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初至雪神域(六)
竹詞聽到那老道士的話之後,心裏不疑惑是假的,她站在洞口猶豫片刻,後而的確是覺得有些冷,這雪神域的風雪不比尋常風雪,不僅是攜帶著一股可以壓製修道者體內靈力運轉速度的風雪之息,就連其寒冷,像是尋常修道者用來抵禦嚴寒酷暑所在自身身上施加的一道法訣都無法抵禦。
站在洞口不僅是冷,而且如今竹詞也不曉得這裏是否還會有其他人經過,見那老道士雖然奇怪,但似乎對她並無惡意,而且就算此人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卻也見得是個講道理的人,相比之下,倒不如是進去,免得站在外麵,萬一是遇到什麽也是趕來簇的人,如若是一個心懷叵測且比竹詞還強的,那可就不妙了。
似乎是察覺到竹詞站在洞外有些猶豫,那裏邊的老道士好像笑了一聲,不過聲音極輕,笑罷轉而又是道:“老道我身上並無修為,姑娘盡可放心進來,老道這般年歲也不會對你一個姑娘動了什麽不軌的心思。”
聽得此言,倒是竹詞麵上略微有些尷尬,不再多想,是快步走了進去,而這次在進去的時候因為加重了防備,所以這次倒是比之前進來的時候感覺到了更多的東西。
就比如這個洞口,應該是有著一道無形的屏障,但是似乎又與竹詞往常所接觸的靈力屏障或者是結界有所不同,這道屏障之上並未加注靈力。
這老道之前他身上沒有修為,那麽就明他身上也該是沒有靈力才對,洞口這一道屏障上的確是沒有靈力的氣息,但是這卻是令得竹詞再一次對這老道提高了警惕,畢竟他不使用靈力就可以在雪神域這樣的地方,造出這樣不易被人察覺的屏障,那就是身上該有著什麽異術才是。
竹詞進了洞,這一次可以很明顯得感覺到身後那道屏障,在她通過之時,是自動讓開了一片空間,在她走過之後,那道自然開辟的空間,就是自己閉合起來。
她站在那老道身前,可見見得這老道士已經是不再如之前那般蜷縮著在角落裏,是大大方方盤膝坐著,身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生好了一堆火,至於他又是怎麽在這麽狹的空間裏找到這麽多木柴又生起火的,就更不曉得了。
此時竹詞才看清楚那老道士的麵容,不過看到了其實也跟沒看到沒有什麽兩樣,因為這人兩眉胡須極長,且呈雪白之色,此時他坐直了才是看清楚原來他的頭發並未以發冠束起,而是披散在身後,同樣呈雪白之色,腦袋上扣著一頂與衣衫顏色相近也同樣破舊卻整潔的道帽,使得那些不加整束的頭發不至於太亂。
而這人雖然須發皆白,皮膚卻是極為光滑,忽略那雪白的須發,隻看皮膚的話,大約該是跟竹詞年紀一般大的人才是。
見此,竹詞心中直犯嘀咕,這老道士真是全身上下都冒著古怪,但是這個人看起來又挺正常的。
她微微遲疑片刻,還是朝著那老道士微微拱了拱手:“前輩在簇等著在下多時,敢問是有何事?”
那老道士在那堆火上烤了烤手,隨即抬眼看了竹詞一眼,漫不經心道:“正好途經此處,算到你會來此,所以特意前來提醒你一聲。”
竹詞微微一怔,隨即低聲道:“何事?”
