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以強者的姿態退出這場遊戲
秦岩視若無睹地經過林玲的身旁,走到程櫻的麵前,輕輕地撫摸著她那同樣有著紅痕的臉蛋,眼中似憐惜泛濫,“疼嗎?”
“嗯!”程櫻受寵若驚地連忙點頭,本以為昨晚他那樣對她是因為已經厭倦自己了,可是再次看到他柔情似水的一麵時,她又淪陷了。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已經離不開他了。
他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對不起,昨晚我錯了,原諒我好嗎?”語聲低沉,眼神寵溺地看著她說。
程櫻的眼中已有淚花轉動,可瞟向林玲時盡是得意神色。
“我讓你回來是照顧她的,不是讓你來打她的,你知道她有孕在身,你怎麽還能這麽做?”秦岩走到林玲麵前,毫不留情地責怪她,聲音冷冷地說道。
她仿佛不認識他似的,杏眼茫然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冷峻的麵容,挺拔的身形,渾身上下散發著冷傲的氣息。
他是在演戲嗎?他不是說喜歡自己,要趕緊結束這一切嗎?如果演戲,為什麽他的表情逼真得看不出半點表演成份呢?
“對不起。”不管怎樣,她覺得打人確實不對,雖然是程櫻先動的手,但她也覺得打人是不應該的。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她。”他的容色依然淡淡,聲音涼涼的,波瀾不驚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
她抬眸,眼中已有水霧在盤踞,他就沒有看到自己也被打了嗎?怎麽能這麽咄咄逼人,難道非要自己去跟程櫻道歉不成?
“秦岩,算了,沒必要跟這種女人一般見識,我們去那邊坐坐好嗎?”程櫻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拉著他的手臂,完全沒有了剛才那驕橫跋扈的樣子。
看到轉身走到客廳的兩個親昵背影,她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什麽叫這種女人!這樣的形容讓她非常不爽。
正想開口讓她說個清楚的時候,秦岩轉過身來說道:“你去燉點雞湯來。她的身體太虛了,得好好地補一下,將來孩子生下來才會健健康康的。”前一句是對著林玲說的,後幾句是把手放在程櫻平坦的小腹上說的。
此話一出,房間裏的兩個女人都沉默了,客廳裏一時寂靜無聲。
林玲現在感覺特別混亂,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極具魅力的男人,其實他更加是一個讓人難以捉摸的男人,永遠都猜不透他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而程櫻看著小腹上的那隻大手,則是感覺到後背發涼,心虛得不敢與他深情的眼眸對視。
“好,秦先生程小姐請稍等,我現在就去做。”林玲眼中的水霧終於凝結成珠子,在她倔強地轉身的那一刻落下。
他沒有回頭,一手放在她的腰間,摟著程櫻往樓上走去。
廚房裏,林玲動作利落地洗著一隻老母雞,然後整隻放在砂鍋裏,加上滿滿一鍋的水後,再放上專門燉雞用的作料,最後半小時的時候才加上洗好的山藥一起燉。
這一鍋湯一燉就是兩個小時,廚房裏四處彌漫著雞肉的味道,頓時芳香四溢。可她聞到的卻隻是苦澀,來自心底深處的苦澀,不知道這種傭人式的生活到底要過到什麽時候。
想到秦岩剛才的表情,她突然覺得現在很沒有安全感,不管前進後退,都是萬丈深淵,一旦跌進去,定然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窗外的烏雲壓得越來越低,好似要把整個A市吞沒在黑暗之中,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程櫻從主臥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走到書房裏,“秦岩,這是我昨天跟你說的,我爸爸,不,程萬山走私的證據,現在我把它交給你。”她昨天確實沒有說謊,她真是趁程萬山不在家時,打開了他的保險櫃,找到了這東西。
她的雙手在顫抖,心髒‘突突’地跳動著,像是要脫離她的身體一般,狠狠地撞在她的肋骨之上。她清楚地知道,一旦踏出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箭,程家容不下她,她的唯一的希望和賭注便是秦岩了,希望秦岩可以愛惜她一輩子,賭秦岩還是愛著自己的。
他從她抓得緊緊的手裏奪過文件袋,慢條斯理地拿出裏麵的A4紙和紅色的收據,大概看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好東西,能讓程萬山下輸得徹徹底底、永無翻身之日的好東西。
“你確定要這麽做嗎?”他盯著她,眼裏是諱莫如深的神色。這個女人先是背叛愛情,現在又背叛親情,到底什麽在她眼中才是最重要的呢?
