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被租出去的愛巢
“你說什麽？”林穩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把那套房子租出去了？我聽錯了吧？”
顧向仁默然點頭，很是尷尬和懊惱。他當然不缺錢，竟然把房子租出去，還是跟自己愛人有著甜蜜回憶的房子，覺得很是丟臉。
林穩穩美眸圓瞪，櫻唇微張，呆愣愣地看著顧向仁良久，問：“為什麽？”
顧向仁羞愧地摸摸鼻子，在腦子裏搜索理由，為了攢一雙小兒女的奶粉錢？為了找人幫自己打理房子？為了——好像什麽理由都太牽強。
那個時候他心情煩悶，渾渾噩噩，任何跟林穩穩有關的東西都能刺激到他，甚至到了看見“穩穩”乃至“隱隱”等字，都會渾身冰涼。曾經的愛巢，更是成了一把利刃，將他脆弱的神經寸寸割斷，思念將他灼燒。
所以，當他知道房子可以出租後，將房子廉價出租出去。再也沒有管過，甚至連房租都沒有親自收過，都是等那人將錢打到某個賬戶上。而那賬戶，他從來沒有去看過。
他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終止租賃合同，也許是每次深夜走在藍天花園，看到那熟悉的窗口亮著燈，就會覺得暖暖的，好像記憶裏的那個人還在。
見顧向仁為難，林穩穩握住他的手，畫風突轉，變得知書達理，溫柔善解人意：“這些都是小事，不重要，我們不出租了，把房子收回來好不好？”
顧向仁鬆了口氣：“好。”他的穩穩就這一點比較好，從來不在一件事情上糾結太久，不會在責怪他的路上鑽牛角尖。
下午，醫生來給顧向仁做最後的檢查，傷口愈合完好，骨頭續接的位置也正，便解除了石膏，取下鋼釘。
林穩穩將天賜和思思關到衛生間，不讓他們看到那一幕，自己看著一根根鋼釘從顧向仁的骨肉裏取出來，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麵。
醫生看到林穩穩的樣子，搖頭：“林女士，這不痛的，真正痛的是打入鋼釘的時候。”
心好像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撕扯。顧長官他會有多痛啊！
“閉嘴。”顧向仁冷喝。他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涔涔，顯然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醫生臉上掛不住了，卻又敢怒不敢言。林穩穩擔心醫生不高興，會下黑手讓顧向仁更痛，陪著笑說：“醫生，他太痛了，您別跟他一般見識，等他身體好了，我們請你吃飯。”
能得顧向仁請吃飯，那得多大的臉啊！醫生立刻化悲憤為歡喜，滿口應承下來。
醫生為顧向仁處理好腿，囑咐好注意事項：“好了，你們可以去辦出院手續了。”
林穩穩擦擦臉上的淚：“顧長官，我出去一下。”
顧向仁虛弱地輕笑：“好。你放心，我沒事的，把天賜和思思放出來吧。”
天賜和思思被媽媽放出來，直撲到病床上。小小孩童不知愁滋味，興奮地叫嚷著：“爸爸，你終於可以不住在醫院裏了。”
“爸爸可以跑了嗎？”
“爸爸可以帶我們去玩嗎？我們想去海上樂園。”
……
一雙小兒女在身邊嬌軟柔糯地說話，什麽煩心事也都消散了。
顧向仁出院，顧國泰、顧相宜都來了，甚至一向很少路麵的顧民安也來點卯，喬希帶著高暘也算上一份子。而這些人帶來的禮物則——
顧國泰帶來一把全自動輪椅，顧相宜帶來一雙拐杖，喬希也帶來一套電動輪椅。
真拿他當殘廢嗎？顧向仁黑了臉，在自身周圍凝聚了一團低氣壓。
林穩穩心中暗暗叫苦，依舊含笑接下禮物，又請他們幫忙將自家的東西收走。
“向仁現在身體還沒有大好，吃飯行動都要特別注意，我要照顧他，等他好了再來感謝大家。”
顧國泰兄弟不說話，顧相宜說：“沒外人，我們一家人互相幫助，那還用得著感謝，那不是太見外了。”
高暘也說：“是啊，你也不要跟我們見外了。”
林穩穩又笑著感謝了一圈，才推著一團超低氣壓走出住了一個多月的病房，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裏。
盛夏，室外溫度很高，顧向仁一出醫院大廳，就感受到灼人的熱浪，情不自禁地說：“好熱。”
林穩穩為難地說：“我沒有帶傘。”
思思蹬蹬跑過來：“媽媽，我給爸爸撐傘。”舉起蕾絲小花傘撐在顧向仁頭上。
顧向仁大手撫摸女兒毛茸茸的小腦袋：“我們思思真是孝順的好孩子。”
林穩穩噘嘴冷哼，小沒良心的把親娘給忘了。她在生悶氣，可惜思思看都不看她，自然沒有發現。
於是，這三個人就這樣奇異地組合在一起，走了出去。思思給顧向仁撐著蕾絲小花傘，林穩穩頂著太陽，相攜走著。
回到藍天花園時，已經華燈初上。幾個月沒有人打理的房間落了一層灰，黑色的大理石茶幾上灰蒙蒙的，黑白色係的沙發也顯得太過冰冷，其他無色調的家具也是拒人於千裏之外，使得整個客廳顯得了無人氣。
喬希和顧相宜將行李卸在客廳，客廳更亂了。天賜和思思手牽手好奇地推開每一個門，拉開每一道抽屜，像是在探尋一個神奇的世界。兩隻小腦袋不時地湊在一起，頭抵著頭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商量些什麽。
林穩穩懊惱地拍拍腦袋：“這麽亂怎麽住！失策了，應該找鍾點工先來打掃一下的。”
喬希用胳膊肘頂了高暘一下，高暘反應過來，連忙說：“我和喬希也住在這個小區，不如你們先去我們那裏將就一夜吧。這會兒叫鍾點工來打掃，明天就能入住了。”
顧國泰說：“哪能麻煩你們，讓他們跟我去住就好了。”
林穩穩有些動心，主要是這麽亂的房間真的沒辦法住，更別說給傷患和孩子住。
顧向仁不以為意地說：“不就是一點塵土，清理一下就是了。不用麻煩你們，也不用找鍾點工，我們自己就能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