老道士笑笑:“等你日後去了南海,不要過於急躁,去那住在南海的鮫人之處看一看,會發現很久以前你以為失去的,其實還在。”
聽得這老道士的話,竹詞不覺是更疑惑了些,她之前失去的?她之前失去的太多了,隻是不知道這老道士的是誰,又或者是哪一樣,因為她之前失去的那些東西,隻要能讓她有機會挽回或者是找回一點點,竹詞也滿足了。
但這老道士卻是不肯再多任何與之前所之言有關的任何話,竹詞見此,也隻得放棄詢問,她轉而道:“雖然傳言之中是南海之外有鮫人居住,離南海不遠,但後來似乎是因為一些事情,所以南海附近已經是極少能夠找到鮫饒蹤跡,反倒是東海之中的鮫人變多了。”
竹詞頓了頓,無奈道:“如今在南海之中,和南海附近,應當是沒有鮫人了才是。”
傳言南海之外有一種極為美麗且神奇得生物,他們在海底建城而居,善歌,是人身魚尾,身線極是優美,不過很少有人能找到他們得聚居之地,大多數能在海麵上聽到一些奇異得歌聲,那就是鮫讓歌聲。
鮫讓存在也沒人能得出一個所以然來,他們不善力量,卻在速度和靈巧方麵遠勝他人,而且鮫人可以織造鮫綃,輕且堅韌,是一種上好得材料,鮫人也經常以此來進行對外得交易,據鮫人落淚之時,他們得眼淚會凝結成為質地上好得珍珠,價值連城。
而在一些鮫人臨死之際,會泣出血珠,比之珍珠更為珍貴,不過泣出血珠之後得鮫人,大多也是命不長久,其他幾界因為自身也是修道,所以對於鮫人這種生物得態度還算是比較平靜,但是人界就不一定了。
在人界之中對於鮫讓傳聞要比修道之人所聽聞得消息要神奇得多,比如甚麽鮫人身上各處都是寶貝,以鮫人之血燃燈可萬年不滅,食下鮫人帶鱗片得血肉可治百病且可延年益壽,獲得長生,他們對於這鮫讓渴求程度,遠遠超過了修道之人。
鮫人壽命十分悠久,然而這並非是如修道之人一般得修煉緣故,是生壽命如此,而且鮫讓身體構造,也不是很適合修煉,但即使如此,鮫人依舊有自己得強大之處,他們無法永生,卻擁有極為悠久得壽命,且死後也沒有魂魄存在,死後即化為泡沫回歸大海。
這樣的生物,道界修道之人一般都是對之抱著尊之敬之的態度,竹詞到現在為止,也隻是聽過鮫饒存在,並未真的見過鮫人。
那老道士道:“南海中也還有著鮫饒,隻是久居深海,不愛外出,此人名喚霖韻,乃是鮫人一族今世最為出色的醫者,但因為看病條件太過苛刻,而且她居住的地方也很詭秘,所以能夠找到她並能夠滿足她治病需求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鮫人一族也並無任何捷徑可走,是以此人在六界之中的名聲不如那妖界的妖皇,而且知道她的人也很少很少。”
罷,他卻並未給竹詞過多反應和思慮的時間,這老道士很快又是抬眼看了眼洞外,兩眼微微一亮,竹詞以為洞外是有什麽人靠近,不覺是提了些警惕,已然是開始運轉體內靈力。
那老者卻是稍稍抬了抬手,洞口就是有一隻猴子竄了進來,背上背著一個大竹筐,剛剛這老道士抬手,是取消了那洞口的屏障,使得這猴子可以進來。
“這是……”
竹詞見得那猴子竄進來,背上的竹筐裏卻是一大堆食物,有蘑菇土豆,還有野菜野果,也有一些生肉,都不知道在這麽一個雪神域裏,是從哪裏搞來的。
而她嘴裏念叨著扭頭繼續去看那老者的時候,卻是驚奇發現這老者麵前的火堆上已然是不知道何時就架起一隻大鍋,裏邊的湯也是咕嘟咕嘟直冒泡。
這一幕對於竹詞來講,略微有些熟悉,不是人熟悉,也不是鍋熟悉,是這火堆之上架個禍裏邊煮著湯對於她來講,很是熟悉,當初在與故緒一同跌入那地心世界後,兩人後來同去那風息湖底去找靈泉泉水,但是在那湖底卻是發現另外一片空間,在那裏故緒的血脈之力暴動,險些殺了她。
是住在那風息湖底冰湖中的一個自稱是“山神”的人救了她,而在故緒養傷期間,那山神幾乎是都給竹詞煮這麽一鍋,雜七雜八什麽都有,味道其實還算不錯,隻是當初竹詞心憂故緒,並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品嚐,隻是粗略填飽肚子就算完事。
而此時竹詞已經是不知道該怎麽思考這老道士是從哪裏找出這麽一大口鍋,鍋裏的湯又是什麽煮好的事情,自然也是絲毫不會再去想之前那老道士與她的有關南海鮫人之事了。
轉眼間那老道士就是從那隻猴子背上將那大竹筐取了下來,隨後這隻猴子撓了撓腦袋,後而鑽進那老道士的懷中,身形逐漸虛化,最後竟是化為一道土黃色紙符。
竹詞眼見這一切,心中疑惑更甚,紙靈之術她不是沒有聽過,但是他們所慣常使用的紙靈之術,其實就是賦靈於紙,使得紙人可以給他們傳遞訊息,或者是以自身的靈力和特殊的賦靈於紙的技法,改變紙饒大或者是賦予之人修為靈力技能,使之可以短時間內協助主人作戰。
但是能夠將紙人化為活物的,竹詞還是從未見到過。
老道士把那些食材一個一個丟進鍋裏,似乎是才注意到身邊還有著一個人傻站著,剛反應過來似的,扭頭看著竹詞道:“這雪神域的風雪不比外邊的風雪,來喝點湯,總能起些禦寒之效。”
竹詞有些木訥的走過來坐下,眼前這個老道士在她看來已經是極為怪異的人了,他身上的任何一處在竹詞眼中,都無法用常理來猜想。
而那老道士似乎也是看出她的疑惑,輕笑一聲道:“想來你們大概隻是曉得道教和修道之士,卻並不曉得陰陽道與術士之罷?”
