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離別(中)
後來江調來找竹詞的時候,是將之帶到了後山禁地中,那裏本就是江調居住的地方,擁有著以江調靈力所築成的結界禁製,不過也是因為禁地之中圈養的靈獸異獸太多,尋常人來此不是嚇壞了獸類就是嚇壞了人。
所以即使屍腐之氣遍布整個昆侖山,這後山禁地依舊沒有放人進來避難,而其他各大長老能夠抵禦屍腐之氣的住所都已經被普通弟子和長老住滿,還有一些來打零工的普通人,就連昆玥原本所居住的山頭都滿滿是人。
至於眾位長老卻是都需要鎮守昆侖大殿,時刻關注那封鎖昆侖山的大陣的狀態,所以也不是很需要回到自己的山頭去住,也跟昆玥他們一樣,都是在昆侖大殿中待著,準備接受暴風雨的到來,亦或是得到一個解決辦法。
不過其實到了現在,昆侖山上的情況已經差不多是穩定了下來,基本上因那屍腐之氣而受了傷的人基本傷勢都不會再加重了,隻不過是那些重傷的人生命依舊是個不確定數,這隻能看他們自己的命數如何,運氣又是如何了。
江調把竹詞帶走之後,花以是瞧著江調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如今的江調跟以往的時候仍舊是一副麵容,並不會顯得有什麽異常之處,但是花以就是瞧出了一絲絲不對勁,越想心中不安感越濃,就跑去找昆玥,哪知昆玥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倒是最後碰上了黃極,黃極卻道此時還是不要管得太多的好,終究也都是為了昆侖山的安危,隨後黃極便是離去,想來應該是去查看傷員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而花以一人留在殿中,獨自失神許久,想來想去,昆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昆侖大殿,畢竟他是一山的掌門,在這種緊要關頭,應該時時刻刻讓眾人心中有個底才對。
除非是他在意的人出了事,但如今能讓昆玥還如此在意的人,莫過於他自己的三個徒弟,還有他的師兄江調了,也不對,如今該是說兩個徒弟了,林湖的事情因為事出突然,花以還沒有來得及跟昆玥講述,本想著去找黃極先說明情況,卻是發現此時自己無法離開昆侖大殿。
竹詞不在,他也總不能背著一個玖靈到處跑,而且玖靈還在接受治療,她身上雖然被種上了屍種不會受到屍腐之氣的侵蝕和損傷,但是在之前所受到趙禕的傷害也不淺,也算是因為一個屍種的靈力一直在支撐著她這才沒有死去。
想來想去,花以歎了口氣,還是留在大殿之中,不過如若是花以真的想要出去,也還是出的去的,因為他本身身份就不一般,隻不過是他自己依舊無法曉得自己本身的身份究竟是如何情況,但是卻曉得自己的身體之中隱藏著另外一股極為強大的神秘能量,隻不過花以無法自由使用這股能量就是了。
但是等到很久之後,花以想到如今這一天,這一刻,他早知道會變成後來那個樣子,如今不管怎麽說,不論是昆玥如今在哪,都一定要去找到他,把他帶回來,不然可能後來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
不過很顯然,人都沒有先見之明,就算是白澤這種可以預知世事的人,都無法預料到自己的未來,而且有時候還預測不到有些人的未來,不過這就是白澤需要考慮的事情了,花以又不是白澤,他本來就無法預知世事。
隻是他如今想來想去,隻能想到大約是江調出了事,畢竟自己跟竹詞都沒什麽事,而林湖出門在外就是昆玥不知道她的下落也不會急成這個模樣,那麽剩下的就隻有江調了。
但花以想象不到像是江調那樣強大的人,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才會讓昆玥如此不安,但是在冷靜下來之後仔細一想,想到之前江調把竹詞叫走,想到之前的之前他們在昆侖大殿談話,江調曾提出要把竹詞體內的冰種轉移到自己的體內,以自己的強大修為,來清除這整片昆侖山中的全部屍腐之氣。
並且找到那個被屍腐之氣所侵蝕,完全變成了一個怪物得趙禕,將之斬殺,如此才能杜絕那股屍腐之氣的再生。