“為了你,為了我們的將來,我相信這麽做是值得的。”她不再猶豫,一雙好看的丹鳳眼裏盡是決絕。
他把她摟在懷裏,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底,這個擁抱就當作是告別吧!
程櫻,我沒有逼你,做這個決定的是你自己,那麽後果你就準備好獨自承擔吧!
林玲端著雞湯進來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他們相擁的畫麵。‘嘶’,她嘴裏發出一聲細微的呼痛聲,碗裏的雞湯灑了一點,滾燙的熱度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團紅紅的印跡。
他看在眼裏,心裏‘咯噔’一下,眼中卻是波瀾不驚,“端過來。”
她聽話地端到他們麵前,雙手遞上,雞湯呈亮黃色,看上去特別有食欲。
“先放下吧,我去一下洗手間再來喝。”她離開秦岩的懷抱,走出了書房。
林玲放在條形的柚木桌上,轉身看著秦岩,粉唇微張,可看到那張冷漠如斯的臉龐後,終究什麽都沒說,靜靜地站在一旁。
他們就這麽沉默著,各自看向窗外,各有所思。
黃亮的雞湯上升起嫋嫋煙霧,書房裏彌漫著雞湯的香味。
他聞到的是心痛。
她聞到的是苦澀。
程櫻出了書房之後,大步走向主臥裏,從衣櫃裏貂皮大衣的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打開蓋子,倒出兩粒白色的藥丸放在手心。
這個藥對身體是有一定傷害的,肯定也會非常痛苦,但她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這也許是最適合‘流產’的機會了。
她一咬牙,顫抖著把藥送進嘴裏,用口水艱難地吞進了喉嚨,再順著唾液滑進胃裏。
怕藥效沒有那麽快,她到洗手間又呆了幾分鍾才走進書房,此時的她已經感覺到肚子隱隱作痛了。她雙手捏成拳頭,經過秦岩麵前的時候,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然後坐在線條簡潔的米白色椅子上,端起碗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
秦岩雙手負在身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就在兩天前,跟蹤程萬山的人帶回一個消息,程萬山從X醫院的醫生手裏拿到了一種吃了會導致下身流血的藥物,症狀如同流產一模一樣。
剛才在樓下他故意提到孩子,就知道心計如她之深,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製造‘意外’流產的事實。
林玲轉身往門口走去,她不想再呆在這裏,剛才兩個人的時候她已經覺得很不自在了,現在三個人的相處更加讓她覺得自己很難堪。
她夾在他們中間就像是一個無恥想要破壞人家感情的小三,而她不願意讓他看輕自己。如果他那天說喜歡自己隻是隨口說說的,那麽就當是做了一場美夢吧!
他不提,她也可以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繼續做她的掛名妻子就好,什麽都不再妄想。
‘啪’,湯碗掉在地板上摔成好幾片,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房間。
“啊,我的肚子好痛,好痛……”程櫻扶著桌子站起來,下身一股暖流順著大腿流下來,絲絲殷紅的血液在光潔的地板上緩緩地鋪開來。
林玲跑到她的身邊扶著她,看到地上的血液還在暈染著,一下子就慌了神,“你怎麽了?怎麽會這樣,快叫救護車啊。”對著還忤在那裏的秦岩大聲喊。
秦岩看到程櫻額頭上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心中又是氣憤又是痛心。
為了誣陷林玲,她也真的舍得下本錢啊!
