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丫你看。”陸早回到陸五丫身邊,“大姐撿到一隻兔子。”
“兔子?”陸五丫的眼睛登時亮了,伸手抱住毛茸茸的肥兔子,“肉肉。”
“對,咱們今晚能吃肉了。”陸早暫時沒有把兔子拿去賣掉還錢的打算,因為這具身子實在太虛了,亟待補一補。等傷好了,她再想法子弄個掙錢的法子,爭取年尾前將銀子都還上。
“嘿嘿嘿。”陸五丫忍不住舔了舔嘴巴,要不是帶毛的,她肯定早抱著啃一口了。
回到家,陸早便開始收拾兔子了,等收拾好了之後她將兔子一分為二,打算送一半給大伯一家。
“大姐要給大伯一家送兔子,五丫你一個人在家怕不怕?”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四周沒有燈火,隻有蟲鳴不斷,陸早擔憂的看著五丫,怕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但帶上她肯定走得很慢。
到處都是黑漆漆的,又沒有燈火,五丫的確很害怕,“要和大姐一起。”
“那行,咱們現在就走,早些回來煮肉給你吃。”陸早牽著五丫就往外走。
正直三月下旬,一輪彎月高高的掛在天邊,清皎的月光照亮著小路。
陸早牽著五丫在彎彎繞繞的小路上飛快的走著,莫約走了近二十分鍾才走到村中心,村中心有星星點點的幾處燈火,還有雞鳴狗吠,孩童嬉戲,聽著便覺得熱鬧極了。
到了村子中心,這邊的路便寬敞了許多,陸早牽著五丫跑了起來,莫約幾分鍾之後便到了陸家大房。
大房的人還沒從地裏回來,隻有李冬梅和陸小香、陸強幾個弱的在家準備做飯,見陸早她們過來了便好奇問道:“喲,小早堂妹過來了?是出啥事兒了?”
李冬梅生怕陸早來借銀子,要是被借走了,那她快要出生的孩子到時候用什麽?
“沒啥事兒,我來送一點東西。”陸早沒想和一個孕婦計較,直接將樹葉子包裹著的兔子放到了院子門口處還沒來得及收起的木板上,“嫂子,小香,東西我放這兒了,我們先回去了。”
陸早把東西放下就帶著五丫走了。
“送的啥啊?”陸強蹦蹦跳跳的走去拿了起來,打開一看,眼睛都放光了:“三姐,堂姐送了半隻兔子過來。”
李冬梅湊近一看,高興的合不攏嘴,自過年之後,她已經快三個月沒吃過肉了,早讒得不行了,兔子肉雖然不如肥肉,但好歹也算是肉,“雖然隻有半隻,有些少,但瞧著還是不錯,趕緊的燉了,正好給虎子哥補一補身子。”
小香也讒,“那我這就去。”
等張翠花她們從地裏歸家,兔肉已經燉好了。
陸虎進院後,伸長了鼻子使勁的嗅了嗅:“怎麽聞著有肉香?”
陸強嚷著道:“是堂姐送了半隻兔子過來,大嫂和三姐已經燉下了。”
陸大富驚得下巴都合不攏了:“啥?兔子?”
“她打哪來的兔子?”張翠花也是滿臉震驚,雖說鹿山村靠近鹿山村,可山裏的野雞兔子奸猾的不行,除了會打獵的獵戶能抓住以外,村民們根本抓不住,偶爾設套抓住幾隻,也不過是運氣好罷了,陸早一個小丫頭咋抓住這麽大一隻野兔子的?
陸虎道:“咱們這處隻有山裏有野兔子,她應該是從山裏抓到的。”
“應當是,看著賊肥。”李冬梅朝陸虎走去,“虎子哥這些天你也累壞了,待會兒多吃一點。”
“你們咋就燉了呢?咋就收下了呢?”張翠花沉下臉,“這兔子來得不易,你該讓她拿去縣城換錢。”
之前陸早在家吃了那麽多好的,送半隻兔子來補上不是正合適麽?憑什麽送回去?李冬梅不願意:“我想著這幾天爹娘和虎子哥也累壞了,所以才收下燉上的。”
“有你這樣辦事的麽!”張翠花沉著臉看著已經快煮好的兔子,現在要送回去也來不及了。
陸虎見自家妻子被罵得有些難堪,出言幫著說情:“娘,小早堂妹放下就走肯定是不想我們再送回去的,而且現在兔子也燉了,咱們就收下小早堂妹這份心意吧。”
張翠花歎了口氣,“她的傷還沒好,咱們咋能占她的便宜。”
陸虎道:“娘,堂妹家應當還有半隻兔子,要不我們送一點做兔子的菜過去,她應當會收下的。”
現在生肉已經煮成熟肉,張翠花也沒有辦法了,她點了點頭:“那我去挑點能用得上的給早丫頭送過去。”
隨後,張翠花拎了兩斤黃豆,兩斤曬幹的蘿卜幹,以及一大勺豬油,另外還有一些陸早可能用得上的生活用品。
李冬梅看著張翠花拎走的東西心疼的牙癢癢,雖說肉貴好吃,可這些東西加起來都超過這半隻兔子的價錢了,這買賣怎麽算都不劃算呀!
