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不要的東西別人也不能撿
她指了指右手的手肘,“這裏,不過都隻是擦破了一層皮,不礙事的。”
“你拿著。”他把傘柄遞到她手裏,一個公主抱輕鬆地抱起她往車子那邊走去。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她‘啊!’地一聲低呼,纖毛的睫毛眨了眨,杏眼瞪著眼前的男人,臉色有些不自然。
然而她還是一手打著傘,一手緊緊抓住他質地柔滑的藍色襯衫,以免被淋濕,被掉下來。
懷中的人緊緊貼著他的身體,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嘴角上揚,眼裏蕩漾著的是幸福。多希望這條路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
可車子停的很近,近到隻需要幾步就可以走到。他不舍地放下她,輕輕地,像是對待易碎的陶瓷娃娃。
“子軒,謝謝你!”她主動抱著他,這樣好的男人不該耽誤了他。“你真是個好人,我相信一定會有一個姑娘像這樣把你捧在手心,仔細對待的。”
感覺到身前的男人身子輕輕一顫,連著她的心也顫了一下。對不起,子軒!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說著。
她不是故意要利用他,利用他走進孫家的別墅,到進秦岩的視線。實在是她心中的仇恨太過濃烈,就像暴風雨前的烏雲一般翻滾著,如果她還是選擇什麽都不做的話,她真的會被逼瘋的!
他沒有說話,隻是那麽深深地看她一眼,眼底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和淡淡的憂傷。
默默地打開車門,小心地扶她進去,再細心地係上安全帶。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再說話。隻是經過藥店時,他下車為她買了藥水和創可貼。
到了天驕小區的門口,陸子軒停好車後立即下車,手中拿著剛才買來的藥和雨傘,轉到那邊給她開車門。
林玲拒絕了他又要抱自己的動作,“沒關係,我可以的。”
“小心點。”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她下來,左手打著傘,右手扶著她的胳膊。
坐電梯到了三樓,林玲對他說:“子軒,我沒事了,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其實她是不想與他單獨相處,因為他的柔情隻會讓她的心覺得自己太過殘酷,會動搖。
“我今天一整天都沒事,別想又趕我走。我還沒去看看你家是什麽樣子呢?”他扶著她就往樓道那邊走走。
她趕緊拉著他,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走錯了,我家在這邊。”
他麵色一囧,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就又扶著她轉身往那邊走去。
進屋後,林玲去洗澡換衣服,身上的衣服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特別難受。
陸子軒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看著乳白色的牆壁上掛著的照片。那是一張全家福,林玲依偎在父母的懷裏,她穿著白襯衫紮著馬尾的她幹淨得如一張白紙,杏眼澄澈得不帶一絲凡塵的雜質與灰塵,就像掉入凡間的天使。
現在她的眼神裏再也找不到那種澄澈,一雙杏眼雖然還是這麽好看,卻蒙上了一層深不可見的憂傷,那潛藏在眸底的東西是他無法捉摸的。
“那是七年前的照片了。”林玲換好衣服出來,看見陸子軒正盯著那照片出神。
他走過去扶她坐到沙發上:“那時的你真好看。”
“你這意思是我現在不好看了?”她佯裝生氣的盯著他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那時的你笑的時候是發自內心的,而現在笑起來雖然多了一絲女人的嫵媚,但這笑卻都不是出自真心。”他認真地解釋著,他多希望自己能看清眼前的這個女人,知道她要什麽。
她回避著他的眼神,眼眸低垂,“啊!我腳痛,讓我過去坐一會!”其實腳上也就是破了一層皮而已,剛才在路上她的關節會痛是因為三年前落下的病根,一到要下雨的時候,總是會鑽心的疼。
可每次都是短暫的痛過一會便會消失。那種痛就像是她的心一樣,痛的時候椎心刺骨,不痛的時候卻看不到任何的傷痕。
他有些失落,她總是這樣回避著自己,他永遠都無法真正的走進她的心裏。
林玲坐好後,陸子軒單膝跪在地上,把她的腳抬到自己的膝蓋上平放著,打開藥水輕輕地為她抹藥,一邊用棉球擦著破皮的地方,一邊用嘴輕輕地吹著。
看到陸子軒的這個動作,林玲想到了三年前秦岩包下西餐廳,一手捧著玫瑰,一手拿著燭台,單膝跪地求她原諒的樣子,那時的他到底真是出於真心的嗎?還是從頭到尾都隻是在玩弄自己而已?
