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摘一顆星為你點燈
東方柔這段時間一直呆在軍區大院陪著東方青雲,畢竟東方青雲剛剛回來,可能還對於那件事有些耿耿於懷,所以擔心東方青雲身體狀況的東方柔隻好放下華美集團的事物,給學校請了假之後就來照顧東方青雲的一切飲食起居了。
今天東方青雲興起要練書法,東方柔就給她磨墨,磨完後就去給他泡茶了,隻是沒想到泡完茶回來,居然會聽到這麽一個消息,對於她來說,這個消息莫過於在她心口狠狠劃了一刀,為了好好照顧東方青雲,這段時間她不得不將對張易的擔心藏在心底,一直希望張易能早點回來,結果,這一切的期盼就在幾秒前全部被這個消息擊潰了。
頓時,東方柔感覺有些頭昏眼花,有些搖搖欲墜,連忙被身後的慕湘冷和慕湘豔扶住了,她們兩個也自然聽到了門內的談話,隻是相比東方柔,兩女的接受能力較強,慕湘豔更是眼淚都開始擠出了眼眶,對於她來說,張易一直扮演著一個大哥哥的角色,她當初受傷失憶期間,張易在基地裏照顧她的情景讓她很是難忘。
慕湘冷緊咬嘴唇,一聲不吭,對於張易,她一直抱著很複雜的情緒對待,由於當年她有過一場痛徹心扉的記憶,所以對於張易她依然保持著遙遠的距離,張易的死對她來說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已。
門內,聽到玻璃碎裂聲的李賢連忙拉開門跑了出來,隻見此刻的東方柔滿臉淚水的站在原地,淒然的盯著李賢：“張易真的死了嗎？”
看到東方柔這副模樣,李賢痛苦的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知道,但是前幾天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全世界都知道了,幾千人都葬身海中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相信”東方柔猛的搖搖頭,突然發瘋似的衝進門內,狠狠搖著童青的胳膊：“你告訴我,張易是不是死了,你告訴我,他真的死了嗎？”
童青閉著嘴巴,一聲不吭,他沒想到東方柔居然會在這裏,並且會聽到他們的談話,因為他來時陳鵬一再叮囑他千萬不能讓東方柔知道這個消息,沒想到還是被她知道了,果然如陳鵬所說,東方柔的反應激烈,情緒很是不受控製,看東方柔這樣傷心的模樣,童青更加頭痛,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告訴我啊你快點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東方柔狠狠搖著童青的胳膊,淚水大滴大滴湧出來。
東方青雲將東方柔摟進懷裏,心疼道：“小柔,你冷靜一點。”
“爺爺,你告訴我,張易不會死的,對嗎？他不會死的,他這麽厲害,不會死的。”東方柔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趴在東方青雲的肩膀,語無倫次的哭了起來。
“對,他不會死的,我也相信他不會死,所以在事情還沒有確定之前,你要冷靜一點。”東方青雲拍了拍東方柔的腦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張易死了,他會比任何人都自責。
李賢有些不忍心,朝著慕湘冷和慕湘豔道：“你們兩個將東方小姐扶去休息一下,照顧好她,千萬不能讓她單獨離開。”
兩女點點頭,扶著東方柔離開了房間。
東方青雲抹了一把臉龐,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朝著李賢吩咐道：“去,我們要馬上去見東海海軍司令官,將所有撈上來的華夏人屍體確認一遍,看看有沒有張易在內。”
“好”李賢點點頭,立馬出門去準備車了。
童青道：“東方老首長,事情告訴了你我就先走了,如果撈到張易的屍體請立即告訴我,我童青這一生難得遇上幾個知心好友,張易是我同齡人中最佩服的一個,到時候我親自敬他三杯,送他上路。如果撈不到也請告訴我,我親自去找。”
“我會的。”東方青雲點了點頭,隨即順手披上一件大衣,與童青一起走出了居室。
夜晚,天邊掛了一輪圓月,一張潔白床單的大床上,東方柔慢悠悠醒了過來,怔怔望著天花板出神。
