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父女相見
彭修武冷聲問:“你還有什麽顧忌?”他好話歹話都說盡了,竟然勸不動一個女人嗎?
林穩穩糾結了半天,說:“如果我的身份和我去見他的事情,讓他的夫人知道了,該怎麽辦?”在彭修武灼灼的目光下,低下頭,“我,我之於你家人來說,不過是私·生·女而已。我心裏一直很忌諱這件事,我總是自欺欺人地想,如果我不去想他,我就不是私·生·女了。”
“我,我寧願做林玉成的女兒。”
……
室內是永無止境的沉默,彭修武先在心中諷刺地笑了,林穩穩這話聽起來有骨氣有委屈又有理有據,真真讓他有那麽幾分憐惜。他相信她不願意去見爸爸,有幾分願意是因為私·生·女的身份。但是,若真的介意私·生·女的身份,怎麽會坦然接受自己的照顧和扶持,這個女人,聰明是聰明,終究是太虛偽了。
可是,即便她虛偽涼薄,他最多隻是不再看護他,而不會真的陷害她。想著,彭修武說:“你不要想太多,好好照顧孩子就好。我先回去。”
林穩穩起身拉住彭修武的袖子,在彭修武複雜的目光下,猶豫地問:“如果,我問他和我媽媽當年的事情,會不會很失禮?”
彭修武說:“如果你真想去,我帶你去。”
醫院裏刺鼻的藥品味讓人覺得這裏毫無人氣,慘白的牆壁和穿著白衣的醫護人員,給人一種悲哀的感覺。白色,從來都是喪葬的顏色,林穩穩不喜歡。
彭修武帶著林穩穩進入一間加護VIP病房,床上躺著一個衰老的男人,他瘦得厲害,臉上的皮膚鬆弛,顴骨凸出眼窩凹陷。這個頭發花白,嘴唇青黑中略帶血色的男人就是媽媽弟弟和顧向仁嘴裏心狠手辣,拆散自己和顧向仁的人嗎?
林穩穩自認沒有通過麵相看透一個人的本領,嚐試著透過他的眼睛發現什麽。她的心在顫抖,這個人的眼睛是那麽犀利,讓她沒有膽量直視,很沒骨氣地低下頭。
彭修武走上前,坐在病床前握住彭子瀚骨瘦如柴的手,心中陣陣心酸:“爸,這是穩穩。”
又轉過頭,目含祈求地看著林穩穩。
林穩穩被彭修武祈求的眼神看得心驚,那個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優秀男人,何時這般低聲下氣過。她緩緩走上前,輕輕說:“你好,我是林穩穩。”
彭子瀚冷哼一聲,說:“滾!”
林穩穩難堪地站在那裏,向彭修武投去求救的目光。彭修武心中歎息,勸慰地說:“爸,穩穩聽說你病得厲害,都顧不了自己還沒滿月的孩子,就來醫院看你了。她孩子心性麵皮薄,你對她溫和點。”
What!林穩穩詫異地看著彭修武,突然明白了他的做法,跟自己說彭子瀚要見她,跟彭子瀚說她要見他,然後讓兩個人見麵。還很是用心良苦,可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不管怎麽樣,不能讓彭修武的用心白費。林穩穩上前一步,動作輕緩地坐在彭子瀚的病床上。彭修武感受到爸爸的手驟然緊握,身子似乎也緊繃了。
林穩穩輕聲說:“聽說,你跟我有血緣關係,這感覺很奇妙。……我認修音哥哥的爸爸做幹·爸爸你知道嗎?所以好奇怪,您和雲爸爸都是爸爸嗎?……大哥對我很照顧,我很感謝,大哥人很好。”
她的話斷斷續續顛三倒四,沒有主題沒有內容,似乎,就是為了說話而說話。彭修武卻微微動容,看著林穩穩,懊惱地想今天自己把她想得太壞了,她就是一個小姑娘,因為不知道怎麽麵對就一直躲避而已。
彭子瀚不說話,彭修武陷入沉思,林穩穩一時間想不起說什麽。屋裏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隻有偷窺的視線像小老鼠一樣悄悄鑽出來,來回交鋒。
為了打破沉默,林穩穩絞盡腦汁:“聽大哥說您身體很快就好起來了,真是一件大好事,嗬嗬。……現在的醫學技術那麽厲害,您身體——”
“你出去。”彭子瀚對彭修武說,打斷了林穩穩毫無意義的廢話。
彭修武溫和地笑笑:“好,那爸爸好好跟穩穩聊聊。”又對林穩穩說,“陪著爸爸說說話吧。”
林穩穩呆呆地點頭,目送彭修武離去後,目光落在彭子瀚身上,沒了剛才的拘謹、尷尬和笨拙,清冷地開口,問:“我想問問您和我媽媽的舊事,”不等彭子瀚拒絕,又說,“我在別人口裏聽說過這件事情,但是我想聽您講講。”
彭子瀚不屑地看了林穩穩一眼,將頭轉向內測,說:“我們長輩的事情,豈是你可以打聽的?”
林穩穩冷靜地說:“是啊,長輩的事情與我何幹?我不想過問長輩之間的恩恩怨怨,但是,你們之間的恩怨關係到我的身世,跟我有關,我才會問的。”
彭子瀚怒目圓瞪:“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嗎?”
“您不告訴我我也不強求,”林穩穩端起一杯茶喝了,說,“我聽雲爸爸說,當年他跟媽媽情投意合,甚至不惜與發妻離婚娶媽媽,後來呢?為什麽我是你的孩子?為什麽媽媽嫁給了我爸爸?”
彭子瀚嗤笑:“孩子,你爸爸可真多,自己都分不清了吧。”
“你!”林穩穩憤怒極了,卻說不出什麽來。
彭子瀚輕蔑地看著林穩穩,諷刺地說:“你想問什麽呢?當年舊事?當年能有什麽舊事!你該不會以為我和你那賤·人媽媽一樣不知廉恥——”
“閉嘴!”林穩穩失控地喊,“不準你這麽侮辱媽媽,媽媽是最好的人了!”
彭子瀚滿是諷刺和不屑地說:“最好的人了?不過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而已,竟然跟我二弟你儂我儂的時候去勾引我?”
林穩穩立馬反駁說:“媽媽一定不會那麽做的!媽媽才不貪慕你家什麽,什麽才會幹脆地嫁給我爸爸,我們一家人也很幸福。如果不是在B市遇到雲爸爸引來禍患,我們一家會一直這麽平靜地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