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後來有人要江湖中最好的年份，那定逃不開我所處的這個年代


  下武學，劍林獨茂，風愈大，林愈長

  江湖有劍很幸運


  處處可見青衫掛劍的風流


  也什麽年輕輩有如謫仙降世的劍道人物，劍光耀十九州的人物，氣劍破千甲的人物


  也有老輩閉關三十年悟得絕劍的人物，有禦劍過江的神仙掌教，有萬劍出門的氣派宗主


  劍門林立，劍道此刻不孤


  是個老鷹與幼鷹群翔，雛鳳與老鳳齊鳴的大年份

  我也掛劍

  試問江湖哪家少年不羨慕青衫仗劍騁風流啊


  我羨慕得緊，卻不是學劍的料，家中有書香，所以做了半個讀書人，負笈遊學，是這個法

  及冠之年，表字：文弱

  日後就叫文弱了


  這江湖處處見青衫，青衫即風流

  青衫聚集處，是大風流

  譬如這座風月樓


  高是不高，兩層樓，大倒很大，建在了湖上


  讀書人不就向往著醉臥美人膝麽


  我去過，被趕出來了，不見青衫闊綽又怎見風流倜儻

  簡而言之就是沒錢


  那裏青衫風流，處處掛劍


  我遊學所向，其實是訪仙


  畢竟武夫當不成，萬找到了仙人成就了仙身，那可不就蹴而就步登了？屆時掛劍出遊還能有些江湖中的仙子捧場了


  這座江湖，很大


  大到連宮中王侯也喜好招募三千食客，其中千百劍士個個不同


  所以常在卷中聽聞某大人物無故開罪了某府，食客怒驚王侯，揮劍便斬了那人，繼而江湖義氣加身，宣稱脫離此府，孑然身投入江湖，繼而被朝廷懸賞，畫像掛在各個州郡鄉野


  費就費了好些墨水

  可那也體現了位俠客的價值


  諸如那幾年前揮劍斬朝官的封別虎，諢號個劍西來，賞金不就是三千兩黃金麽

  起這麽個人，是因為我也見了畫像，而他就站在我麵前，他的麵前則是個掛劍娘

  娘也想騁風流？


  這娘容貌在中上品吧，家族這麽大，自然不乏驚豔女子，我見過幾麵，幾近完人，隻不過被送入某座王府了，似乎還是個正妃之類的，那也不關我的事了，畢竟不用我去伺候那什麽王爺


  這娘身材倒是不錯，白裙束腰，布鞋勾雲，看其發髻想來是個待字閨中的娘


  劍懸於腰間，學是學足了青衫掛劍的姿態，不過可惜……


  “獵頭娘，此處留人，不太好吧”這封別虎開口輕聲道，人是娘，這麽溫柔語氣是可取的

  “……”娘不搭話


  兩人都看了我眼，我瞄了瞄四周，這邊臨山臨水，熱鬧處在我身後極遠的燈下，也就是，此處就你我他三個人了


  我醒神點了點頭，後退了百來步，繼續看著


  “你四處尋找榜上有名之人獵殺，從何元山到林承，再從北山丘到我封別虎，你也不像是朝廷的人，不為權名，是為財利？”封別虎沒有抽劍，他還在話


  娘隻是持劍做了個請的手勢


  “哦！你是要見生死局，磨礪劍道，順道賺些賞金啊”封別虎看了她的手勢恍然大悟

  “你姑娘，不好好待在家裏等嫁人，學什麽劍啊”


  哦！封別虎喜歡這個娘，這是我的直覺

  不然這種大劍客，跟娘這麽多有的沒的幹什麽


  見鍾情嘛，江湖最多，最多情也是江湖人


  娘出劍了，亭亭而立如家碧玉，出劍卻鋒芒畢露如寒芒侵星


  “好把劍”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所以成名劍客的那句好把劍還是很能體現他的內行的

  至少我這外行沒看出來好在哪兒，劍過去，回來，然後娘走過去提起他的腦袋看向我

  看我？


  我遮著脖子後退兩步，幹笑了兩聲

  “姑娘你好”


  人生在世總要前進，曆史不會止住，曆史驅趕著時間，時間就刮擦著人間的麵目，這是我從史書上學的


  就像此時我依然要繞過那位大名鼎鼎的劍客的無頭屍體跟在娘婀娜身姿的背後像個對娘有圖謀不軌意向的混混樣前行

  左右都是見江湖，順路也是走江湖，隻要那把劍不掛在我脖子上就走

  然後她上了馬

  ……


  不順路也行


  我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