是在像世人證明,他生前是多麽地成功,隻是再成功又怎麽樣,把兒子當做了商業工具,女兒至死都在恨著自己,而私生子呢?
莫哲軒冷笑一聲,頭也不抬地走過。他眼前恨著顏天榮,現在也沒有變,唯一變化的是,他多恨了一個人,就是從小就不關心他的許曼。
人是會變的,從愛到恨,從喜歡到討厭,往往隻需要當事人獨處的一段時間。思維,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沒有人能夠完全猜透人腦的構造和功能。同時,也不會有人能夠把另一個人的想法和行為完全掌握在手裏。
一成不變的人,注定埋沒地曆史的洪流中。
依瞳無精打采地回到家,以至於開門和關門的聲音都很小,也沒有什麽力氣朝已經在家的藍宥言打招呼,她換上拖鞋,有些疲憊地往上走。
在經過藍宥言的房間時,偶然的幾個詞句引起了依瞳的注意。她蹲下腳步,屏住了氣息,將耳朵貼在門上。
藍宥言在裏麵,對著即將下山的夕陽,紫紅映照在他的臉上,平添一股妖媚。他拿著手機,漆黑的眸裏有一股殺氣。
“你是說,上次毒品交易的過程中,除了顏洛辰之外,還有人踩了我一腳?”藍宥言的聲音低沉,卻非常有穿透力。
門外的依瞳一怔,頓時心髒收縮地發疼。她知道,莫哲軒也摻和到那件事裏了,而且是他報的警。如果讓藍宥言知道,小軒想要害他的話,他會不會對小軒做出什麽事來?
“哦?真的是他?”藍宥言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吃驚,“你確定?”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之後,藍宥言冷哼一聲,嘴角一絲淺笑,誘惑非常,眉梢的淚痣淺淺的,妖媚地不行。“隻要是想要與我為敵的,都格殺勿論。”那樣霸氣的語氣,殘酷的詞,藍宥言卻是輕飄飄說出了口。
外麵的依瞳驚得捂住了嘴巴,格殺勿論?是不是連小軒都不放過?剛才他的質疑,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知道小軒就是那個人了?不可能的,報警是沒有記錄的,怎麽會查得出來?可是藍宥言是黑手黨的人,想要什麽資料他都可以弄到手,就算查到小軒就是那個報警的人也不足為奇。
要怎麽辦,怎麽辦?她不能讓小軒出事啊。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直接向藍宥言求情,一旦藍宥言並沒有知道小軒就是那個人,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正在依瞳想辦法的時候,門啪嗒一聲打開了。藍宥言奇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依瞳,你怎麽在這裏?”
依瞳慌亂地抬起頭,隻一瞬間就讓自己驚慌的臉色變得震驚異常:“我剛剛從媽媽家回來,在樓下沒有看見你,想著你有可能在房間裏,就過來看看。”她好歹也是名噪一時的殺手,怎麽能連這點處理危機的能力都沒有?
藍宥言倒也沒有起疑,笑道:“正好,晚上有一場電影,剛上映,我們去看好不好?”
“嗯。”依瞳點點頭,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車上,CD是輕柔舒緩的輕音樂,藍宥言知道依瞳不喜歡特別吵的音樂,於是親自去CD店挑了半天。這樣的人,依瞳要怎麽相信,他會對小軒不擇手段呢?
“藍宥言,我剛才想要敲門的時候聽到格殺勿論這幾個字,什麽人讓你生那麽大的氣?”依瞳試探性地問。
藍宥言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這個細微動作並沒有逃脫依瞳的眼睛,她的心也跟著停止了跳動。“哦,隻是黑手黨內部有人背叛組織,所以上麵下了命令,要格殺勿論。你知道,殺雞儆猴嘛。”藍宥言說得言簡意賅,輕描淡寫,好像不是什麽大事一樣。
依瞳的手指逐漸收緊,他在撒謊,他為什麽要撒謊?明明是上次毒品交易的事情,為什麽要跟她說是黑手黨的事?是不是因為他並不像讓自己知道他要對付小軒的事?依瞳的腦子簡直一片混亂,所有的線索和畫麵都穿不成一個完成的圖像,這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麽了,依瞳?好像很緊張的樣子。”藍宥言有些擔心地問,將車速減到最慢,擔心地看著依瞳。是不是她發現自己說謊了所以有點不高興?藍宥言擔心,但是現在如果承認的話,無疑是百害無一利。其實他也不想撒謊,但是那次毒品交易有顏洛辰插手,本來就已經很複雜了,他怕依瞳知道這件事,會繼續和顏洛辰糾纏不清,所以索性就另外編了一個,想著事情解決之後再告訴她。
“沒什麽,隻是忽然有點不舒服。”依瞳的臉色有些難看。
藍宥言見她臉色不對勁,以為她真的生病了,“那我們回去吧,不要看電影了,你好好休息。”
“嗯。”依瞳輕輕點點頭。
藍宥言的車在快要到電影院的時候掉轉頭往家的方向開去。他想,解決完這件事,他再也不要對依瞳說謊了。太難受了。
而依瞳看著夜晚的顏色,逐漸出了神。如果藍宥言知道了是小軒報的警,她要怎麽樣在藍宥言采取行動之前阻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