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精明的錢程（四）
雲梅擰了祝遠洋一把，說道：“老祝，阿貴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的脾氣我還能不知道？你就是有點瞧不起我娘家的這些鄉下人。阿貴這個人老實本分，如果要說有缺點的話，那就是憨厚中有幾分市儈一般的精明。但是我認為這是人之常情，誰心裏邊沒有一把小算盤？如果個個都是大公無私的人，早就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了”，打趣完之後，又問了一個問題：“老祝，這個錢程應該可靠吧？不過，我看他來家裏是來的很勤快，倒是那個陳慶之，我印象中他隻來過一次家裏，這人我感覺有點大傲，根本就不知道靠近領導。如果我是領導，我肯定喜歡錢程這樣的下屬。”
祝遠洋道：“畜科院那個工程叫阿貴先練練手，要是他能幹的好，我自然會給他繼續找事情做。錢程這個人大事情不一定能幹好，但是有一點算是最大的特點，領導交辦的事情，一定會不打折扣地去抓好落實，這也是我放心把阿貴丟給他的原因。有他看著，阿貴那邊翻不了天。”
再說錢程那邊，自從知道能夠通過院機關整修工程跟祝廳長進一步拉近關係之後，整個人就有點坐不住了。他想盡快見到開工的那一天，否則到手的鴨子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飛走了。但是廳裏邊還沒有撥錢下來，隻能是自己想辦法了。不過，錢程對此一點都不擔心，祝廳長的關係戶攬了工程，還怕到時候沒錢到賬嗎？
而且還有一點，錢程擔心讓陳慶之或者馬原給搶走了自己的功勞，所以他說幹就幹，準備找陳慶之匯報，爭取院裏邊自己先貼一部分錢出來，把這個工程先搞起來，剩下的就先欠著，等廳裏邊的資金到位後再結賬。這年頭，有幾個工程項目不賒賬的？
錢程準備了一大套的說辭，萬一陳慶之不答應搞整修的話，自己千方百計要說服他，但是陳慶之看了他的報告，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老錢，院裏邊經費也很緊張啊，你這個裝修改造費用得六十多萬元，是不是有點多了？”
原本錢程是準備在院長辦公會上提出來的，但是想到這樣有點逼宮的意思，便放棄了這個念頭，轉而改為私下裏先溝通匯報。
陳慶之在心裏盤算著裝修的事情。應該說這樣的確是能夠改善辦公條件，肯定會受到大部分幹部職工的歡迎，如果錢程已經把消息透露出去了，那麽自己阻止的話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陳慶之當然不想當這個冤大頭。
錢程道：“以前顧院長在的時候，院裏就多次有這個裝修的想法，但是顧院長總覺得還能夠湊合著辦公，所以這個事情一直拖著。如今是新世紀了，各地都很重視環境衛生，我聽說省裏有意在年底評選一批衛生機關，我覺得我們應該趁早行動，爭取能夠評上，也算是鼓舞一下人心。其實，現在哪個單位搞項目，不是先擠出一點錢開工，至於工錢跟材料錢，還不是先欠著老板的嗎。我建議先開工，錢的問題我會去找廳裏邊申請。如果陳院長信任我的話，我想把這個事情給接下來，經費的問題也一塊解決。”
陳慶之思考了一會，說道：“老錢，廳裏邊在目前的辦公大樓有多久了？他們近期有沒有裝修的打算？如果廳裏沒有裝修，而我們作為下級單位卻搞的富麗堂皇的，會不會顯得太張揚了？”
錢程笑道：“陳院長，你擔心的確實有道理。廳裏的辦公樓蓋了有七八年了，我聽祝廳長說，也打算近期翻新一下。所以，我們這也算是跟廳裏邊保持一致，向廳裏看齊，不算是標新立異，絕對不會導致廳裏的反感。”
陳慶之思考了一會，說道：“行，老錢，這個事情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辦的漂漂亮亮的。如果遇到了困難，需要我出麵協調的，我這邊會替你撐腰。做工程的老板，你自己有熟人吧？”
錢程遲疑了一會，說道：“我還真沒有想過施工老板的事情，光顧著想整修了，我要問問……對了，陳院長，你這邊有沒有認識的老板，介紹一個。反正是院裏邊施工，能找到熟人就最好了。”
陳慶之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如果是在嵐州，我當然能隨時找到施工老板，但是在省城，我現在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這個找人的事情，就交給老錢你了，你負責好就行。但是有一個原則，工程質量一定要過關，別搞出豆腐渣工程來，到時候院裏的幹部職工個個有意見，罵我們上下其手。”
錢程道：“這個我知道，工程質量方麵我肯定會把好關，畢竟是我們自己的裝修。”
得到了陳慶之的首肯後，錢程就開始操辦裝修的事情。他想盡快敲定落實好，早點借機跟祝廳長進一步密切關係。
後來，這事情不知道怎麽傳到了院長助理馬楚原的耳朵裏麵。馬楚原在一次小範圍地聚餐中喝了不少酒，他喝酒很上臉，早就麵如赤炭了，話也跟著多了起來：“我跟你們說，院裏的經費已經是很緊張了，陳院長考慮到老錢畢竟是老同誌，不願拂逆了他的麵子，這才勉強答應裝修的。你說裝修也就罷了，畢竟幹部職工的辦公環境能夠得到改善不是，但是這個老錢居然想從中撈一筆，硬是想發大財。”
有的小聲附和，有的則表示不相信，院機關裝修又不是多大的項目，能從中撈上多少錢啊？而且，施工的包工頭自己又要賺一筆錢，所以老錢能夠得到的實在是少的可憐，因此當場就有人進行了反駁：“屁大的工程項目，老錢能撈點肉湯就不錯了。”
另外有人說道：“噓。你們不知道吧，據說老錢已經找好了施工隊伍，是他老婆娘家的侄子，賺的錢是三七開，老錢占七成。如果不是有這麽大的賺頭，老錢會這麽熱心去搞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