陸早帶著五丫前腳剛到家,張翠花後腳就到了。
陸早皺了皺眉,“大伯娘你咋來了?”
張翠花見陸早看自己像看瘟神一樣的不願靠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放心,我不是來還兔子肉的。”
陸早尷尬的笑了笑。
張翠花:“你這丫頭咋不知道將兔子送到縣城去賣了呢?好歹也能換幾十文錢。”
“去縣城太遠了。”陸早頓了頓,有些羞澀:“許久沒吃肉,嘴裏也讒肉。”
“你這身板兒是得好好補一補。”張翠花說道:“兔子肉大伯娘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陸早:“大伯娘你別這麽說,你們幫我這麽多,我送你一點肉也是應該的,而且那肉也是白來的。”
“白來的?”張翠花壓低了嗓音:“那兔子你是去山裏抓的?”
陸早解釋道:“沒有,就是在那邊的樹林子撿到的。”
五丫附和著:“兔子跑著一下子撞在了樹上,我和大姐就把它撿回來了。”
這還是張翠花第一次聽到能在路邊撿兔子的,忍不住感歎道:“你們運氣可真好。”
五丫握握小拳頭:“我明天還去撿兔子。”
張翠花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摸了摸五丫的小腦袋瓜子,“兔子又不是傻的,哪能天天都撿得到。”
張翠花笑完了又轉頭和陸早道:“以後再撿到兔子便拿去賣掉換錢,一隻兔子也能賣上二三十文錢的。”
陸早點頭:“好的大伯娘。”
“對了,我這裏給你拿了點東西。”張翠花將手中的竹籃子放下,從裏麵把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我想著你這兒沒有燉兔肉的菜,便給你拿了一些過來,有兩斤豆子,兩斤蘿卜幹,一斤筍幹兒,還有一點豬油和黃豆醬,你拿著看怎麽做著吃。”
“大伯娘你這些東西可幫了我大忙,我正愁沒有菜燉兔肉。”陸早打算拿蘿卜來燉兔子肉。
“那正好,晚上就給燉上。”張翠花看了看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院子,心底感歎:誰能想到前幾日還是一處雜草叢生的廢棄屋子,轉眼就變成了幹淨整潔的小院了?幹淨倒是幹淨,可惜就是太空了,連張桌子板凳都沒有。
“等忙完了這段時間,我讓你大伯幫你編幾張竹子板凳,再弄幾個籮筐什麽的。”
張翠花說完便打算走了,“你快做飯吧,我回去了。”
陸早正準備燉兔子,“大伯娘你留下來吃飯吧。”
“不用了,家裏都做好了。”張翠花啐了一聲,“幾個餓勞鬼似的,一點也不知道客氣,直接拿著你送的兔子就給燉了,也沒說先醃上,等過幾天割麥的時候再做。”
張翠花揮了揮手就往外走:“不和你說了,你也趕緊的做飯,缺什麽去大伯娘家找就是了。”
等張翠花走了,陸早才開始燒火做飯。
原本陸早打算直接燒水煮熟就吃的,但現在有了大伯娘送的菜,她便改了主意,打算做一個蘿卜燉兔子,再加點黃豆醬,味道應該不會太差。
等水燒開了先將砍好的兔子肉焯水,然後用竹子漏篩子舀出來瀝幹水分,另外又切了幾片大伯娘剛送過來的薑蒜備用。
雖然家裏沒有鐵鍋,沒辦法做炒菜,但這個可以煮湯的陶罐依舊可以簡單的做一下小煎鍋,但是前提是不要火太旺了,小火幹燒一下還是不會裂縫的。
陸早擦幹了陶罐,重新放在了小灶堂上,等微微發熱之後便舀了豬油放進去,等豬油慢慢融化了,便依次放入薑蒜和黃豆醬,等炒香了便倒入瀝幹水的兔子肉,來回炒了片刻,便又倒入了早就燒開放著的沸水。
雖然鐵鍋爆炒,但陶罐慢慢燉煮依舊煮出了香味,然後再放入曬幹的蘿卜條,蘿卜白菜是整個大周國常見的一種菜,鹿山村更是家家戶戶都種,冬日和來年春夏大家就靠著頭年曬的蘿卜條和白菜過日子。
等蘿卜條放進去後,再燉煮了一刻鍾後便好了。
在外麵跑了一天的陸五丫早已被睡意纏繞,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起了瞌睡。