難不成江調之前去找竹詞,就是要把竹詞體內那冰種給承接到自己的體內,然後就真的像他之前所說的那樣去找那個趙禕,但是他記得後來昆玥說不允許,那意思必然是如果江調去了的話,就一定會出事。
後來江調暗示讓他們都離開,應該就是要跟昆玥將解釋些事情了吧。
昆玥如今心情不好,想必就是因為江調最後還是去做了他本來想要做的事情,但是昆玥不願意看到,花以想昆玥身為掌門一定是不能離開昆侖,那麽他大概還在昆侖之中,隻是在江調做完他想要做的事情之前,怕是不會再去見江調了。
此時花以突然想到之前昆玥跟他的傳信裏邊,曾是提到過碧海,之前花以對於碧海的理解其實還處於那個在南海之中從上古傳承下來的異獸碧海,對於上一代碧海跟這一代碧海之間的故事,以及上一代碧海死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花以其實都不算是很清楚。
但是在昆玥跟他提起碧海的時候,即使昆玥說得很平淡,而且也不是很經常提起,但是花以太了解昆玥,如果不是特別在意的人,基本不會跟他說的,連提都不會提,而且在提起碧海之際,語氣極為溫柔,很容易就能夠看出來昆玥對於碧海的感情。
而且在書信之中也曾提到過,碧海似乎是失去了全部的修為和記憶,如今極為粘人,而且是特別黏著昆玥,雖然提到碧海的時候,語氣間有些許嫌棄,但是花以記得這口氣似乎在自己年幼時和竹詞年幼的時候經常會透出的語氣。
不過後來據說那碧海是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似乎說實在醒來之後,在昆侖山之中所有的記憶都會被忘記,而且花以可以看得出,昆玥在為此而苦惱。
對於這件事情,花以還沒來得及了解太多,但是不知道為何心中總是有些為昆玥而感到開心,畢竟之前那晴蔭一事讓昆玥極為執著,一直在惦記,不論過了多久之後,都一直無法忘記她,而且心中一直沒有再擠進去過幾個人,如今能有一個碧海再次讓他惦記著為之操心,挺好的。
晴蔭是凡人,而且無法修煉,沒有天資,也早已經不知道轉了幾世,昆玥實際上的確是沒有必要再惦記著那個晴蔭,早就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想必如今昆玥,的確是還在昆侖山中,隻不過大概是去了那冰湖之上,因為當初在碧海沉睡之後,江調就將之的軀體封存在冰湖之下,讓骨魚幫忙看管,昆玥大概是心煩,應該就是去了那冰湖之上。
花以如此想想就覺得自己還是不應該去打攪昆玥了,搖了搖頭,還是打算回去看那個玖靈還有其他傷重弟子的情況吧。
而且竹詞在把冰種給了江調之後,總是要虛弱一陣,雖然不是自己凝練出來的冰種,但是卻也算得上是在自己的體內存在很久的時間了,總是會有些影響,至於昆玥和江調,這畢竟不是花以想管,就管得了的事情。
“師伯,如果將冰種轉移到你的體內,你究竟會如何?”
竹詞在被江調帶到後山之後,心中生出陣陣疑惑,但是想來想去,還是問了自己之前就一直想要問的事情,畢竟能讓自己的這個師父昆玥如此激動的事情,必然不是什麽小事,江調必然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想到此處,竹詞就是抬眼定定看著江調,道:“師伯你可不能騙我,我如今不小了,能分辨得出什麽是真話,什麽是唬人的話了。”
江調於她,雖說沒有叫師父,隻是喚一聲師伯,但是在真正的意義上還算得上是她的師父,而且教了她許多東西,那些是昆玥所無法教她,也教不了她的東西,當然昆玥教她得那些江調也不一定能教。
如今一想到江調可能要出什麽事,竹詞就對於要將冰種轉移出去給他的事情有些猶豫,並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因此而受到什麽創傷,而是擔心江調真的會出事,她的心中並未考慮到整個昆侖山會如何,竹詞這個人,向來都是隻顧小家,按有些人的說法來,那就是心胸狹窄。
江調低頭看了竹詞一眼,輕聲道:“我並沒有什麽必要瞞著你,在冰種轉移到我的以內之後,我會與之融合一段時間,而後就將籠罩整座昆侖山的屍腐之氣清除去,再然後.……”
“再然後就去找那趙禕?”
