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喜歡我？
林玲突然轉過頭來，表情異常嚴肅地看著秦岩，“你相信一見鍾情嗎？”她這樣問道。
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先是一怔，然後皺著眉頭看她，那雙眼太過純真和清澈，簡單得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看他專注開車沒有回答的打算，她搖下車窗，仰起頭看向前方的夜空，又說：“以前我相信一見鍾情，但現在我開始不相信了，如果連對方叫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看一眼就喜歡上了，這種一見鍾情太過辛苦，也注定不會有好的結局。”
紅綠燈處，他停下後側頭看她，烏黑的長發在夜風中獵獵飛揚，杏子般的眼睛像天邊的那顆星星，又明淨又深遠。精致小臉上透出的一股子憂傷，一絲莫名的情緒在他心頭劃過。
鬆開刹車，黑色的皮鞋踩在油門上，賓利第一個駛過斑馬線，把並排的車子都留在了身後。
冬天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這才一會，身子就一個哆嗦，她趕緊關上窗門，雙手在臉上搓了搓。
“你說的叫暗戀，不是一見鍾情。”良久後他淡淡說道。
她都快忘了這話題，他才想起來回答。
對上那雙諱莫如深的眼睛，她不讚同的說：“如果一個人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時就愛上了另一個人，這不是一見鍾情是什麽？而且一愛就是五年、十年甚至更久。”
“隻看一眼就喜歡對方五年十年，這隻有在那些煽情的小說家們書裏才有的東西，你也相信？”他感到好笑的搖搖頭。
她相信！
而且她正在這麽做！
壓抑住衝口而出的話，她什麽也不能說，是啊，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是不是你那朋友發生什麽事了？”從那裏出來後，她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盡問些奇怪的問題。
“她從高中時就暗戀一個男孩到現在，跟他上同一所大學，工作後也跟他進了同一家公司。可是就在前不久，那個男孩跟公司老總的女兒在一起了。”她們倆同病相憐，都是那麽執著地喜歡著對方，明明有機會告訴對方，卻偏偏不敢這麽做，導致最後隻能以遺憾收場。
在她的心裏，袁圓單戀的失敗就好像預示著自己離那一天也為時不遠了一樣，所以才這麽感同身受。
“能堅持喜歡一個人那麽久，卻連向他告白的勇氣都沒有，她不失敗誰失敗啊！”他的語氣有些不屑一顧。
郊區別墅。
走廊裏微亮的路燈下，兩個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鋪在地上的木板上，形成兩個相互依偎的姿勢。
“你先去洗澡，我去看看爺爺。”他說完就往右手邊爺爺的房間走去。
她點頭。今晚又要跟他睡在一張床上！想到這裏，心裏竟然有種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別的什麽感覺在心裏湧動著。
秦岩輕輕推開房門，借著微弱的月光走了進去。看到爺爺熟睡著，為他把被子拉上去了一點，正要離開，卻聽到爺爺的聲音。
“你回來了？”他拉開床頭櫃上的台燈後坐了起來。
“把你吵醒了。”他坐在床邊，有些歉意地說道。
秦正海搖搖頭，胃疼得厲害，他本來也沒睡著，看到他進來就想與他多呆一會。還有兩天就要做手術了，他怕以後再沒有機會跟他一起聊天了。
“我老了，不能再陪你了，看到你現在這麽優秀，我也就死而無憾了，到地下與你父母會合時才不至於愧對他們。”
以前總是覺得他霸道又專橫，自私又冷酷。別的小朋友在玩遊戲，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他卻在永遠都有讀不完的書和寫不完的作業。後來父母去世，他被送到國外，一呆就是十年，他三十歲前的人生中一大半是自己一個人過的。
現在的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與死神爭取時間的人，臉上盡是對孫子的留戀與不舍。“你會好的，一定會的。”他的眼眶有些泛紅，聲音都哽咽了。
“秦岩，你覺得林玲怎麽樣？”他靠在床頭，雙手放在淡藍色的被子上麵交叉握著。
“挺好的。”
“她是個好孩子，善良又懂事，最關鍵的是她一直都喜歡你。”其實從他第一天把程櫻接回去就已經知道了，不願說破，是想讓他在這期間可以發現林玲的好，並接納她。
喜歡我？他愣了愣神，隻憑五年前的一麵之緣就喜歡他，這說法未免可笑了些。嘴上卻說：“我知道，很晚了，早點睡吧。”
秦正海拉住他的衣袖，“她在這世上沒有親人，跟你一樣都是無依無靠。答應我，在我死後也不要拋棄她。”
被說中心事，難免有些心虛起來，他隻是點頭表示已經聽到。扶著他躺下之後關掉台燈出了房間。
他沒有直接到臥室，而是到酒櫃裏拿出一瓶白蘭地，倒在一個有著不規則花紋的玻璃杯裏，輕抿了一口。
隨後一手端著玻璃杯，一手拿著酒瓶坐到客廳的沙發上。脫掉外套，扯開領帶，身體放鬆地靠在椅背上，兩腿搭在茶幾上。
林玲洗完澡在床上又等了一會，見他還是沒有回來，正要去爺爺房間找他時，聽到客廳裏有玻璃碰撞的清脆聲音。
“我也想喝，可以嗎？”她坐在沙發前的紅色地毯上，不等他說話就端起杯裏的酒往嘴裏送。
辛辣的酒精嗆得她喉嚨像火燒似的難受，‘咳咳咳’，她張開嘴巴，用手來回使勁扇著，大口大口地吐著氣。
他遞給她一杯白開水，示意她趕緊喝下去，“不會喝就別喝。”然後又拿起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她接過水喝下，頓時覺得好受不少。可看到他輕視的眼神，不服氣的直接拿起酒瓶又喝一口，入口雖然還是很辣，至少是不咳嗽了。
“你以前見過我？”他半躺在沙發上，漆黑的眸子盯著有龍形圖案的精致吊頂，雙手枕在頭下。
“五年前，我和爸爸媽媽來這裏給爺爺祝壽時見過一麵。”已經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腦袋回憶著第一次來這裏的情景。
那時，爺爺沒有生病，整個人看上去紅光滿麵，精神抖擻。
她好像喝上癮了似的，拿起酒瓶又是猛喝一口。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腦袋裏就像裝滿了漿糊，稀裏糊塗的。
他坐起來看著搖搖晃晃的她，想到爺爺剛才說的她一直喜歡著他。或許是酒精的緣故，他竟然開口問道：“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