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忙活良久,這些黑蛇才被外麵的家丁抓起來,扔進木桶裏。


  主仆三人跌坐下來,氣喘籲籲,好像大戰一場。


  “嚇死了,這麽多蛇。”佳期口幹舌燥,斟了三杯茶水。


  “五小姐,雖說夏日時節有蛇出沒,但咱門府裏一向沒有蛇,今夜怎麽有這麽多蛇?”其實,良辰已經斷定,這些蛇是有人放進來的,在主子熟睡的時候咬死主子。


  “最想弄死我的,還有誰?”蘇輕亦眸光冰冷,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沈氏母女幹的。


  “五小姐,不如這樣,把那些黑蛇放進大小姐的寢房,嚇嚇她們。”良辰突發奇想。


  “這個主意好。”佳期拍手稱好。


  蘇輕亦莞爾一笑,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姐妹之間應該分甘同味嘛。


  那邊廂,陳嬤嬤向沈氏稟報流光別苑的情況,“據回報,流光別苑鬧了一陣,就沒動靜了。”


  沈氏長眉微蹙,“莫非那些毒蛇沒咬死那小賤人?”


  三更半夜,人正睡得香,怎麽可能察覺呢?

  陳嬤嬤道:“想來是的。夫人,奴婢覺著,五小姐太厲害了。”


  想破腦子才想出這麽一個主意,竟然沒能要了那小賤人的命。沈氏氣得睡不著,但子時已經過了,再不睡,明日的麵色可就難看了。


  “罷了,明日再想吧。”


  “那奴婢先下去了。”


  陳嬤嬤看著主子躺下去,吹熄了燭火,退出內寢。


  夜,恢複了靜謐。


  沈氏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輾轉多久,忽然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驚破了她的心肝兒。


  這叫聲離她不遠,因為她聽得清清楚楚。而離她最近的是聽雪苑,她的兩個寶貝女兒住在那兒。


  她不確定那慘烈的叫聲是不是屬於女兒,焦灼得緊,猶豫片刻還是出去看個究竟。


  來到女兒的內寢,沈氏嚇得心肝差點兒爆裂,那麽多黑蛇圍繞在床榻的四周,虎視眈眈。蘇冰舞縮在角落,小臉蒼白如雪,身子劇烈地顫抖,聲嘶力竭地喊:“娘,救我……”


  幾個府衛和侍婢已經在捉蛇,但蛇實在太多,怎麽也捉不完。


  沈氏心疼寶貝女兒受此驚嚇,恨不得代女兒受罪,可是,房裏爬滿了黑蛇,她根本過不去。


  “娘,我好怕……”蘇冰舞雙唇發抖,嗓音嘶啞,瀕臨崩潰的邊緣。


  “舞兒,不要怕,他們已經在捉蛇了。”沈氏心急如焚地安撫,然後喝斥下人,“手腳麻利一點,沒看見小姐嚇到了嗎?”


  “是。”木香等人應道。


  忽然,一條黑蛇疾速竄起,向蘇冰舞的手臂咬去。


  她尖利地喊叫,滿目驚懼,下一瞬,雙目翻起眼白,昏厥了。


  “舞兒……”


  見女兒被毒蛇咬了,沈氏驚得慘叫,心都要跳出來了。


  天啊,舞兒會不會死?天啊,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小賤人太可惡了,竟然把毒蛇放進舞兒的寢房!她沈心慈一定要把那小賤人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


  一夜折騰之後,翌日的驕陽冉冉升起,陽光普照大地,毒辣得很。


  蘇輕亦在吃早膳,佳期笑道:“昨兒聽雪苑可熱鬧了,大小姐被毒蛇咬了,夫人差點兒昏厥。不過,大小姐醫治及時,眼下沒什麽大礙了。”


  良辰恨恨道:“這叫什麽?害人終害己,活該!”


  佳期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真是大快人心!想來沈氏再出招的時候,會好好想想會不會害到大小姐、二小姐。”


  這時,一個前院的丫鬟來稟報,說有貴客到,請五小姐前往正廳一趟。


  蘇輕亦疑惑,貴客是誰?


  良辰陪她來到前院正廳,她一眼就看見那個俊朗軒舉的男子,是他!

  這個雪袍男子真的是蒹葭坊那個麵癱花美男嗎?他也會笑?


  關鍵是,笑得這麽美,美得讓人妒忌,美得讓她恨不得糊他一臉的翔。


  他身穿一襲雪色輕袍,襯得更是長身如玉、氣宇卓絕;絕美的五官仿若極致的冰玉雕成的美玉,欺霜賽雪,一雙春波瀲灩的瞳眸含著璀璨的微笑,仿佛天地之間所有的光華都蘊在其中,卻又幽深得令人捉摸不透。


  坐在主位的蘇紹謙嫌棄她的不識大體,道:“還不拜見鄭國公大人?”


  “拜見國公大人。”


  蘇輕亦快速地行禮,這個禮根本不標準。不過,若非這是場麵,她就直接省了。


  原來,他還真是個大人物。那麽,今日他來此,是來贖回那冰色蘇牙形玉佩的嗎?