房門打開,慕湘豔抬著一盆水走了進來,來到東方柔身邊,看到東方柔醒來後,將毛巾擰於,遞到東方柔麵前：“你醒了,擦擦臉吧。”
“我睡了多久？”東方柔坐起身來,接過毛巾,木訥的說道。
慕湘豔揚起狹長的眉毛：“我和姐姐扶你回來後,你就一直坐上床上哭,然後暈了過去,後來我們發現你發高燒了,這才讓你睡到了床上,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我睡了這麽久嗎？”東方柔擦著臉,卻是發現雙手沒有一點力氣。
“對了,你肚子餓嗎？要不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慕湘豔雖然比東方柔接受能力強,但是現在聽到張易已死的消息,她心裏也一直不好受,不過相比東方柔,她還是要好點,現在絲毫不敢在東方柔麵前提起有關張易這個名字。
“不用了”東方柔搖搖頭：“我吃不下。”
“那怎麽行呢？你從下午就一直睡到現在,不吃點東西怎麽受得了。”慕湘豔擔心道。
東方柔還是搖搖頭,轉移話題道：“我爺爺他們去哪裏了？”
“去海上了。”慕湘豔看了一眼東方柔,小心翼翼道。
“那你姐姐呢？”東方柔繼續問道。
“回去辦點事了。”望著東方柔有些發呆的表情,慕湘豔小心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東方柔輕輕笑了笑,隻是那蒼白的笑容比哭還難看,她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子,來到了窗前,拉開窗簾,月色照進了房間之中,照在了她蒼白的俏臉上。
此時的東方柔隻穿著一套睡衣,頭發披散著,站在那裏一言不發,不知在想著什麽？
盯著東方柔嬌弱的背影,慕湘豔很是忐忑,畢竟今天東方柔聽到張易已死的消息後,反應太激烈了,現在突然間變得這樣平靜,太反常了,不僅沒有讓她放心,反而更加擔心,她知道,這是東方柔強製將那種傷心壓在了心裏,一旦爆發出來,便如洪水猛獸,是一發不可收拾的。
東方柔突然轉過身來,甜甜一笑道：“今晚的月色很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啊好啊好”東方柔的笑容讓慕湘豔心裏一驚,木然點了點頭,此刻的她察覺東方柔太詭異了,難道她已經忘記了今天的事？或者她已經接受了？
沒有理會一臉驚訝的慕湘豔,東方柔熟練的從衣櫥拿出了一條黑色連衣裙,這件黑色連衣裙是當初第一次與張易見麵時所穿的那一條,從那之後她就很少穿了,今天她翻了出來。
接著,東方柔接下來的一係列反常舉動讓慕湘豔更是憂心忡忡,隻見東方柔換上連衣裙後,很認真的坐在梳妝台前精心打扮起來,將散亂的頭發盤起來,很熟練的盤起了一個公主簪,將潔白修長的脖頸裸露出來,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後又拿起口紅輕輕塗上了一點,抿了抿嘴唇,滿意笑了笑,鏡子中的她端得上粉黛佳人,而那蒼白的臉色和牽強的笑容更是讓她擁有了一種柔弱的美感,讓人有種忍不住抱著懷裏的衝動,這一刻的她足以顛倒眾生。
“這大晚上的,出去走走需要這麽精心打扮嗎？”慕湘豔皺了皺可愛的眉毛,嘀咕了一句。
打扮好後,東方柔方才提出一個棕色小挎包走向房門：“好了,走吧”
“東方小姐,你這是要去哪裏？”慕湘豔遲疑道,現在她可不敢讓東方柔跑出軍區大院。
“放心吧,我不出去,就在大院裏隨便轉轉,我隻不過要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給他看。”東方柔眼神一黯,提著挎包走了出去。
慕湘豔連忙跟在東方柔身後,東方柔這一番話還讓她暗暗心驚,她以為東方柔要去自尋短見了。
夜晚的軍區大院甚是清冷,悲涼,寂寞,隻有某棟樓層和某間閣樓依舊有著燈光,當年的那些孩子如今都已長大成人,分散在華夏國各個重要政治機構,東方柔小時候也曾跟著東方青雲在這裏住過幾年,所以她對這裏並不陌生。
提著挎包的東方柔心不在焉在大院裏遊蕩,慕湘豔遠遠的跟在東方柔身後,就這麽看她走著,原本那些大院的護衛兵不放心想上來提醒的,但是都被慕湘豔支開了。
不一會兒,東方柔穿過一個球場,來到了三排秋千麵前。
