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莫言形影隻 下
我終於還是再次潛入了皇宮。不過有了具體的方位，我靠著風遁直接就到了那個男孩所住的宮殿外。
殿內燈火通明，卻安靜的一片死寂。
我四處打量了一下，不見一個人影，不免對男孩的身份更是好奇。輕輕地推開殿門，悄悄溜了進去。空蕩蕩的前殿沒有一個人影。
我皺皺眉，悄悄走向後殿。
空曠的後殿，一張布置華麗的大床，兩方輕盈的布幔被細致地卷好束住，三側沒有規律卻也不失美感地放置著十幾個燈架。燭火盡點，滿目的明亮，卻讓人覺得，那是刺骨的孤寂。
在牆角燈架的陰影裏，我看見了那個瘦弱的小身影。
他披散著頭發，蜷著腿，抱膝坐著，將頭埋在臂間。在一片光影的喧鬧中，那個背影實在令人不禁地揪心。
我實在有些想要唾罵自己昨天棄他而去的行為了。正當我陷在自己的愧疚中時，突然聽到了那個讓人聽後會一次次軟下心的聲音：“是你來了嗎？姐姐。”
空闊的殿裏一陣回蕩，清脆溫和，就彷如他的人一般純粹純粹的幹淨。
我呼吸一滯，心情有點複雜，躊躇著立在殿中，不知進退。
作為一個尚是路人的我，對他的愧疚和疼惜，隻一見便難以抹殺了。但同時我心驚他的能力，已經斂息的我居然隻一下便被他發現了……這是怎樣的一個孩子？
他搖晃著起身，似乎已經在那個角落坐了許久許久，腿腳麻木的搖晃了幾步，釀蹌著回身，那雙水靈靈忽閃忽閃的眼睛包含著期待，瞪得更大了：“真的哎！是你呢。太好了。”
我今天依舊是一身黑。看著麵前越來越近的可愛身影，我有些迷茫，有很多想問的卻不知怎麽開口提。我心裏不由得感覺出，其實他昨天就知道我不是鬼魂了吧……
他的雙腿似乎終於恢複了知覺，改換成小跑直直撲向我，抱緊我的腰開心地蹭著我的手臂，格外的依戀。而這場景讓我想到了從前看見的一個婦人養的小狗，就喜歡一路蹭著主人回家。仔細回憶起來更覺相像了，也不知何時，情緒就在臉上表現了出來。
“咦？姐姐？你笑了耶！姐姐笑起來就更漂亮了。”初翮很是高興，噌得更加歡快了。
這倒是讓我很是無語。讓他抱著半晌才遲疑著出聲：“初翮？……”
他一下子頓住，睜著大眼睛定定地看著我，眸中好像有一片大海在上下翻騰。我不知所措，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不敢再說什麽。
“姐姐，再叫一聲，再叫我一聲……”他抿了嘴，鼻子微皺，眼睛裏承載了滿滿的希冀。
我頓了頓，覺得這個可愛的男孩更加的令人喜歡，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更為柔軟地喚了一聲：“初翮。”
他瞬間就流了淚，卻是笑著的：“嗯。嗯。初翮在這裏。姐姐，初翮在這裏呢。”
不知為什麽，放佛我們是好久好久之前就認識的一般，我看見他流淚，心裏一陣陣的難受，翻江倒海般的不舒服，仿佛他就是我的親弟弟一般。我不由得難過地鼻子一酸：“初翮，不要哭。姐姐在這裏。不要哭好不好？……”
他聽見我說的，立即止住了淚水，隻是默默地抽泣，淚汪汪的眼睛更加閃耀，卻不再說一句話，一直看著我，就好像久別後的重逢，思戀滿滿。
我拉著他走到床上坐下，拿出手帕為他擦淨淚痕。想說些什麽，又不知說什麽好。
初翮沒有說話，呆呆地看著我，倒令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這個孩子究竟又怎樣的經曆呢？他把我當成他的親姐姐了嗎……
他的模樣真是叫人忍不住的心酸。
“你跟姐姐走，好不好？”我想到就直接說了出來，但又一想，自己完全不知道這孩子的底細，帶回去萬一沒幫到他反害了蕭禦景他們怎麽辦。可是，這孩子會是這樣的人麽？
初翮聽了我的問話，明顯地滯了滯，眼睛裏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像是想問我什麽，卻又憋了回去。我沒有再開口請他跟我走，他也沒有任何回應。靜坐了良久，我道：“天色不早了，你先睡吧……”
我還在遲疑怎麽說服他讓我離開，他卻先開口道：“好的，姐姐。明晚，你還會來的吧？”見如此乖巧懂事的他，我更覺得自己舍不得，在他躺下後為他掖好了被子，愛憐地摸了摸他的額頭：“嗯，姐姐還會來的。”
看他閉眼睡熟後，我定了定神，皺眉想著明明來了兩次皇宮，除了第一次闖進來遇上了一些詭異的事情，再後來遇見了初翮，而我甚至還沒有弄清楚初翮的背景。不可謂是一無所獲。
而這個讓我難以放下心的孩子……我拉住了初翮的手，催動遁術。想要帶他走……可忽的一下，我感覺一股大力將我狠狠拍下，頭一陣的暈眩，我勉強扶著床榻才沒有直接坐到地上。