程櫻推開她,臉色慘白,嘴唇發青,用顫抖著的食指林玲的鼻子說:“這湯裏有打胎藥,你……想害死我們的孩子,你好狠呐……”聲音哽咽,說完眼淚一直簌簌地往下掉。
她使勁搖頭,淚如雨下,“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她轉頭看著秦岩,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程櫻雖然疼痛難當,可還是用盡全身力氣打了她一巴掌,諷刺的是那紅痕正好天衣無縫地重合在剛才被打的地方。
他沒有阻止程櫻,自始自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無視林玲委屈的目光,他一把抱起她走出書房。
她順著椅子跌坐在地上,不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想到程櫻腳下的血跡,她就害怕得全身哆嗦,在心裏祈禱她和肚子裏的孩子一定要平安無事。
前天秦岩還告訴自己,她懷孕是假的,他會盡快結束這一切好好地跟自己在一起。
如果不是今天出了這個意外,她還會被蒙在鼓裏多久。
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啊!
她趴在椅子上,放聲大哭起來。
哭得累了,她便擦幹眼淚,蹲在地上收拾那一片狼藉。
天空依舊陰沉,沒有風。今天這雨好似被吸在半空中下不來似的。
她從收拾好之後就一直坐在門前的台階上,她要等秦岩回來,跟他解釋清楚,自己真的什麽都沒有做,她不能背這個黑鍋。
本以為他今天不會回來,或者會回來得很晚,但沒有想到這過去才一個小時秦岩就回來了。
黑色的寶馬才剛停穩,她就跑了過去,拉著他的衣袖問,“她沒事吧?孩子……”一想到那灘血跡,她沒敢再問下去。
把她的手從衣袖上拿開,神色淡淡,“請收拾好你的東西,簽了離婚手續你就可以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上了青石台階。
他害怕自己會心軟,害怕自己會露出脆弱的一麵。
那句話就像一個晴天霹靂炸在耳邊,大腦一片空白,“什麽意思?”她跟在他的身後追問道。
“意思就是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聽懂了嗎?”他的聲音慍怒,寒徹心扉,眼光則盯著眼前看似迷惘的女人,銳利得像是獵豹般散發著濃濃的危險氣息。
她用近乎歇斯底裏的聲音對著他大聲喊道。“我沒有想要害你們的孩子,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為什麽他的變化會這麽快,他的溫柔寵溺還曆曆在目,這不過是轉眼間,他就這麽冷漠了呢?
“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從明天開始,我們再無瓜葛,如果不經意碰到,也請你裝作不認識。”
“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嗎?你忘了……”她已經泣不成聲,沒想到他如此絕情。
“住口!”他厲聲製止她再說下去,昨晚若不是親眼見到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她還要騙自己到什麽時候。
他不想說破,是因為他不想失去最後的一點尊嚴,如果注定要分開,注定他會再一次被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就讓自己以強者的姿態退出這場遊戲。
“收拾好你的東西,立刻滾出我的視線,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他留下這句話後走了進去。
她不相信這樣殘忍的字眼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
“你放心,我絕不會死皮賴臉地糾纏你,也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就算在大街上碰見,也絕對裝作不認識你。”她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簽下契約已經讓自己變得如此卑微了,她絕不能再做出自掉身價的事情。
他怔在米白色的木門前,“很好,記住你說的話。”
“你愛過我嗎?”看到他快要消失的背影,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沒有!”他的語氣淡得幾近冰冷,眼光更是冷得能凍傷人。
他薄唇微張,很想反問一句:你可真心愛過我!你處心積慮地來到我的身邊,果真是就是為了我!
可話到嘴邊還是咽回了肚子裏,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但終究還是隻字不提,留給她一個冷漠孤傲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