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人心，海底針
她抓住秦岩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說話時聲音都顫抖了：“兩年前，我爸爸媽媽就是在這裏離開我的。”她仿佛他們渾身是血的樣子。
秦岩抬起頭，看到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中的淚珠無聲地滑落至嘴角。
他忍不住眼圈也有些泛紅，把她纖細的小手反握在手中，“你的爸媽也是在這家醫院……” 他調查她的資料時，已經清楚知道了她的爸媽在兩年前的車禍中喪身。隻是沒有想到居然如此巧合，也是在這間手術室。
“車禍！一個無良的司機撞倒他們之後逃逸，是好心的路人打了120送到醫院的，因此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你知道嗎？醫生說隻要再提前五分鍾送來，他們就還有生還的希望。”這段往事她從不敢在人麵前說起，因為爸爸臨走前要她堅強、快樂地活著，所以她從不在別人麵前表露她半點悲傷，所有的苦都放在自己心裏。
“都過去了，以後都會好的。”秦岩把她擁在懷裏，撫摸著她的頭發安慰著。
說起這個，她並不是要博取他的同情，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爺爺不會有事的。”她抹幹淚痕，從他溫暖的懷抱裏抬起頭來。
這話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他。
終於，門開了，林院長和幾個醫生疲憊不堪地從裏麵走出來。
等了這麽久，才看到醫生出來，秦岩卻坐在椅子上不敢起來，他害怕問到的結果是他不願意看到的，隻是任由眼神跟著醫生的腳步移動。
“醫生，我爺爺怎麽樣了？手術成功嗎？”她走到醫生麵前，擋住了去路，雙手緊握，眼裏有期待，也有驚懼。
“放心，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病人的腫瘤擴散得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多，還要快，病人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我們做再繼續手術。我們現在能做的，隻能暫時將病人轉到重症室，待情況穩定之後，再成立專家組研究下一步的治療方案。”林院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眼中是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醫生們都走遠了，秦岩還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一雙狹長的眸子裏是隱忍的悲傷。
“你一定要振作起來，爺爺還需要你，秦氏需要你，你不能倒下。”她蹲在地上，抬頭看著他。
四個醫護人員推著秦正海的病床從手術裏出來，他臉色青灰，眼窩深陷，毫無血色的雙唇緊抿著，頭上戴著做手術專用的藍色隔茵帽，一床白色的被子蓋在他身上，沒有一絲褶皺。
林玲把被子弄亂了一些，對上眾人不解的目光，她解釋道：“亂亂的會有朝氣感。”
秦岩自始自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靜靜地跟在醫生後麵，看著他們把爺爺送進了重症病房裏。
窗外，陽光明媚，被雨水洗過的天空很藍，偶爾有低浮的白雲移過，擋住一角日光，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一輛卡宴停在醫院的停車場裏，車窗搖下，後座上坐著一個中氣男人，他麵帶微笑，發福的身體恣意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兩根手指在大腿上一上一下地敲著，嘴裏還哼著輕快的調子。
“程總，明天的董事會上定有好戲看了。”司機轉過頭來，笑得一臉諂媚。
他拿起剛剛到得到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躺在病床上，有著一張毫無生氣的臉龐，旁邊的年輕男人西裝褶皺，領帶也歪到一邊，神情沮喪。
秦岩和林玲從電梯裏出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兩人直奔賓利車旁。
上車後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引擎聲響起，賓利很快消失在停車場。
程萬山從車窗裏看著他們離開這裏。他輕蔑一笑，眼中有著老謀深算的狠戾，有著誌在必得的狂妄。
“程總，我們現在去哪？”停在柱子後邊的卡宴車裏，司機問道。
“去東湖路，見見老朋友。”
車子疾馳在公路上，兩旁的白果樹上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地上人工綠化的小草經過昨日雨水的滋潤，倒是一副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樣子。
“謝謝你昨天送我來醫院。”林玲開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悶。
“不用謝，在合約期間內你是我的老婆，在名義上我也有義務照顧你。”他漆黑的眸子如墨般冰涼，聲音清清涼涼。想到昨晚她發燒時說的胡話，知道她喜歡他，但他已經不相信女人了，女人善解人意的表皮之下都有一顆似海底針的心，永遠都不知道她會在什麽時候背叛你，給你致命的一擊。
她愣了半響，泛白的嘴唇微張，終是沒有再說話。
他完美的側看上去冷峻而威嚴，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冽，完全沒有了剛才在醫院裏時半點脆弱的模樣。
他天生是強者，就算偶爾會有脆弱的一麵，但很快就會恢複他本來的樣子，他才是不需要同情的那一個。
擦肩的車呼嘯而過，在她眼前隻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就像從來不曾遇到過。一年後，或許還不用一年，她在他的心中是不是也會如這擦肩的車輛一樣，隻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就像從來不曾相遇過，不曾交集過。
回到秦府，吳媽把午飯已經做好，她的胃口不是很好，加上她昨夜開始就沒有進食，餓的勁頭一旦過去，也就吃不下了。
“少奶奶，你的臉色很不好，再多吃點吧！”吳媽把白粥遞到她麵前，因為她感冒才剛好，不適合吃太油膩的東西。
“吳媽，我真的吃不下了。”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安慰她。
秦岩放下筷子，對林玲說道，“晚上我回那邊，不用等我了。”
林玲點頭，稍微明朗的心情迅速地又跌入穀底。來了好幾天了，他定是想程櫻了吧！以前爺爺在家，他不得不做做樣子，現在他也不用再做戲了。
“吳媽，照顧好夫人。”他拿起西裝外套，對吳媽吩咐道。
“放心吧，少爺。”吳媽看到兩人之間的神色不太對，很是擔心，少爺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平時也很尊敬她，但這並不能說明她就可以對他的事情指手劃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