陸早讓她進屋去睡覺,可五丫不願意,她說:“我要吃肉肉,不要去睡覺。”
陸早也是從小孩兒年代過來的,白日瘋累了,等到了晚上就精疲力盡,做在椅子等打著瞌睡等奶奶做飯,等吃飯的時候還是半夢半醒的,“待會兒大姐叫你。”
五丫有些固執,“不去。”
陸早沒有再勸,讓她趴在自己的腿上睡著。
入夜後山裏吹起了冷風,風吹亂著陸早的發絲,也吹得灶膛裏的火苗左右搖擺著。
陸早守著火,聽著陶罐裏水沸騰發出的咕嚕咕嚕的聲音,思緒遊離得很遠,幼時住在鄉下農村的她努力念書,努力的進城,努力的想要在城裏安家。
可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她卻又以這種方式回到了鄉下生活,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農人,劈柴做飯,放羊種田。
真是造化弄人。
所幸的是陸早自小是個安靜的性子,又習慣農家生活,若換一個人恐怕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處境,也沒辦法完成係統的任務。
冷風依舊。
還有蟲鳴鳥叫。
陸早揉了揉疲倦的眉心,看著冒著白氣兒的陶罐,嗅著逐漸溢散出的肉香,心想:應該可以吃了吧?
陸早將做好的蘿卜燉兔肉端上了桌子,又叫醒了五丫,五丫坐在石凳子上還在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的,都快要掉進碗裏了。
陸早忙扶著她的頭,遲一點就隻能改吃兔子燉五丫了。
“這個肉可香了,五丫快吃。”陸早給怕五丫瞌睡兮兮的直接把骨頭吞了,所以給她挑的全是肉,“吃完了再去睡覺。”
五丫乖乖說好,閉著眼睛吃著肉,吃幾口又沒動靜了,陸早隻能再次提醒,五丫才將一小碗蘿卜和肉全部吃光了。
陸早看五丫實在困得不行了,也不勉強她繼續吃,“大姐抱你去睡覺,等明早醒來咱們再吃。”
等五丫睡下後,陸早再吃了一碗蘿卜和兔子,好久不吃肉的她覺得這一碗沒加香料的兔子蘿卜特別的香,也沒什麽腥味,肉質細嫩,鮮香無比。
蘿卜條也很好吃,雖然是曬幹的,但吃起來也是脆生生的,還混著豆醬和兔肉的鮮香,吃起來也特別令人滿足。
滿足了肺腑的陸早收拾好灶房,回屋躺下時,發現熟睡的五丫正在吧唧著嘴巴,嘴裏還小聲的說著:“好吃。”
陸早忍不住好笑,看來不止她很滿足,五丫也很滿足了。
翌日。
醒來的五丫噠噠的跑到了灶房裏,到處找著兔肉,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兔子肉。
難道都被大姐吃光了?五丫想到自己昨晚上睡著了,一塊肉都沒有吃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陸早見五丫呆愣站在灶台旁,“怎麽了?”
“沒有了。”五丫情緒低落,要哭不哭的站在那兒,不開心的咬著手指。
五丫是背對著陸早站著的,陸早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快去洗臉,洗了臉咱們吃早飯了。”
“哦。”五丫抬手抹了抹紅紅的眼眶,乖乖的去洗臉。
陸早這邊將做好的野菜糠團子端上桌,另外又從係統倉庫裏拿出了剩下的兔肉,放在灶膛上熱了起來。
等兔肉也熱好端上桌,陸早發現五丫還蹲在院子裏玩水,“洗好臉了嗎?過來吃早飯。”
“洗好了。”五丫吸了吸鼻子,將布巾放到竹竿上晾著,然後噠噠噠的跑到石桌旁,當她看到桌上放的兔肉時,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驚喜的喊道:“大姐,還有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