東方柔將挎包放在秋千上,坐在上麵輕輕搖晃起來,抬起腦袋,望著天邊的圓月,依舊沒有說一句話,在她身後不遠處,慕湘豔輕輕咬了咬嘴唇,眼淚也開始流了出來,這種無聲的痛苦隻有愛到最深處,傷到最深處的人才會表現出來,此刻的東方柔看似沒有一點事,但是她的內心已經枯萎了,剩下的隻是那一具華麗的外殼,受到東方柔感染的她輕輕擦了一下眼角的淚痕,自言自語道：“張易大哥,東方小姐真的很愛你呢如果看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她,估計你也會很心痛吧”
在秋千上的東方柔搖著搖著居然開始低頭哽咽起來,雖然她從醒來之後就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傷心,要堅強,但是挺到現在,她還是受不了那種強製壓抑下去的傷心,這是一種刺破靈魂的心痛,她本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想到張易在茫茫大海之中遊蕩,漂流,最後沉下去的樣子,她就會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哽咽的東方柔慢慢從秋千上滑到草地上,最後蹲下來,突然抬起腦袋放聲大哭起來：“張易,你回來啊我不相信你已經死了,你快點出現在我麵前,你這個大騙子,你不是說你是最厲害的保鏢嗎？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我麵前嗎？你怎麽說話不算話？你說過不會再讓我不開心的,我現在很不開,你快點出來啊在昆明湖的小船上,你說你會安全回來的,還說會給我帶一大堆的禮物,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死就死？你這個騙子,騙子,騙子
淒婉的哭聲響徹在大院空蕩的籃球場上,隨著東方柔淒厲的喊出三聲諞子,之後,她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也不管淚水將臉上所有的妝容都弄花了,她伸手抓過挎包,從包裏翻出一個精致的小禮盒,捧著小禮盒自言自語笑道：“你知道嗎？爺爺回來後告訴我,等你一回來,就馬上為我們舉行訂婚典禮,我當時好高興,每天盼著你回來。你看,項鏈我都準備好了,你說你喜歡藍色,不喜歡鑽石,記得當初你說過,像我這樣的女孩,黑色晚禮服,高貴公主簪搭配藍寶石項鏈是最動人的,所以我就準備了藍寶石項鏈,等你回來,你親自為我戴上。”
東方柔打開禮盒,從禮盒之中小心翼翼拿出了一竄耀眼的藍寶石項鏈,夜色中,項鏈上的七顆藍寶石發著妖豔的藍光。
捧著藍寶石項鏈發呆的東方柔輕輕將項鏈放在地上,隨即柔弱的雙手居然在草地上刨了起來,邊刨便自語道：“如果此生無緣與你結為夫妻,那我就將一生感情埋葬在此地,一生一世,伴你孤老。”
“東方小姐,你於什麽？”剛剛發現東方柔刨著草地的慕湘豔連忙跑到東方柔身邊,抓起了她的兩隻手臂,隻見此時她的兩雙手上布滿了血跡,十根手指都有著大小不一的小傷口。
東方柔發瘋般的一把抱住慕湘豔,失聲痛哭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遇上我？為什麽要讓我愛上他？為什麽他不能早點和我在一起,平凡一點不好嗎？非要爭個你死我活。”
心疼看了一眼東方柔十根手指的慕湘豔默不作聲,抽出匕首,在地上挖了起來,半晌後,一個一尺左右深的小坑被慕湘豔挖了出來。
慕湘豔站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東方柔,道：“如果張易大哥看到你這樣傷害自己,他會更加難過的,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靜等老首長他們的消息,說不定張易大哥還沒死呢。”
似乎沒有聽到慕湘豔的話,東方柔將藍寶石項鏈放回盒子,隨即將盒子放到了坑裏,捧起泥土埋了起來,不忍心的慕湘豔轉過身,眼淚布滿了她的臉頰,她又何嚐不傷心？
埋好填平後,東方柔坐在地上,呆呆的望著天空閃爍的幾顆星星,伸出手,眼前模糊一片：“你說過,每一顆星星都是每一個將死之人的靈魂,如果你不認識路回家,我就摘下我那顆星,為你點燈,現在的你一定很孤獨,很迷茫吧你說你是野林子裏長大的孩子,容易迷路,也容易識路,所以,我這盞燈會一直照亮,直到你回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