  依照原主零碎的記憶,蘇輕亦拚湊出鄭國公的資料。


  北影國女皇陛下有一個姨甥,是她姐姐周國夫人的長子,名淩天。女皇陛下對這個姨甥非常疼愛,不僅封他為鄭國公,還賜他娘家姓“鳳”,對他比對太子還要寵愛。


  鳳淩天年方二十五,回京才大半年。傳聞他不近女色,也不接受女皇陛下的賜婚,看著清雅如風,時而風趣朗笑,時而冷若冰霜,性情可謂陰晴不定,就連女皇陛下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看來,那冰色蘇牙玉佩鐵定在她懷裏待不住了,八百兩也要打水漂了。


  “不知國公大人找小女有何要事?”蘇紹謙百思不得其解,這醜八怪與俊美如神的鄭國公何時有了交情?


  “並非是我找她,而是陛下。”鳳淩天一笑,仿若雲破蘇影。


  “陛下傳召小女?”蘇紹謙驚愕,這更讓人摸不著頭腦了,莫非是為了那樁婚事?


  “蘇姑娘,走吧。”鳳淩天朝她一笑。


  既然是女皇陛下傳召,蘇輕亦唯有遵旨的份兒。


  良辰不能跟隨,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主子走了。


  另一側廊下,匆匆趕來的蘇冰歌,看見思慕已久的男神帶著那小賤人離去,氣得跺腳。


  蘇冰歌癡迷地看著鄭國公軒舉卓然的背影,恨透了蘇輕亦。


  若非那小賤人,今日她就可以讓男神注意到自己,說不定他看見自己的花容蘇貌,就對自己青睞有加,繼而下聘迎娶自己。都是那個小賤人的錯!


  蘇輕亦,你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扒了你的皮!

  馬車裏,鳳淩天神色冷淡,恢複了麵癱的本色。


  蘇輕亦腹誹,他上一秒還是笑如春風,下一瞬就冷若冰霜,看來傳言果然不虛,性情陰晴不定。


  “國公大人,不知女皇陛下為什麽傳召我?”


  她到底忍不住,開口問。


  他的俊目眯成一條細縫,好似閉目養神,並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她瞥他一眼,有必要裝高冷嗎?她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這是出城的路,對的,女皇鳳氏在郊外的鳳儀神宮避暑呢,朝政也都搬過去了。


  女皇召見她,莫非是為了她和榮安侯爺那樁婚事?

  鳳淩天盯著她,眸色越來越暗,浮動著可怕的暗雲。


  忽然,蘇輕亦覺得不對勁,不動聲色地轉過身坐好,無形的殺氣朝自己逼來。她全神戒備,手指輕扣三支銀針,隨時準備飛射出去。


  他要殺自己?他是擔心自己說出他是刺客的秘密?

  冰冷的氣氛僵持了片刻,殺氣消失了。


  馬車突然停下來,駿馬長嘶。蘇輕亦歪向一邊,連忙坐好,手心都是汗。


  鳳淩天的雪顏攏上一朵暗雲,“何事?”


  “國公爺,我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人未見,聲先聞。


  這道聲音屬於男子,聲線卻柔媚似水,令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蘇輕亦心裏嘀咕,來人是人妖咩?


  一隻手打起車簾,這爪子白皙似雪、纖細修長,比女人的手還要漂亮。


  不過,她看見的是一張年輕男子的臉。花容蘇貌勝似女子,一雙桃花眼水汪汪的,隻消看一眼,就會陷入他的桃花障裏。這男子美則美矣,卻少了男子的陽剛之氣,過於陰柔。


  果然是雌雄莫辯、妖氣衝天的人妖,而且是個穿著錦衣華服的人妖。


  “你來做什麽?”鳳淩天的劍眉沉了幾分。


  “我奉女皇陛下的旨意來迎接她。”人妖指向她,姿勢嫵媚,“女皇陛下急得不得了,差我來接人,速速回行宮。”


  蘇輕亦一震,整個人都不好了,蘭花指!


  人妖驚叫一聲,好像看見一頭三頭六臂的怪物,姿勢**地捂嘴,比女人還女人,“沒見過這麽醜的姑娘,回宮後要去洗眼。”


  她唇角微勾,人艱不拆!做人要厚道,我已經萬箭穿心了好嗎?

  “敢問大人,如何稱呼?”


  “你就叫我風大人好了。這可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不過,治不好女皇陛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人妖嫌棄地斜她一眼,“你長這麽醜,會汙了女皇陛下的眼。我告訴你,鳳前伺候,你務必提起十二分精神,記住了嗎?”


  “記住了。”


  蘇輕亦在原主的記憶裏搜尋,這個姓風的人妖莫非就是備受女皇鳳氏寵愛的男寵風瀾?

  鳳淩天靜若深淵,眉頭微蹙。


  她自然不知道,他的心,重若千斤,心緒煩亂。


  馬車飛馳,很快就抵達鳳儀神宮。


  夏日時節,鳳儀神宮的蚊蟲很厲害,三日前,女皇陛下的臉被蚊蟲咬了,長了幾顆小紅疹,太醫診治三日,不僅不見好轉,反而越長越多,紅疹越來越大。


  蘇輕亦跟隨鳳淩天和人妖踏進丹鳳殿,一眼瞧見那個站在左側的軒昂男子,北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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