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孟初辭沒有我你也會好好的

  時過境遷，看似每個人都在循規蹈矩，但光陰似箭，幾經之年，恍若隔世。


  終於在第無數個夜深人靜的夜晚裏，喻南橘正式闔上了已經寫滿最後一頁的日記本。直過了一刻鍾，她才讓緊張的心徹底靜下來，整個人如同虛脫般倒在桌上放空了腦袋。


  也就是那時，她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一個連那人的溫度都能感受到的夢。


  身在局中人的她那時已病入膏肓。所有正在消逝的感官意識讓她感覺自己已經到了生命的盡頭。她就那樣躺在一片白色的病房裏，聞著滿室消毒水的味道，聽著親人們久違而又熟悉的哭聲。


  很真實，真實到她已經有了這是正在進行時的感覺。


  也許是麻木了這麽多年的緣故，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並沒有想象中的沉痛不舍，反而有一種順其自然的心境。她雙眸無神，麵色蒼白卻又平靜，安慰著夢裏已經變得蒼老的喻父喻母，安慰著不願接受的哥哥喻南澈，也安慰著伏在她身邊悶聲大哭的蘇冉。


  她說，是時候放她離開了。


  一直到神色迷離之際，周圍的哭泣由近及遠。取而代之的，是那道昕長而沉默的背影。


  很奇怪，即使眼前已經一片模糊，她還是知道那人是誰。


  她費力地睜著已經沉重的眼皮想要再看那人一眼，就一眼。


  無濟於事。


  後來，那人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她都能感覺到那人的大掌傳來的溫度，還有顫抖。


  所有崩潰的淚水在這一刻傾囊而出。


  意識渙散的前一刻，她和時間做了個競爭，鼓足勇氣喚出了那個久違的名字，“孟初辭……”


  “你掐我一下……好不好……”她好怕連這種模糊的身影都是一場虛幻的夢。


  迷蒙之中，那人聽了她的話，在她的手臂上輕輕掐了下。


  他把握好了力道，她隻是感覺到了輕微的刺痛。


  是真的啊……


  她真的見到他了啊……


  她擠出來一抹滿意的笑容。


  沒關係，就算看不清他的臉也沒關係，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陪在她身邊的，都是她愛的人。


  “孟初辭……”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沒有我……你也會好好的……”對不對……


  所以，你得好好的啊……


  最後一絲靈魂自體內飛出之前，她感覺到他親了親她的手，有冰涼的液體落在她的手臂上，順流而下。


  “我不會好的……”


  靈魂徹底出竅。也就在這一刻，她看清了守在她已經冰涼的身體旁邊的男人。


  風塵仆仆也抵擋不了男人滿身的貴氣，所以啊，就算沒有她，他的成功也是命中注定的……


  可就在她鬆了口氣時，男人俯身枕在了她的手臂上。在他閉眼前，她分明看清了男人淒愴的雙眸中夾雜了一絲滿足。


  她聽見他說：“喻南橘，這一次，我主動去找你，你不能再拋下我了……”


  他選擇放棄世界，他選擇主動追她……


  “孟初辭！！！”不好的預感促使她驚叫了一聲。


  伴隨而來的，卻是場景的轉瞬即變，再熟悉不過的房間裝潢和書桌。


  和之前入目即白完全不同的臥室，昭示著她方才隻是做了場夢。


  一場連那人的呼吸聲都那樣清晰的夢。


  手機鈴聲響起，她徹底被拉回現實。


  她搖了搖頭，企圖驅散那個令人心驚的夢。隨後，她拿起了旁邊的手機，摁了接聽鍵。


  “南橘，收拾好了嗎？時間快到了。”是莫東沉。


  她應了一聲，“馬上。”


  輾轉將電話打給哥哥喻南澈的時候，她再次將書桌上的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手指摩挲了下左上角那清晰的日期。


  電話被接通。這一次，女孩兒對那頭的人說的第一句話是：“哥哥，我要回國了。”


  她清楚的記得，這一天，剛滿她在美國生活的第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