她的眼淚滴在自己的大腿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他抬頭來,自責地說:“對不起,弄疼你了,我再輕點。”說完低下頭輕輕地為她呼著腳上破皮的地方。
對他這種親昵的舉動她本能地排斥,“好了,不疼了。”她收回腳,趕緊站起來,然後笑笑說:“你喝點什麽?我去拿。”來掩飾兩人之間的尷尬。
“你坐著,我自己去拿!”他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眸子裏卻是難掩的失落,他朝廚房的冰箱處走去,打開冰箱後他又回頭問:“你要喝點什麽?”
“謝謝!我不渴!”她說。
兩人坐了一會後,陸子軒說她的行動不便,堅持要去小區旁邊的超市買菜來做飯,她也拗不過他,隻好隨他去了。
等他出門後,她撥了一通電話出去,可電話那頭給她的回話還是沒有消息。
她在心裏歎息著,自從自己在流浪到意大利並在那邊站穩腳根之後,就一直在打聽著沈梅的消息,希望有遭一日可以找到好她,並把她救出火坑。
如果當時能問問她家的住址就好了,現在自己有能力幫她了,沒有找到她的下落,至少也可以為她的家人做點什麽。
後來她又打了一個電話,這通電話是打給一個私家偵探的,她把程櫻的詳細資料都傳給了他。
她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程櫻,要讓她也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讓她知道什麽叫做叫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陸子軒進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看到他提著滿滿的兩個塑料袋進來,頭發上還有一些些細小的雨霧沾在上麵。
林玲本來是要起來去做飯的,但被他硬是給按在沙發上,“別動,今天看我給你露一手。”
半小時候,廚房裏傳來玉米老鴨湯的味道,香味撲鼻,還真把她的饞蟲給勾了出來。
林玲放下手中的雜誌,轉頭看著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心裏既感動又內疚。
他實在是個出色的男人,父親是A市市長,母親是成功的企業家,自己又是英國劍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外在條件也是無可挑剔的,一米八高的個子,體格勻稱,穿著有品味,為人謙遜又熱忱,可以說是人中龍鳳。
可他偏偏對自己這般無條件寵愛,唉!如果早些遇到他該有多好!
她走過去,倚在門邊上,“要幫忙嗎?”
“餓了吧!很就快好了。我要炒菜了,會有些嗆的,你再去客廳坐一會吧。”他雙手推著她的肩膀把她趕了出來。
飯桌上,陸子軒一直在找著話題,而林玲則有些心不在焉。
吃過飯後,林玲送他到門口,“子軒,謝謝你,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的感到非常高興。”
“隻要你高興就好。”他豈會聽不出來她的意思,自從一年前他對她表白過後,她就無時無刻不在暗示自己,他們根本不可能,他們隻能是普通朋友。
林玲對他揮了揮手後就關上了門,她重新走到沙發裏坐下來,懷中抱著一個四方形的紅色抱枕。
一想到昨晚秦岩過來的畫麵,她的心就亂成一團麻。為什麽三年了過去了,他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句話還是可以毫無征兆刺中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對他應該隻有恨呐!想想當時他看你的眼神吧!想想你那未出世就慘烈在腹中的小生命吧!
你回來就是為了報複,就是要讓他們統統都下地獄。隻有用他們的痛苦才能祭奠孩子的亡靈!
