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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汙蔑(中)

  至今故緒也無法忘記當年在仙界那荒蕪之地中,疏光曾與自己說過有關於自己當年的那一段往事,關於離櫻,也關於那影狐之事。


  要是仔細說起來,當初的故緒可以存活下來,實際上完全是靠著運氣和那隻從離櫻身上逃命到他身上的影狐所幫助,要不然讓離櫻那般鬧騰著自己的身體,就算是懷著一個金剛胎,怕是都受不了那般的折騰。


  記得當初在聽得疏光的敘述後,故緒既是驚奇,又是無奈,還有一些好笑,這事兒也的確是如疏光所說的那般,能怪得了誰?誰也沒辦法責怪,因為誰都有著那般去做的理由。


  能活下來,也算是一種幸運。


  不過在得知自己當年與那影狐的如此淵源之後,故緒也不覺是想起自己在年幼之際,與狐言的相處經過,他為什麽從未懷疑過狐言對他有著不好的心思,全都是因為年幼的時候,狐言對之極為護持,而且故緒可以感覺到,那一切都是發自真心。


  雖說在初生之際,自己並未有太多的記憶,但是卻曉得自己對於狐言那股氣息極為熟悉,而狐言身上的氣息,和修行路數,在外人看來,即便是重羽,都會覺得是一模一樣,但是卻隻有故緒一個人,可以分辨出兩者其實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當年對於狐言微詞頗多的重羽,也從未說過狐言對於故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事到如今,疏光說那狐言,實際上隻是當年從離櫻體內產生,而後又轉移到自己身上的一隻影狐罷了。


  影狐應該是跟自己原本的宿主是一個皮囊,那麽就應該是跟離櫻一模一樣,但是不然,最終狐言的形態,卻是完全照著故緒而化。


  故緒本其實並未對於狐言存有什麽嫌隙,當初竹詞的提醒,還有師父明裏暗裏的告誡,還有後來狐言奇怪的舉止,故緒全部都是看在眼裏,但是卻並未曾真正懷疑過狐言對於自己的意圖是壞的。


  雖然這兩個人都是自己深深信任著的人,但是狐言對於自己如何,怕是隻有在當年親身感受過的自己才能清楚。


  而且想到重羽,似乎當年的重羽對於狐言了解更多一些,但是他卻因為一些難言之隱而無法將全部的事情告訴故緒,但是又不希望故緒受到傷害而一直在提醒他。


  起初重羽也不曉得這狐言究竟是一種怎麽樣的存在,因為他一開始是把故緒當做珍寶一樣來保護和愛護,很難想象後來居然會使計謀,將故緒這個人完全裸露在外界人眼中,那個時候故緒身上的血脈隻是初步覺醒,但是因為缺少了九尾天狐所固有的傳承之力,而無法進行下一步的覺醒。


  除非是特別了解九尾天狐的人,或者是那些嗅覺感官特別靈敏的靈獸凶獸和異獸,大多數的人見到那個時候的故緒,即使他身上特殊的地方很多很多,但是絕對不會想到這就是九尾天狐的血脈。


  狐言那個時候使得故緒周身氣息和靈力爆發大的靈力風暴,吸引到那麽多的人,想必就是為了讓故緒就是九尾天狐這件事情公之於眾,把故緒完全推到風口浪尖之上,而九尾天狐的誘惑有多大,尤其是一個未成年,甚至於血脈和靈識都會恢複,甚至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世其實就是九尾天狐的人,無疑會讓很多人都起貪欲。


  那個時候重羽是發現得早,及時製止,也是因為他趕到及時,所以狐言沒有做完他原本想要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因此重羽才會在那個地方看到狐言鬼鬼祟祟,才會起了疑心。


  而故緒,對於當年那件事情,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或者說是對於當年那件事情,故緒是完全不曉得那事竟會與狐言有關,所以後來在狐言因為那事被重羽趕出浮雪山後,還曾求過重羽讓狐言可以重歸浮雪。


