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叔道:“大富哥,還是下次吧,我們還得回去編籮筐。”
陸大富哦了一聲,沒好意思攔著人家回去賺錢,“那行,咱們下次再一起玩葉子牌。”
“好。”
等葉老三他們離開之後,許木匠他們也說要回家了。
“吃過晚飯再回下溪村吧。”陸早道。
“不回下溪村了,直接回家了。”許老大說道。
張翠花有些擔憂:“這下著雪呢,路上可不好走。”
鹿山村離許家住的村子很遠,從半夜出發差不多要走到晌午才能到,現在都午後了,再加上下雪,這還不知道走到什麽時辰去了。
許木匠道:“今兒雪小一些,走回去也不礙事。”而且今兒喝了酒,渾身暖洋洋的,走路回去也不會覺得太冷。
陸大富見勸說無用,便隻能說:“路上走慢點,一路平安。”
另一邊的許老大向陸早討要了做香腸臘肉的秘訣。
陸早拿出了早前磨好的辣椒粉給了許老大,然後將所需要的配料與他說了一番,“這些就需要許大叔你們自己買來磨成粉加進去,一定要注意做香腸的肉要肥瘦搭配均勻,太瘦了吃著太幹,太了肥了就全是油,也不少吃。”
“另外臘肉最好是用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其他的肉做臘肉味道始終欠缺了一些。”陸早頓了頓:“最關鍵的就是要拿柏樹枝熏一熏,它能讓臘肉和香腸更香更好吃。”
許老大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我就說味道怎麽這麽好,原來有這麽多講究。”
等許木匠幾人離開後,陸大伯他們也沒有離開,而是應陸早的要求坐下來說說話,等晚上吃了晚飯再回去。
陸早和張翠花收拾著灶房,將碗筷洗幹淨之後又坐在灶膛旁,將灶膛裏的木炭夾到專門裝炭的大陶罐裏存起來,冬日烤火需要用不少木炭。
張翠花見陸早臉色不太好,在心底歎了口氣,暗罵了一句馬三娘真不是個東西,大好的日子跑來鬧,存心想膈應人是不是?
“早丫頭你別多想,好事多磨,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
“大伯娘,我沒多想。”陸早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理馬三娘,殺人放火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送去官府最後自己即便是已經和馬三娘斷了關係,也會被官老爺先打一頓的。
這個時代的官府不會在意你們是否斷了關係,隻要你去告父母,就先打一段,以還父母生養之恩,哪怕對方不曾一日善待過兒女。
“沒多想就好,你看你這麽漂亮的房子,為那些人生氣不值得。”張翠花見陸早的木炭夾完了,“走吧,咱們去樓上看看天賜醒了沒。”
兩人洗了洗手,跟著就從過道往樓上走,剛走到二樓小廳外麵的時候,就聽到李冬梅在問五丫:“你知道你大姐賺多少銀錢麽?”
五丫傻乎乎的還聽不懂李冬梅話裏的探聽,以為她在問自己有多少錢:““我有個小箱子,裏麵裝著幾十個銅板,我可多了。”
李冬梅看著傻乎乎的五丫,氣不打一出來:“我哪裏是問你,我是問你大姐有多少銀子?”
五丫搖頭:“大姐的銀子?我不知道。”
李冬梅有些不甘心:“你天天和你大姐住一起咋會不知道呢?肯定賺了很多吧?要不然能修得起這麽大的房子?”
張翠花聽到這兒火大的直接推開了小廳的門:“你吃飽了嗎?話這麽多?還不趕緊的帶著天賜回家去,別杵在這兒說些讓人不愛聽的話。”
李冬梅被突然出現的二人嚇得臉頓時白了,隨即臉色擠出一抹尷尬的笑,“哎呀娘,我就問一問,又沒啥壞心思!”
李冬梅說完後又對陸早說道:“小早堂妹,你可別多想啊,我就是挺好奇的的,這魔芋生意這麽好做?這麽短的時間能讓人修上這麽大的房子!”
“我想著要是真的賣得好,我們家也能不能跟著做這個生意。”李冬梅似乎豁出去了,不顧張翠花使的眼色,直接將她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冬梅,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早丫頭的生意憑什麽給你做?你以為你是誰啊?是不是早丫頭最近有事給咱們送東西又是請咱們吃飯,把你的心給養大了?”