見得竹詞麵色,江調眼中罕見得出現了幾絲意外之色,不過並未多說,隻是點了點頭。
竹詞低低又道:“那師伯可有把握將那趙禕擊殺?雖然他本身實力不高,天資也不高,玖靈身上的那顆屍種雖然瞧來罕見,但是並沒有多麽嚇人,是因為趙禕本身的修為和天資並不高,所以修煉出來的屍種也不是很厲害,但是如今的趙禕……”
她又是看了江調一眼:“如今的趙禕早已不如當初的趙禕了,他發了瘋將自己的心髒作為種子,煉成屍種,後而被這課屍種整個吞噬掉,這個屍種所具有的能量,想必從這彌漫了滿山的屍腐之氣中就足以見得了吧?”
雖然竹詞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是很了解,也了解得不是太多,昆玥沒有過多跟她講這些事情,但是從之前昆玥那個模樣,足以可見即使是江調,撞上了現在的趙禕,也是凶多吉少。
江調看著竹詞,片刻後,驀地道:“你在去那月森之前,還去了哪裏?”
竹詞一怔,不知道為何江調會突然問起此時?之前在昆侖大殿之中時曾粗略提起過一些,但是並未細講,此時江調問起,竹詞是下意識將地心世界這件事情給說了出來。
“地心世界.……風息湖底……”
江調思索片刻,麵色乍然一變,倒是讓竹詞有些驚訝,不過下一刻江調又是看向她:“你可曾在那風息湖底見過一種藍色火焰?”
“藍色火焰?”
竹詞眨眨眼,有些疑惑問道。
江調點點頭:“不錯,是種藍色的火焰,名喚狐火,是九尾天狐所擁有的獨特火焰。”
九尾天狐一詞出來,竹詞就是立時想起故緒,當初在風息湖底的事情,也是驀然間湧上心頭,她抬眼看了看江調,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如今的江調和平常有些不一樣,但是到底如何不一樣,也無法說清楚。
但是在竹詞心中,其實江調要比昆玥更為可信,而這個可信的意思,就是可以將很多事情都告訴他,而不用擔心消息會流露出去,也不用擔心江調會因為擔心什麽而想法子阻止她本來想做得一些事情。
倒不是因為江調不關心她,而是因為江調這個人太過淡漠,把什麽事情看得都很淡泊,就連生死都看得很淡,你根本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可以引得他色變,至於情愛那是想都無法想到的事情。
“當初我跟故緒去到那風息湖底……並未見到過藍色的狐火,但是我見到了當年據說已經死去的九尾天狐離櫻……而故緒.……”
經過片刻思索,竹詞還是把在地心世界所經曆的事情給江調講了講,而且把在風息湖底的事情更為仔細得說給江調聽,就是故緒在到了風息湖底之後,失去理智的那件事情。
雖然並未見到狐火,但是江調會如此問,大概就是與那個時候故緒血脈之力中的暴虐將自己的理智完全給按壓下去,失去理智的事情有關係吧。
而江調在聽了這些事情之後,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並未多說什麽,而見得江調如此,竹詞也不敢多問甚麽,剛剛能問得出來,是因為江調沒有說話,這個人平時冷冰冰的很,看似很溫和,卻極為有威嚴,在他考慮事情的時候,即使你打擾了他他也不會生氣,但是不知道為何就是不敢打擾他。
在江調思索很久之後,他驀然抬眼看著竹詞,低聲道:“前不久冰湖之上出現了一片藍色狐火,而時間與你所說,在風息湖底時故緒失去理智,血脈狂亂之際的情形十分相似。”
竹詞一怔,冰湖上出現了狐火……這冰湖底跟風息湖底.……是不是.……
江調瞧著竹詞半晌,才低聲說道:“如若我之前料想的不錯,那麽這昆侖山頂的冰湖湖底,必然是跟那處於地心世界的風息湖湖底有著某種緊密聯係,不然當初冰湖之上出現的狐火,還有當初故緒的突然時常,就無法用常理解釋。”
的確,這兩者之間的時間間隔太短,可以當做是同時發生的,如果說真的沒有聯係,那麽也太過於巧合了,而往往巧合,才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