  也正是因為身上附著著影狐,所以有一些東西,會被影狐從軀體之中抽離出來,隨之丟棄,因為如果想要占據這座身軀,那些東西就必須丟棄。


  但是故緒自己也曉得,最初的那隻影狐其實早死了,如今的狐言,並非當年的影狐,但是卻又不能說他不是那隻影狐,是一個很獨特的個體,隻是他自己直到如今也一直在糾結罷了。


  是在那影狐從離櫻的軀體轉移到故緒體內之際,所發生異變而生出的另外一種意識,影狐並未因此而一分為二,但是這隻影狐的軀體之中卻存在了兩個意識。


  本屬於離櫻體內那隻影狐的意識在後來被冰封之後,顯然是無法承受那般冰寒,因為故緒本就不是他的宿主,無法使得他可以承受那些寒冰,但是後來生出的那一種意識卻是可以,所以前者一直都是半死不活,後而被後來的意識占據軀體。


  或許是因為是在故緒將將出生還隻是個嬰孩之際,衍生出的那道影狐的意識,所以那道意識其實也像是當初的故緒一般很是單純清透,不會有那麽多的花花心思,所以它才會在那時燃燒自己的精元和精魄,來奮力想要保護故緒的神魂和軀體。


  至於如今的狐言究竟是想要做什麽,或者說是想要得到什麽,故緒仍舊是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隻是心底依舊是一直存著以前的那些事情,在遇到重羽之前,還有在初至浮雪山,是狐言一直牢牢看護著他,從不讓他受到一丁點兒傷害。


  大概是因為兩者的意識同存一體,最終無法避免要相互爭鬥,卻在最後誰也沒有分出勝負,反倒是兩者相融合,誰也沒有贏,但是誰也沒有輸。


  也並非是融合了,那隻影狐早就死了,在離櫻肉身毀滅,以至於後來的那一次神魂毀滅,那影狐怎麽說也是該死的了,隻不過卻是因為之前一直與那初生什麽也不知道的靈識共處,潛移默化影響了許多,甚至於是將自己的意識強行灌輸了一些進去。


  這是當初疏光給出得答案。


  故緒微微抬了抬眼,身周是一片金光閃爍,分不清楚哪裏是自己的靈力護體,哪裏又是那黑衣人所布下的陣法,隻是他心中莫名出現一種不好的預感。


  為何這遠在魔界的黑衣人,會突然感覺到在這浮雪山中出現了九尾天狐的氣息?那個時候的自己顯然不在浮雪山中,而這天地間除了自己之外,還能夠模擬出九尾天狐氣息的人,也隻剩下那麽一個。


  也就是狐言。


  故緒深深歎了口氣。


  師兄,這真的是你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嗎?……

  情逍本意隻是見得竹詞體內魔印爆發,顯然是已經開始逐漸恢複魔身,便是停下向那陣法之內輸送靈力繼續對那故緒施壓,而是專心致誌替那竹詞護法,以免有人來阻擋竹詞的恢複。


  至於他為何如此,怕是這情逍自己不說,也沒人曉得。


  而他還尚未守候多久時間,便是感應到許多股極為濃烈且雜亂得靈氣波動在向此處靠近,而且其中就是混淆著之前自己在魔界之中時所感應到的那股屬於九尾天狐的氣息。


  情逍麵色未變,心中卻是嗤笑一聲。


  終於是肯現身了啊,之前千辛萬苦將自己引到這邊來,大概就是為了這麽一幕罷了,之前的情逍不是不知道,隻是如果能夠得到九尾天狐的話,這根本不算是什麽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


  可是如今既然得知竹詞很有可能就是那胤玄與滅雪留下來的唯一血脈,情逍之前的計劃科就是完全變了。


  正自想著,那海岸邊,也就是浮雪山山腳處來了一群人,身著紫色宗服,是一大片人,有些白發白眉,年紀瞧起來很大,像是長老,而有些還極為年輕,看起來不比竹詞跟故緒小多少。


  但那些人的臉上都帶著相同的表情,那就是目不轉睛盯著空中的這一道通天的金色光柱,以及那靜靜立在光柱旁,魔相極濃的竹詞。


  眸中也帶著同樣的色彩,那就是震驚,以及懼怕。


  眉心凝血痣,眼中修羅瞳,頸上魂花印。


  緋衣淩天,冰肌雪顏。


  “這女子.……是魔族!是極為強大的魔族血脈!”