夏天的天氣就跟孩子的臉一樣,陰晴不定。這雨來得快,走得也快,隻短短一個小時,驕陽就又掛在半空中了。
A市高爾夫球場內,秦岩穿著一套白色的休閑裝,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鴨舌帽,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
陸勝榮坐在他的對麵,背靠在藍色的椅背上,笑容可掬地說:“秦總不但生意做得風生水起,這球技也是一流,可真是令陸某自歎弗如啊!”
“這球技一流可真是不敢當,那不過是陸市長讓著秦某而已。說到做生意,那也得多虧了政府和陸市長你的支持,秦氏才能夠長期穩定的發展。”他端起桌上的荼杯,輕抿一口。
“我想秦總約陸某來應該不隻是想聽我們互相吹捧對方而已吧!”他與秦岩見麵的次數並不多,像這樣他親自約自己出來更是頭一次,在心中也隱約猜出了他的目的。
“我知道陸市長可是個大忙人,那我就不繞彎子跟你直說了吧。”秦岩放下茶杯,身體慵懶靠著座椅,看似放鬆的樣子,但狹長眼眸裏的淩厲卻是不容人忽視的,“對於陸公子和我前妻林玲的事情,不知道陸市長知道多少?”
陸勝榮那晚到孫府時,子軒和林玲已經離開,關於那個女人他也就是聽到江潮提過那麽一嘴,具體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昨夜回去得又太晚,早上起來時,他卻已經出去了。所以還沒有機會親口問子軒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岩為這事請他出來,可見他對那個女人的重視程度。自古以來,不管是在商場還是官場,最忌諱的就是爭女人,不管到最後誰羸,在那過程中都是兩敗俱傷。
而他雖然是一個市長,但是對於秦岩這樣的對手,他卻沒有把握的。
所以他如實回道:“秦總,關於這件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而且子軒從來沒有跟我提過林小姐的事情。不過請秦總放心,我回去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陸市長言重了,我不過是出於對陸公子的關心隨口問問而已,來,喝茶。”秦岩端起茶杯向他示意。
“好,好,喝茶。”陸勝榮當然明白,他專程約自己不會隻是隨便問問而已,他這是在警告自已。
秦岩過了一會又道:“陸市長,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其實我這人吧,一直就有一個怪癖。”
陸勝榮放下茶杯,先是張了一下嘴,眼皮一抬,好像很驚訝的樣子,“願聞其詳!”
他似笑非笑地說:“不知道為什麽,即使是我不要的東西,也是寧願丟到垃圾堆裏,絕不能容忍別人撿起來繼續用。那樣的話我的心裏就會十分地不舒服,會不顧一切地想要奪回來。即便那東西對於我來說,一文不值!”
秦岩依然是似笑非笑的模樣,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盯著陸勝榮:“你說我這個毛病是不是很奇怪,會不會有些不盡人情?”
聞言陸勝榮的嘴角抽搐了幾下,眼中的笑意地淡了幾分,但很快便又恢複神色自若的表情。“我倒不覺得這是不盡人情,反而恰恰說明了秦總是個非常念舊又重感情的人。”
“唉!這件事一直困擾了我好多年,不過,今天聽陸市長這麽一說,我覺得心裏一下子有如醍醐灌頂一般,都豁然開朗了。”他撚起那青花瓷的壺把,給兩人的茶杯裏又添滿了茶水。
陸勝榮的臉上是笑著,心裏卻把陸子軒罵了不下八遍。他的兒子要找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偏偏要去撿個離過婚的女人,離婚女人也就算了,卻還偏偏是他秦岩那不明不白失蹤三年的女人!
之後兩人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閑聊了一會,又去了球場打了兩局。
“今天真的很高興,能向秦總這樣的高手請教,打得真是過癮,希望下次還能有這樣的機會。”陸勝榮和他並排往回來的路上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