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恨
男人鬆開秦思源,滿意的點頭:“秦老賴人品不咋地,女兒倒是守信。”
秦笙不想跟他們過多糾纏,冷冷道:“現在能放人了吧?”
男人點上支煙,抽了一口,慢悠悠的吐出幾個煙圈兒:“不著急。”
“你什麽意思?”
男人看他們一眼,緩緩走過來,一張嘴,兩顆大門牙金燦燦的,莫名有些惡心。
剛才的人管他叫金牙哥?
蘇淺予默默想,名字倒是貼切。
他一隻手挑起秦笙的下巴,眼睛微眯:“長得不錯,要不要當我的女人?”
沒容得秦笙開口,那邊,秦思源大喊:“金牙哥有錢,笙笙你趕緊答應啊。”
之前隻是在秦笙的隻言片語中聽,沒想到秦思源本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賣女心切的,恨不得把秦笙打包送到這男人床上了吧?
蘇淺予很明顯感覺到秦笙抓著她的手驟然收緊。
“拿開你的髒手!”
秦笙一把揮開男人的手,恨恨的盯著那邊跪在地上,宛如一條狗的秦思源:“從今開始,我們斷絕父女關係,以後你是死是活,都不要牽扯到我跟奶奶!”
秦思源嘿嘿笑著,絲毫也不覺得這是個威脅:“笙笙別鬧,這話你都過多少次了,我有生命危險,你不還是來了嗎?我的好女兒,你就跟了金牙哥吧,你在學校工作也沒多少錢,跟了金牙哥衣食無憂還能當闊太太,不比你辛辛苦苦——”
“你閉嘴!”
秦笙咬牙切齒,視線轉而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錢我送到了,秦思源放不放隨你,不要叫你的人去騷擾我奶奶!”
男人笑容輕浮:“這個好,隻要你跟了我,老太太那邊,我自然會放過。”
“你什麽意思?”
“的還不夠明顯麽?”
男人笑著,又開始動手動腳。
“別碰我!”
“啪!”
秦笙憤怒的甩了男人一個耳光,她愣怔幾秒,接著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
這裏是他們的地盤,低聲下氣都不能保證他們能好好的出去,現在……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男人似乎也沒料到秦笙會動手,他臉色猙獰道:“你特麽敢打我?”
眼看著其他人就要動手,蘇淺予急忙攔在秦笙跟前,笑嘻嘻道:“金牙哥是吧?你消消火,不就是玩玩嗎,跟誰玩不是玩,我陪你好不好?”
秦笙拽她的衣角:“淺予,你幹什麽?”
蘇淺予沒理會秦笙,接著開口:“金牙哥?”
男人捂著臉,上下打量一下蘇淺予,她雙眼清純,偏又透著一股子撩人心弦的嫵媚,明明個子不高,卻莫名讓人覺得嬌俏可愛。
男人心弦微動,剛才沒怎麽注意?
這丫頭可比秦思源的女兒漂亮清純多了,看樣子,還很懂事,他臉上的怒氣漸消:“你跟我玩玩?”
“嗯,怎麽樣?”
“好啊,過來。”
蘇淺予抬腳就要去,秦笙一把拉住她,滿臉驚詫:“你瘋了?”
“你也知道我有多麽喜歡錢,現在有個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能錯過呢?”
她一邊,一邊給秦笙使了個眼色。
秦笙疑惑,她到底是在幹嘛?
蘇淺予巧笑嫣然的走過去,湊近男人的耳朵,悄聲道:“我報了警。”
男人一愣,隨即,臉上的怒容更甚:“你玩老子?警察來了又怎麽樣?老子這兒有秦老賴親自寫的借據!”
蘇淺予平靜的看著他,似乎根本沒有被他嚇到:“高利貸在我國是犯法的,而且,你這麽對借款的人,警察會放過你?哥哥,你再不走,不光錢到不了手,到時候惹上牢獄之災,可不要怪妹沒提醒你。”
她聲音不大,神情也始終平平淡淡的,男人盯著她一會兒,憤怒道:“真特麽晦氣!走!”
人都走光了,蘇淺予還是保持著一個姿勢,秦笙有些奇怪,她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淺予,你看什麽呢?他們不是都走了嗎?”
蘇淺予回過神,一把抱住了秦笙:“哎呀,嚇死我了!”
秦笙:“……”
剛才不是挺淡定,挺有邏輯的嗎?
蘇淺予拍拍胸口:“我剛才沒報警,我是騙他們的。”
“為什麽不報警?正好把他們都抓進去。”
秦笙著就要掏手機,蘇淺予卻摁住了她的手:“報警之後,他們也不過關上幾,之後呢?要是再來找你麻煩,你打算怎麽辦?”