  一群人盯著那靜靜立在金色光柱旁的竹詞,驀然間有一老者滿麵驚恐,是大聲喊道,即便是聲調再高也無法掩蓋他話聲音之中濃濃的恐懼之意。


  如今的世人雖然對於胤玄的印象,僅僅是停留在於他當年跟那仙界的仙君軒轅禍打過一架,而且這一架是打得驚天動地,以至於後來都直接發展成為仙魔兩界的戰爭。


  而這倆人相爭得主要原因還是一個女子。


  這就不僅僅是一件有關於仙魔兩界紛爭的事情,這是一件關係到三角戀的事情,所謂八卦傳千裏,當年這場打鬥裏邊的主角要不都是早已死去,要不就已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亦或是故意不去理會與當年之事有關的言論,而一些閑人卻是將此事給牢牢記下來,而且還將之四處散播,還散播了好多個版本.……

  但是卻也仍舊有不少人不會忘記這胤玄除了當年身上牽扯入那三角戀得八卦傳聞裏之外,還有著其他許多不容小覷的成就,那便是胤玄當年平定魔界內亂,且在魔界與外界的幾次爭鬥之中,親自上陣殺敵,不但擅智計,武力更是不弱。


  而眉心凝血痣,眼中修羅瞳,頸上魂花印。


  這便是當年對於那胤玄流傳於外界最普遍的一個外貌描述了,當然一般情況下還會加上幾句讚美之詞,畢竟那胤玄的確是長得好看,據說是有種斯文但不失狂野的美。


  至於這個斯文又不失狂野是誰傳出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總歸就是這樣在外界廣為流傳,胤玄的血脈即便是在魔族之中也算是極為特殊的存在了,所以能夠與胤玄的麵貌呈現出相似的人,在胤玄還或者得時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倒是在胤玄死後,那承繼他魔主之位的胤湮,天生一雙修羅血瞳,並沒有那眉心的凝血痣,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殷紅欲滴血的魂花紋印,畢竟也曾有傳言道那胤湮本就是一朵魂花,而那頸上魂花印胤湮也則是沒有了。


  但即便是如此,胤湮卻是世上出現的唯一一個外貌與那胤玄有著極大相似處的人,所以才會有這麽多人將胤湮看成是胤玄的後代,因為他們兩個所修習的靈力脈路極為相似,甚至於在征戰打發與處理手段上,都很是一致,外貌又一樣,簡直是不說他跟那胤玄有關係都不成言。


  “這是胤玄……”


  “你是不是瘋了!胤玄早就死了,而且這是個女子!且身形與外貌看起來.……有點像是……”


  說了幾句,那人便是住了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麵上反倒是現出不少驚恐與不可置信之色。


  而那情逍隻盤膝坐在虛空之上,懶散抬眼瞧了瞧地上那一堆人,並未出聲理會,他很想看看如今的如此場麵,這小丫頭會如何處理,還有那被困在大陣之中的狐狸小子。


  如若是這小丫頭當真是胤玄之後,那麽自己就是必須帶她回到魔界去,既然是要帶回到魔界去,那麽就不應該對於仙界有著太多的執念與眷戀,最好的就是及早斬斷,越早越好。


  所以情逍並未打算出手阻止那地上一群浮雪山中人的行動與猜測。


  而此時人群中有一人突然沉聲說道:“我想起來了,當年在那南海之上,師父曾叫我躲起來,我僥幸躲過一劫,卻正巧看到師父當初是遭了何人的歹毒之手。”


  之前還在不停竊竊談論的眾人,在聽到此人的聲音以及言論之後,不知覺是停下了原本談論的動作,轉而是朝著那聲源處看過去。


  卻見那處靜靜立著一個人,那人白發金瞳,神色張揚,微微抬頭看著天空,金色瞳孔中印著一個緋紅色的人影。


  狐言見眾人視線逐漸匯聚在他的身上,並未立刻說話,隻是停頓了片刻,才是緩緩張口,而雙眼依舊是緊緊盯著那天空中仍顯呆滯的竹詞。


  “那人本是為了殺害碧海而去南海,卻被師父識破她的計策而阻攔,那人氣極,趁師父不備,將師父重傷,而後又是趁機下毒手,傷了師父性命。”


  竹詞眼中的渾濁微微散去了些許。


  狐言的話還在繼續,言語之中似乎是帶了些許憤慨之意。


  “師父會掉以輕心,是因為心中本懷信任,因為那人便是他昔日老友最信任的徒弟,所以師父也信那個人,那人便是昆侖山掌門昆玥最小的弟子。”


  情逍微微抬眼看向竹詞,而竹詞此時眼中那片渾濁,已然是漸漸消散,恢複原本的清明。


  狐言緩緩抬手,指向空中那道緋紅色身影。


  “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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