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長舞綠羅裳 上
司空驚絕手上不停，依舊給自己斟上，再喝下才淡淡道：“嗯。”
我注意到司空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手更加攥緊。他並不抬頭：“坐下吧。”
子淇通紅著臉依舊很是興奮，右手撓了撓頭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在場的人，似乎是找不到位子坐下。我看著司空的樣子有點生氣。這是在唱哪出？！好在在場的人都是有自覺的，並不會多管這些事情。
我剛想起身便看見紅衣已經將凳子搬來，於是站起接過放在我和司空的中間，拉子淇過來坐定。
“表哥，你做到了什麽事情？怎麽這麽開心？”我有很多問題，準備讓他緩緩再一個個問過去.
子淇似乎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將軍說如果我能夠請煉器王為我打造一件兵器，便會帶我一起同行。”
“煉器王？！”我好像聽說過這個人。
“可是天下第一煉器大王？”淩宿捋了捋胡須，目光炯炯地看向木子淇，“老夫雖然對外界並不是很了解，但是這位煉器大王據說已經活了兩百多年，所燭兵器無不是神兵奇甲。而且他絕不會輕易給人造兵器……不知，這位小友是如何辦到的？”
“小子並沒有什麽神通。承蒙煉器大王青睞我吹的曲子，於是便……”子淇憨憨地笑了笑。
“哦？不知木兄吹的是什麽曲子？”風儀問道。
子淇笑著看了看風儀：“並不是什麽厲害的曲子。我向老先生說明了來意。他盯了我良久，便讓我吹一首曲子，需得是現作的。於是我便將當時的心情用曲子表達了出來，老先生便當即決定為我造一件兵器。”
淩宿道人笑眯著眼，直道：“好！好！好！”
子淇更不好意思了，想了想便巴巴地轉頭看向司空：“將軍……”
“……”司空驚絕的臉似乎有一瞬間的緊繃。
“將軍？”子淇堅持不懈，又道，“我可以跟您一起了嗎？”
“你……”
子淇似乎預料到他會說什麽，馬上又說：“ 您教我的功法已經過了您的考核。並且其他那些也都達到了將軍的要求。現在老先生也答應給我做件兵器了……”
“您看……”
我覺得司空驚絕簡直在虐待小孩子！想說司空幾句，開口卻意識到這些個都是子淇自己的意思，又隻好聽之繼續說下去。
真是什麽緣什麽孽呀……
“嗯。”司空驚絕麵無表情地發出了一個音。
子淇的雙眸忽地瞪得好噠，閃著驚喜的光芒：“謝謝將軍！謝謝將軍！”
“你跟我來！”司空卻忽然站起來，拉了子淇就大步走向門外。
看樣子司空似乎對一些事情忍耐到了極點……子淇簡直就是閃著亮亮的眼睛看到自己要被宰還歡快蹦躂的小羊羔！我清咳了一聲，不大放心，轉頭與蕭禦景眼神示意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去。
“你想要做什麽！”司空將子淇帶到角落，將手放開，撐在牆上，直直看著子淇。
子淇有點莫名其妙，瞪著眼前的人突然說不上話來。司空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子淇，頭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看樣子像是積累了什麽不耐這一瞬間爆發了。
子淇看出司空驚絕的嚴肅，臉一下子紅了，緊接著鼻子一紅，淚就流了下來。
司空驚絕似是被嚇到，手放了下來無措地想要去擦淚又放下，但見得子淇越哭越厲害……按照話本慣例，這時候，如果子淇是一個女子，司空驚絕十之八九便會將她摟在懷裏哄了。可是子淇是個男子！
男子便也這麽似水做的嗎？！
我看得出司空驚絕這回真的是慌亂極了。見過女子哭得梨花帶雨的，可哪見過男子委屈地哭成淚人？我帶著小竊喜和小激動看著這兩人的劇情，心道，表哥這小模樣比起一般女子絕對也是魅力無比的，小驚絕啊，小驚絕，你便從了表哥吧！
“在下隻是想跟著將軍。”子淇哽咽著開口，“將軍……從出征我便跟著您，想要與您一起出生入死。將軍……在下隻是想跟在將軍身邊，為將軍的事情出一份力。為什麽……在下從來沒有想過目的。紅衣他們跟隨您……也並不摻一點意圖……在下……”
司空驚絕皺緊了眉頭，下意識地抓住了眼前那人的手，但瞬間又放開。
“將軍，請允許在下跟隨您……”
“你……”司空想要說什麽，卻又止住，較緊了下唇，“木子淇……我沒有懷疑你的目的。我……”