秦思源在一旁點頭:“對對對,笙笙,你可不能報警啊,萬一惹怒了他們,我這條命就搭進去了。”
“你最好是現在就去死!”
秦笙飛快的走到秦思源跟前,胳膊揚起一半,看到秦思源慌忙躲閃的樣子,恨恨道:“我不打你,打你髒了我的手!”
秦思源嘿嘿笑著:“笙笙,我就知道你下不去手,金牙哥不是看上你了嗎?笙笙,你好好考慮考慮,人家可是有錢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滾!”
秦笙抄起一旁的椅子,尖聲喊:“給我滾!”
秦思源從椅子上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又有些不甘心,他走到蘇淺予跟前:“姑娘,你是我們笙笙的朋友?你幫我勸勸她,嫁給有錢人有什麽不好?你是吧?”
蘇淺予笑嘻嘻的,揚了揚拳頭,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大叔,拳頭可不長眼,你心點。”
秦思源訕訕的看她一眼,不甘不願的轉身走了。
秦笙扔掉手中的椅子,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淺予,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好,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嗯。”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樓道裏黑漆漆的,因為秦笙的事,蘇淺予有些心不在焉,走到家門口,她掏出鑰匙,還沒來得及開門,忽然被一道黑影掐住了脖子。
蘇淺予一陣心驚,下意識的就要尖叫,耳邊卻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別叫,是我。”
蘇淺予翻個白眼:“陸俊一,你發什麽神經?”
陸俊一笑嘻嘻的放開她,一臉無奈:“誰讓你安全教育做的那麽好,我在門口敲了一個時門,蘇平安那子愣是沒給我開,你知道在這兒等你一個時有多無聊嗎?我手機都沒電了!”
蘇淺予一邊開門,一邊沒好氣的問:“你有事?”
“後就是我們家宴請客人的時間,我來通知你。”
“就隻有這事?”
“嗯。”
蘇淺予:“……陸少爺,這點事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麽?”
“那怎麽行,打電話怎麽能顯示出我對這件事的重視。”
蘇淺予:“……”
果然是個神經病。
陸俊一自來熟的在家裏轉轉,嘖嘖感慨:“淺淺,就這麽個破地方,你到底是怎麽堅持著住了三四年的?”
蘇淺予翻個白眼:“嫌不好你走啊,又沒有人請你來。”
“哎呀,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我那兒有好房子,你跟我去住唄。”
蘇淺予側目:“你是指,跟你那一群爛桃花合租麽?”
陸俊一抓抓頭發:“咳,這不是方便你集中處理?”
“沒別的事,趕緊滾。”
陸俊一在沙發上坐下,輕車熟路的拉過毯子蓋在身上:“其實,我被陳辭趕出來了,他不讓我回家,我沒地方去……我先睡了,你不用管我。”
蘇淺予抓狂:“誰允許你在這兒睡了?”
翌日。
蘇淺予醒來的時候,陸俊一已經不見了,一同不見的,還有蘇平安。
桌子上留著溫熱的早飯,飯盒下壓著一張紙條:我打算跟蘇平安培養一下父子感情,從今開始,由我送他去幼兒園。
蘇淺予眼睛微眯,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紙條反麵寫著:培養感情是漫長而艱巨的,我打算長住,另,晚上我想吃紅燒排骨……
蘇淺予無語望,她錯了,她真的錯了,不該因為陳璐鳶,再沾上這塊甩不掉的牛皮糖……
到了學校已經是八點,蘇淺予著急忙慌的推開門,一頭撞進了某人的懷中。
君南風抱住她,略帶戲謔道:“隻是八十萬就這麽熱情,尾巴,不如給你八百萬,跟我結婚?”
蘇淺予本來有些難為情,聽到“尾巴”這三個字時,心裏頓時生出一絲恍惚。
從離開君家到現在,她已經五年沒有聽到這個昵稱。
以前,他總是這麽叫她,低沉溫潤的嗓音寵溺而帶著些微嫌棄,像是被陳酒泡過,沒喝就已經讓她沉醉……
蘇淺予抬頭,逆光中,他下巴棱角分明,青色的胡茬微微向外冒出,她神思恍惚,幾乎是下意識的呢喃:“叔叔,你不恨我了麽?”
當年,他滔的恨意她分明記得清清楚楚,可再遇見之後的種種,卻讓她摸不清他的心思。
君南風涼薄的唇瓣微微揚起一個弧度,早晨溫暖的陽光柔柔的傾灑過來,晃得她眯了眼睛,她眼皮上青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君南風輕輕一吻,緩緩吐出一個字:“恨。”
恨他當年輕信人,恨他當年懦弱無能,恨這五年不過須臾光影,卻讓她嚐盡了世事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