竹詞抬眼看著江調,發覺後者也是低頭看著她,麵色平淡,是繼續說道:“或者說是存在某樣東西,使得冰湖跟風息湖之間存在著一種關聯。這樣東西必然是跟九尾天狐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因為兩邊所發生的事情都跟九尾天狐有著極為緊密的聯係。”
江調的確是說的不錯,大概就是這兩種可能性了,如果說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著必然的聯係,竹詞到覺得不是很肯定,因為當心辭影和琉采是極為肯定這地心世界絕對不為六界多數人知曉,雖然冰湖之中極為危險,還有昆侖守著,但難免有的人有本事進去,如若是進去了,還真的隨著那股聯係而找到地心世界,那麽地心世界就將不在是個謎。
倒是後者,說存在一樣聯係起兩者之間的特殊物品,這個的可信度最高。
而想著那冰湖上層出現的藍色狐火,竹詞就必然會想到九尾天狐,而在想到九尾天狐的時候,竹詞又會不由自主得想到故緒,在想到故緒的時候,心中最容易出現的,莫過於當年跟故緒在昆侖山後山禁地之前的一片竹林中相遇相識的場景。
竹詞不由得是抬眼瞧了瞧四周,是驀的一怔,之前江調把她帶到後山來,還是正好處於溪流的另一邊,是那禁地石碑的對麵,而這禁地之前的溪流,一邊是石碑,石碑之後便是禁地,而一邊就是那竹林了,故緒跟竹詞的初遇,便是在這竹林之中。
而每每想起那個時候的情景,因為風息湖底的那一場大夢,竹詞如今想來就仿佛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樣,不管是什麽都記得很清楚,記憶之中也不再是一個模糊的金瞳白發黑衣,而是已經將五官都填補了完整。
當初二人初遇,但是很快就要分別,畢竟故緒是外來人,誤闖禁地本來就不好,那時候竹詞記得自己是把自己身上的一隻小紙人送給了故緒,是想著讓他用這紙人可以快些離去不迷路,其實本意大概也是想著這小紙人他留著,日後在看到這紙人的時候,也會想到她吧。
而故緒在分別之際,也同樣送給竹詞一樣東西。
竹詞驀然抬頭看向江調,而後者卻一直在瞧著她,麵色平淡,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心中所想。
“是狐玉!”
應該就是狐玉,當初在臨分別之前故緒送給竹詞的那塊黑色玉佩,那應該就是狐玉了,而據說這狐玉之中隱藏著許多九尾天狐的傳承之力,且是大部分都存在於這狐玉之中。
而離櫻後來托璧月把故緒和她帶去地心世界,怕是為了讓故緒九尾天狐的血脈可以覺醒吧。
江調瞧了竹詞片刻,驀的開口說道:“等日後時機成熟,你可以突破那道由骨魚所築成的防線之際,就可以去冰湖湖底瞧一瞧了,如今的大部分疑惑,想必都會在那裏有所解答。”
不過他頓了片刻,後來又道:“如果是要去那冰湖湖底,最好等著跟浮雪那小子一起,那狐玉畢竟是他九尾天狐世代傳承的東西,有他在的話,會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也能確保安全。”
竹詞抬眼看著江調,不知為何感覺此時的江調跟往常有些許不一樣,似乎比以前的江調多出了許多特別的氣質,但是也實在說不出來是多了什麽感覺,倒很像是自己之前在那風息湖底的那一場大夢,醒來後想起許多事情,如今的江調大概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隻是她隻是因為一些自己現在還不清楚的原因而忘記了一些事情,在風息湖底又把它們全部想了起來,但是江調為何也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