司空驚絕向子淇靠近了一點，抓緊了他的手想要說話。子淇此時哭得略喘，一手捂住眼睛，另一隻手掙紮著脫離司空，轉身走向樓下。司空驚絕話未說出，愣在當場，轉頭看向子淇離去的方向，眼神晦暗讓人看不出情緒。
我注意到子淇去了酒樓後的小院子，也沒有去追，看著司空垂下頭不知在想什麽。我走到司空麵前站定。他抬起頭看向我，目光裏有我未見過的不解和挫敗。
“瀟瀟。我……”司空似帶著羞愧。
“你和子淇有什麽誤會我不管。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對待子淇。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因為你哭。”我其實並不知道該對司空說些什麽。子淇沒有說出自己的情意必然有他的打算，所以我隻是想幫子淇要一個承諾。
“瀟瀟，我覺得有些奇怪……”司空認真地看著我，“為什麽……不。子淇從我出征開始便一路跟著，說是想要參軍。我答應他，想著男子上戰場曆練也是好的。可是……我總覺得，越來越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我嗆了一口口水，清咳一聲：“有什麽不對的。個人崇拜的高級境界唄！小驚絕你可是把我的好表哥帶壞了，結果能怎樣就要看你了。我可告訴你，若是敢欺負他，我這輩子都不再見你！”
我也認真地看向他：“我會說到做到的。”
司空驚絕有些詫異：“我自然不會……”
我不再說什麽，轉身走回席間，留司空一人好好靜靜。這事情急不得也逼不得，還得看司空的心到底是怎麽想的。他看似玩世不恭，心裏卻是我依舊猜不透的。
或者，是我難懂這樣的人。
回到位子的時候，淩宿正在說天雲鑒的由來：“這天雲鑒是四界獨一無二的法寶，不僅可以幫助他界之人穿梭於各界。並且據傳這天雲鑒能夠令有緣之人看見其中永世不傳之秘。”
“哦？道長可知是什麽不傳之秘？”靈狐疑道。
淩宿捋捋胡須，眯眼一笑：“這我便曉不得了。正所謂不傳之秘，豈是我等凡夫輕易可知的？”
風儀一笑，輕道：“那我們可怎麽找得到這等法寶？”
“這個也不急，蕭大人既然能夠找我們來尋這法寶，必然是有線索的。”靈狐道，“蕭大人也不要賣關子了。”
蕭禦景輕輕一笑：“好。其實也並不是什麽神秘的事情。許多不世之傳其實都藏在民間的奇聞異事之中。當然有些是實，有些是虛。蕭某不才，偶然之間得到線索。”
“這鎏霓城城郊三十裏有一座仙山，山間暗含陣法，非常人能夠通過。就在此仙山之中，有一座廟宇，那天雲鑒就藏在這廟中。”
這麽一說，在座的都不由得低頭思索起來。
“可是按大人的說法，這仙山之事不過隻是傳說……不知，是否……”靈狐道。
“這仙山之事雖然的確是在下聽說的。但是在下對於此事有八成的把握。”蕭禦景哈哈一笑，並不說破其中原委，“明日我們一同上山，一探便知。”
一行也再無話。
天還未亮我們便立即前往那所謂的仙山。自山腰起這山便漫著濃濃的塵霧，不似一般山體的模樣，令人一瞧便覺得此山不同尋常。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這山竟令我察覺不出一絲的生氣。飛鳥絕跡，百獸匿形，絕不是調順之地。
天雲鑒怎會放在如此之地？
“孤涯，你隨我打頭陣。司空將軍，麻煩你殿後。”
“好。”
“這迷霧並非一般的霧氣，它能夠令人產生幻覺，大家需得小心。”淩宿看大家抬步要走，立即道。
“那這般，我們應該如何防備？”靈狐問道。
“這個迷霧濃得很，我們防不勝防，隻要我們早早脫出幻境便能再不會中。”淩宿皺眉道，“所以我們之中若是有較早脫出幻境的，就麻煩幫助其他人，關鍵時候強行將人拉離幻境也是可以的。隻不過會耗些精氣。”
眾人了解其中，便緊跟而上，以免被霧氣分散。
又是幻境？我不由得挑眉，果然這幻境迷霧是最實用也是最普遍的防禦陣法。不知這次又會遇上什麽場景。
我搖搖頭抬步進境，跟著隊伍走了三十步，周圍的人一瞬間全停住了的腳步。我不由得愣神，左右觀察，果然這些人兩眼無神是中了幻境的模樣。可是為什麽獨我沒事？繞了一圈發現真的隻有我沒事，頗有些小得意地哼了哼，但立即便有些無奈，隻好靠在一旁的樹邊耐心等待。
就在這時，林中樹葉忽而沙沙作響，由遠而至響成一片。
我趕忙起身，警惕四周。聲音到離我三丈外的地方又忽地停止，霧氣又濃烈了幾分，一個素白的影子隱約顯現。
是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