難道……這就是風遁的禁忌麽……
我回到房中，有些疲憊地直接躺到床上，倒頭就睡。以至於……
“咦！！”我剛一開門想要去梳洗一番，水水恰好來找我，“姐姐！你怎麽睡一覺變成了這個樣子？”
水水一臉驚恐地看著我，就好像白日見了鬼一般……呃，好像不該這麽比喻自己……
我無奈地撓撓頭，發現我的頭發似乎炸成了麻繩。貌似不得不說撓起來還是很有手感的，還不怕撓壞發型。
“姐姐，你別鬧了！唔，你這樣子，太……好笑了……哈哈哈哈……”水水直接笑岔氣，單手扶著我，揉著肚子。
“呐，水水，我去打理下。”我挑挑眉。我可不想等會頂著這頭被一群人圍觀。
“好……好……快去。”水水鬆開我，蹲在地上抖個不停。
好吧……我看見了水中倒影的自己，這模樣，實在是太不敢恭維。怨不得水水笑成那樣，我這般爆炸般的頭頂還配上絲縷下垂的幾撮，更有略微浮腫的眼睛和不知睡到了什麽頭上弄出的印痕。再回想起我平時的樣子……太可怕了。我噗得笑了。
估計水水已經告訴了眾人今早的“奇遇”，我剛進廳，一雙雙眼睛就刷刷刷地齊聚我身上，連夜孤涯都目不轉睛？！我癟癟嘴，毫不理睬他們，埋頭吃飯。
“小水，你今天早上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我一臉正經地看向水水。
見我的模樣，水水倒也沒有再打趣，認真地回答我道：“昨天看到一隊黑色的人出去了。咳咳，就是，昨天看到一小隊怖軍出去了。”
水水轉過頭看向花澗月，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說對了。花澗月微笑著點點頭，目光透著淡淡的讚賞，補充道：“十六個騎兵，在午夜出的城。尚不知道出行的目的。”
“午夜？你看到的？”午夜還沒睡，那他有沒有注意到我這邊啊……
“不。”花澗月略含深意地看看我，“我手下的人看見的。”
“哦。”我皺了眉，不考慮他目光的含義，開始思索這隊人的目的，“莫不是，他們想要開始下手了？先派一些人出去查探……但也有可能是他們要出去和昆吾他們進行下一步的談判協商……”
總之不會是好事。想到這裏，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我們已經很被動了，卻到現在還沒辦法做什麽。難道要眼睜睜地看國家覆滅？
“還有一件事。”蕭禦景說道，“我們已經查探到進入城底的方法了。準備過明日行動。目前決定讓大家都一起下去。”
“我們對於地下城掌握了多少資料？”夜孤涯問道。
蕭禦景嘴角勾了勾，“我們可以完全確定路線的準確性。這是花兄手下的人上報的情報。當然也多虧了婼晴姑娘暗派的人。隻是……我們並不知道一路上會有什麽障礙。所以，還是很凶險的。大家立刻開始準備，所有覺得用得到的東西都弄好。更需要為不為人知意外做些防範。明天夜裏行動。”
眾人一臉凝重地點頭，當下各自忙碌了起來。
我回房先準備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暗器毒藥。又找到了小和尚，告訴他大家的計劃。
接著就留在了小和尚那裏，整整半日……為了討要一件他故意秀給我看的戰衣。
這件戰衣完全不知製作材料，甚至於我都看不出它的合縫在哪裏……更重要的是，小和尚一臉惡劣地告訴我，這個是刀槍不入的極品戰袍。
隨後……我就使盡了一哭二鬧三威脅，想求他把戰衣給我。可惜，他隻是一臉賤笑。
就在我準備放棄，打道回府的時候，小和尚反而拖住了我：“我看到過你的前世。所以呢，我想告訴你……這件戰衣其實本來就是你的。嘿嘿……”所以我是瞎折騰了一下午麽？
他很是玩味地笑笑：“但是終究是我找來給你的，你必須滿足我一個要求。”
“拜托，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要回來還講條件嗎？！”我一臉鄙夷地看著他，“更何況我又不是非你這套衣服不可。”簡直了好麽！這和尚品行實在惡劣！
小和尚挑挑眉，邪魅的模樣又回來了：“哦？你已經在我這裏待了近一個時辰了，你到現在除了見過我的這件戰衣，恐怕沒有要到其他任何防身用具吧？我的戰衣既可以擋實體攻擊還可以反彈法術……嘖嘖，你居然為了一個小小的條件而放棄它？”
起初我是拒絕的。但我向門口邁出了幾步轉念一想，我不偷不搶的，一個條件能把我怎麽樣？我都已經答應過一個了……多一個不多吧。為了這件戰衣……值！
“說吧，條件是什麽？”
“把你認識的那個小男孩帶出宮。”小和尚目光妖冶，一臉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