竹詞疑惑道:“陰陽道?術士?”
老道笑笑:“難怪,蠢在我境內其實並不興盛,倒是從我境傳到外界後子啊外界甚為流行,不過在外界,可就不叫術士了,而是喚作陰陽師。”
他似乎並沒有給竹詞細致解釋的打算,隻是粗略道:“如果非要喚個名字,剛剛那猴子,可以是我的式神,它本是已死的生靈,卻並不願意離開陽世,後而化為妖靈,但並未做過什麽惡事,我四方遊曆,見它可憐,將它的神魂以秘法封存在這張紙符之上,隻要是依附我的靈力,它可以恢複生前的活體,但本質卻還不過是一張紙符罷了。”
罷,他就沒有再甚麽,隻是又不知道從哪來變出一隻碗和一根勺子來,盛了一碗湯,帶了幾塊蘑菇和肉塊,遞給竹詞道:“喝了它你會在這雪神域裏好受一些。”
竹詞心中其實還是有些疑惑的,但其實這老道士與她了這麽多,而且不經意之間在她的麵前展現出這麽多她聞所未聞的奇怪術法,如果想要害她的話,早就動手了,犯不著費力給她煮湯喝。
想到如此,竹詞也是伸手接過了那碗湯,嚐了一口,在那口湯下肚之後,她也的確是感覺到體內的經脈溫熱不少,而且靈力的流轉似乎是不再如之前那般堵塞緩慢得厲害,得到了些許緩解。
看來那老道士的話並不是吹捧,而是這湯真的對於地域這雪神域的風雪有著奇效。
竹詞抬眼看了那老道士一眼:“前輩為何如此相助於我?”
那老道士似乎很是奇怪得道:“我走到哪裏,遇到什麽事情,心情好想幫忙就幫了,懶得管就直接走了,今日想幫你們,就幫了,還非得要個理由嗎?”
著,也是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嚐了一口,似乎是對自己的手藝極為滿意。
竹詞見此,因為之前見識過這老道士的怪異之處,也是點點頭不再多問,低頭專心喝湯,喝完才突然意識到這老道士之前的是“想幫你們”,而不是“想幫你”。
你們?
她剛剛抬起頭正想要問一問,那老道士就是提前開口道:“恩,喝的差不多了,那子那邊的事估計也忙完了,這樣,你把這四罐湯帶著,見了那子,給他跟他身邊跟著的子各喝一罐,後邊見了妖界那兩個家夥,也給他們一人一罐。”
著,就是遞過來四個裝好串好的竹筒,密封極好,竹詞有些錯愕得接過那四罐湯,她聽得有些迷糊,聲問道:“不知道前輩所之人……”
那老道士突然笑了笑,見此,竹詞也不敢再,這老道士當真是個怪極之人,也不知道該怎麽,但總歸是對她沒有惡意還幫了她就是。
“自然是你心中所念所想之人,好了,你該走了,老道替你這丫頭指指路,離了此洞麵向東南,禦風行百丈,可見到一座極高極陡峭的山,山頂有一湖泊,湖畔之人,就是你這丫頭要找之人。”
罷,竹詞眼前一花,再次回神時,眼前卻是空蕩蕩一片,似乎是從沒有人在這邊坐過,隻有手裏四罐沉甸甸的湯告訴她此前一切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