張翠花氣得想打人,可今兒是陸早搬家的好日子,她不能鬧得太難看,“你個黑心肝的,你說,是不是你那老娘慫恿的?”
李冬梅否認道:“娘,我好久都沒有回過娘家了,怎麽可能是我娘慫恿的?”
“不是才怪,你娘家那一家子就知道占人便宜!”張翠花氣得眼眶都紅了,“虎子怎麽娶了你這麽一個混人,什麽事兒都不幹就知道想從別人那兒撈好處!”
“娘,我怎麽就是從別人那兒撈好處了?咱們家日子越來越難過,小早堂妹家的日子過好了,幫襯幫襯我們怎麽了?”
李冬梅似乎也沒想再掩飾自己的野心和妒忌,直接對陸早說道:“小早堂妹,嫂子可沒想占你的便宜,隻是我們家現在日子過得艱難,你堂哥最近又沒有找到活兒,再這樣下去,我們家可能連這個年都過不好。”
“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和你說這些!”李冬梅看著陸早:“我們家幫了你,你也應該幫幫我們對吧?不能你都住上好房子,我們家連土牆房子都快住不上了吧?”
李冬梅高喝了一聲:“冬梅,你說什麽呢!你閉嘴!”
在外麵研究那些可以推動的門窗和家具的陸大富和陸虎,聽到樓上的聲音後,迅速的跑上了樓。
陸虎一進屋就直直的走向了李冬梅:“冬梅你幹什麽了?惹娘生氣了?”
李冬梅見丈夫和公爹都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有些心虛:“沒說啥。”
“沒說啥娘會生氣?”陸虎不信,轉頭問張翠花:“娘,到底怎麽回事。”
張翠花懶得搭理陸虎,側過身背對著幾人,“你問她。”
“老大媳婦,剛才你說了什麽?”陸大富雖是鄉下男人,但也是一家之主,嚴肅的時候也有幾分威信。
李冬梅後怕的看了看張翠花,又看到自家男人也是一副興師問罪的意思,臉色泛著白,“我開玩笑的,娘當真了。”
張翠花氣得翻白眼,很想反駁李冬梅的話,可轉頭看了看一旁的陸早,還是覺得這些糟心事兒莫讓陸早知道了,便道:“行了,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李冬梅道:“不是要留下吃晚飯嗎?”
“你……”張翠花氣得吐血,以前瞧著很聰明懂事的,怎麽現在蠢得像頭豬?早知道不給虎子娶這個媳婦兒了。
陸早看了看不情不願的李冬梅,“嫂子,你想說什麽就說吧,總是這麽陰陽怪氣的說話也不是這麽一回事。”
說多了陸早也覺得沒意思,大伯娘情商再高也遮掩不過來,還是一次性說清楚比較好,“大伯大伯娘,你們都過來坐下,嫂子你再說說家裏的難處,我能幫的肯定幫。”
張翠花搶話道:“沒什麽難處,你別她胡說。”
陸虎也跟著附和道:“是,她滿嘴胡話,小早堂妹你別多心。”
“娘,虎子哥,咱們和小早堂妹是一家人,一家人瞞著像什麽話?”反正今兒都說到這兒來了,再藏著掖著也沒意思,李冬梅也豁出去了,直截了當的說道:“小早堂妹,我雖然羨慕你有大房子住,但卻也沒有什麽壞心思,真的是家裏日子太難過了。”
李冬梅嘴快的像坐了火箭,張翠花想攔都攔不住:“你知道小月成親,我們就把家裏的銀錢都花了個精光!然後來幫你幹了一個月的活兒,倒是賺了六百文錢。”
“如果隻賺不出還好,可天賜前些日病了,請大夫看病直接就去了將近二兩多銀子。”
李冬梅哭著抹眼淚,“我們和人借了二兩銀子,本想著借了再去縣城做工,做一個兩月,等到年底也能攢個幾百文,可以將借的銀錢還上,可去的時候太晚了,已經是快十一月了,這個時候哪裏還有活兒給大家做啊!”
陸早看著陸大富張翠花他們臉上的難色,心底湧起愧疚,天賜病了她不知道,大伯他們借錢她不知道,大伯他們找不到活兒幹她也不知道。
陸早想到早上自己收下的一百文紅封,心底更加愧疚不已,那一百文估計是大伯他們借了錢之後省下來急用的,可她卻偏偏收下了。
“大伯大伯娘,這麽大的事兒你們怎麽不和我說呢?”
“不是什麽大事兒,找不到活兒明年開春了再找就是了,到時候做幾個月工就能把借的銀錢還上了。”陸大富道。
張翠花也道:“是呀,早丫頭你別想,我們能想辦法還上的,你別聽你嫂子瞎說,什麽魔芋生意不生意,我們沒有這麽想過。”
陸早越是知道大伯他們沒有覬覦過自己的魔芋生意,心底越發難受,其實做魔芋大伯娘她們是知道怎麽做的,還幫著自己做了幾次,可家裏情況那麽難,可他們卻依舊沒有私自做了拿去賣。
“大伯娘,魔芋生意你們去做吧,魔芋長在什麽地兒小香是知道的,你們去挖了來做魔芋吧。”陸早之前挖了一些大魔芋來屯著,林子裏還剩下一大片魔芋,足夠使用很久了。
陸大富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成,這是你做出來的,我們不能去做。”
“大伯,這生意誰都可以做的。”陸早將魔芋製作之法已經賣給了客盈門的事情說了出來,“大伯,你不要覺得虧欠我,你要是不做這生意,以後可能也會有人別人做,所以你們直接拿去做便是了。”
“其實我也一直在想有什麽法子可以幫你們改善一下生活,但因為之前一直忙著建房子,也沒有及時與你們說。”陸早頓了頓,“大伯你們就做魔芋專門生意吧,這生意除了費力一些,花不了多少本錢,隻要你們願意做,不到一個月就能將欠下的銀錢還上的。”
張翠花還是覺得不妥,“早丫頭,你對我們家夠好了,平日總是送肉送好吃的,我們不能再拿你的東西了,人活著不能虧心啊。”
張翠花和陸大富一直堅定的覺得不能用陸早的賺錢法子去賺錢,但陸虎有些心動了,他知道小早堂妹的魔芋賣多少錢一斤,隻要他勤快一點,要不了多久他也能建起新房子的。
“大伯娘,你們對我好,我才願意對你們好啊。”陸早看著樸實的張翠花,“人都是相互的,有來有往,才會有羈絆,才會有更好的感情。”
“可大伯娘你要是一直分得這麽清,遲早有一天會將這個界限越劃越寬,寬到我們都跨不過去了,到時候我們又該怎麽辦?”陸早其實不覺得是吃虧,因為她想幫大房。
也不想兩家人因為銀錢使得彼此的距離越拉越遠,可能現在大家不會說什麽,可再過幾年呢?會不會覺得心裏不平衡了?誰也說不準。
所以陸早希望大伯一家的日子好起來。
雖說可能把賺錢的法子交給被人有點吃虧,這可陸早真的是心甘情願的願意!
願意幫他們。
願意讓他們也越來越好。
隻要有個安身立命的謀生手段,陸早相信勤勞的大伯娘他們會賺出一個美好未來的。
陸虎聽完了陸早的話,也覺得如果一直熬著不願意接受唐門的幫忙,以後說不定還會一直窮下去,就算堂妹不嫌棄自家這門窮親戚,可時間久了,他們也沒臉見人。
如果一直保持初心,不眼紅不嫉妒還好,可萬一變了呢?依照冬梅的性子,可能過不久就會有別的心思了。
當然了,陸虎他也想過好日子,隻是他覺得不能什麽代價都沒有就接受堂妹的好意了:“小早堂妹,我也想做這門生意,不過我會把賺的銀錢的一半給你,當做我買你的魔芋這門生意。”
李冬梅聽到陸虎的話,心底一喜。
原本還在思索陸早那番話的張翠花,乍得一下聽到大兒子說的這番話,立即抬高了聲音:“虎子,你在說什麽呢!”
“做人不能這麽沒良心!娘是怎麽教你的?早丫頭對我們好,可我們不能不要臉,不能收下啊!做人得要臉啊!”
李冬梅道:“娘,小早堂妹也同意了,也不是我們偷偷摸摸拿去賣的,怎麽就是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